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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似乎很忙?”岩之魔神反向跨坐在木椅上,他的双手按在椅背上,盯着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的客卿询问着。 “忙碌……?”钟离手上抓着几根青翠的羽毛,正是碧团雀落下的,“也许吧。只是寻常的收拾一下屋子,很快就能做完。”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摩拉克斯走过来。 摩