140 直面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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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两边卖食物的摊贩到处都是,茨木迅速混进人群,稀释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一边买着烤饼,一边环顾四周。由于最近频繁动用本相的力量替混沌出头,此时他的这双眼睛探测虚无有如雷达一般。 仅是扫了两眼茨木就发现,同在一条公路上,虚无的浓度也会随着人群的聚集和地势的变化有所差异。 身后那道意识在人群周围焦躁地盘绕几圈,好像跟丢了什么,转身便朝远处游去。茨木也顺着看过去,他发现那个方向上有一段土路横岔进柏油马路,加之转弯又急,没人敢在附近多做逗留,所以那路口无形中成了一个聚拢虚无之气的“盆地”。 显然,对方从始至终都是嗅着虚无的浓度来的。 茨木想不出除了自己和酒吞还有谁需要弥漫在万物中的虚无之力,禁忌的力量如果不经“虚无种子”咀嚼,对任何存在都是无用的。 可他转念一想,对于那个紧盯自己的盗窃者而言,万物之间弥漫的虚无保不齐还真有用处。 买好食物随意吃了几口,茨木躲进公路背后的树林里,把多出来几块饼悄悄塞给他的小妖怪们。 “黑焰!你让鬼焰多吃点。”茨木拦住肚皮滚圆还要伸爪子接饼的白毛团子,一旁的黑毛团子三五下就把那块饼吞下肚里。 黑焰嘟着小嘴,胖得眯缝的眼睛里隐隐泛起泪花。 茨木迅速剥了两个橘子塞进它嘴里,把那两滴小眼泪堵了回去。 茨木捉着黑焰凑到面前,拿鼻头蹭了蹭它。就在小妖怪以为茨木又要哄它的时候,却听茨木坏心道:“地府最近挺缺人手,吃得这么胖,我让鬼葫芦带你去捉鬼,就算帮你活动一下吧?” 黑焰支吾叫了两声,逃也似地钻出茨木的手掌躲回包里,鬼焰则在一旁噗嗤笑了起来。 就在他们哄闹的当口,那道尾随的意识却从远处的土路绕进密林,悄然折回茨木身后。 茨木眼疾手快地拉上包,凝聚力量在背包与外界之间结下了一层封印。 这东西,竟连小妖怪身上维系生命的虚无之力也不肯放过。 茨木看出来,对方此时正着急找寻一处理想的落点,也不知暗中在酝酿着什么。 他索性大步穿过密林,往对方刚才徘徊的岔路口走去。茨木甚至毫不介怀地掏出自己的晶石,任凭它暗涌着能量,一路将虚无的气息播撒、弥漫并催化。 眼下,山寺正办着法会,路边的背包客大都是香客,摊贩也都是受过佛法熏陶的信徒,这片地方发生恶性案件的可能性极低,所以就算手握起死回生的力量也用不上——茨木正是想到这些,才要看看等虚无之力足够浓时对方究竟会干什么。 就当茨木刚一脚踏进那条土路,面前不知何处突然冒出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 女人显然神情恍惚,脚下却匆忙,直直朝着公路对面横穿过去。 就在这时,尖锐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伴随“嘭”地一声巨响。 等茨木反应过来,瘦弱的身影已经倒在乍然冒出的车头前面。鲜血从她散乱的发丝间横流出来,在脖子下面汇成一片血泊。 司机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走下来,等他看清面前的一幕,显然是傻眼了。 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肤色苍白,单薄的裙子遮不住腿上如注的血流,她一下下短促地吐着气,破碎的胸腔已经无力做全呼吸的动作。 司机捂着头,原地打着转。他徒然地倒退几步,惶惶无措地喃喃自语着:“我……我刚才……” “刚才脑子里一片发空,没看到弯道,不知道怎么就踩错油门冲过来了。”茨木停在男人面前,替他说全了这句话。 他不再管司机的反应,面朝女人蹲了下来。就在事故发生的一瞬,茨木犹豫数日的事情终于有了决断。 空的声音在茨木脑海深处响起: “确定么?这会是你第二次动用我的力量,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我知道,但是机会用在刀刃上才叫机会。” 茨木朝躺在血泊中的女人伸出手,一股冷冽的异香从他身上弥散出来。身后的风呼啸而起,撩动茨木纯白的鬓发,吹得林间的叶子瑟瑟作响。 一片肃杀的寒意从深山背后席卷而来,伴随一股未知、无定的气息。 碎叶追逐着枯枝滚向深灰的柏油地面,草木的缝隙间,如千重孟浪般涌动着一片以世间辞藻无法描绘的斑斓。 闪动异彩的微粒汇聚向女人毫无生气的眼睛,脑侧殷红的泥泞竟擅自蠕动起来。 近乎凝结的血块重新回归流淌,涌起的一片片血浪交叠而生,好似一朵盎然的花。 花瓣间抽出血红的丝蕊,化作蛛网,爬向女人碎裂的颅骨和皮rou。稀烂的的头颅与胸腔上登时暴起蚯蚓般的纹路,那是回返的血流在构筑自己的路径。骨rou层层相推,在血流重新的濡养下剧烈地翻滚、演变,最终趋向新生…… 疾猛的呼吸声响起,女人浑身一颤,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她的眼神起初僵硬,凌乱的头发半遮着青灰的面容。可随着最后一束殷红的血珠钻回皮rou尽头,那副面容渐渐泛起血色,她的眼里也逐渐有了光。 “……我……梦到过这事。”她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这是事故发生的一瞬,她脑海里唯一存留的念头。 女人猛地抬起头,咫尺间的那辆肇事车里却看不见半个人影,仿佛那是幽灵驾驶的工具。 而她身旁站着一个梦里从未出现过的异国青年,银白蜷曲的长发随风舞动,与他身后一片不属于世间的色彩相融。 茨木凝视着她,通过“念”的维度读取了关于她的全部。 这女人是个独行的灵修者,也是人世间最绝望的群体中的一员——经年加重的抑郁症状一口口蚕食着她的生活,在她的脑海和内心深处弥漫着没有尽头的黑,心底永远驻扎着残酷的恶念,无时无刻不在蛊惑她了结自己的一切。 女人一直在尝试自救,也因此求助过许多玄学和宗教团体。她最初只是灵修圈的边缘人,日复一日扑在上面的生活让她渐渐成了小有名气的成员。她上过很多课,倾家荡产,却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疗愈过她。她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异类,或许就像所有灵性大师所说的那样,特殊的人最终要归于孤独…… 脚下这片书中提起的净土是她最后的挣扎。来之前,她曾经想,要么在这里得到心灵的净化,要么在这里结束孤独的一生。 可即便如此,她今天跑来这山上却不是为了自杀的。 梦里,自称“本源”的声音告诉她,山上那座寺庙举办的法会是她得到救赎的机会,可是当她抵达时候,却发现自己错过了入场时间,而她也人生地不熟,找不到任何可以引荐自己的熟人。 她还做了另一个梦,梦见她在半山公路上被一场车祸夺去了生命,却在濒死之时,自己信奉的那位宇宙万物的“本源”出现并赐予了她重生。 竟是这个梦得到了应验。 然而细细想来,很多细节又并非应验。 天际涌起浓密的黑云,万里青空霎时阴沉下来。女人盯着茨木喃喃开口道: “……你好像不是祂?……那你是?” “别误会,我只是路过。”茨木似笑非笑地答道,说完这句,五指在背后一握,干脆地摧毁了脚下的空间。 半米之外,肇事司机“啊”地发出一声惊叫。 他看见片刻前倒在自己车前的女人正从地上缓缓爬起身,还试图站立。 女人额角上多了一朵胎记似的红纹,像绽放着的曼珠沙华。位置正是颅骨遭受撞击的地方,证明着方才那场车祸并非幻象,也从来没被幸运逃脱。 女人转过头,冷冷地盯着司机看了好一会儿。末了,她却说: “是我刚才跑得太急了,没看路。你以后也开慢点。” 话音落处,她竟成功站了起来,只是身形摇晃了一下,伫立的腿骨明折断两截,断骨将皮rou突兀地撑出一块凸起。可随即,错位的骨rou也rou眼可见地蠕动起来,渐渐推回原位。 女人脚下顿了顿,仿佛只是松泛了一下扭伤的筋骨,随后便迈开脚步继续沿着公路去了。 她没有心力去谴责肇事的人,也深知这一切发生的必然。 不过她更清楚,从前梦里那个规劝她舍弃所有负面念头、叮嘱她不要错投信仰的“本源”其实并没有出现,真正让她死而复生的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那股力量静默地扶持了她仅存的生念,以此为基,演化出异变的奇迹。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奇迹。 女人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人类的过往宣告终结,此后一切都将是崭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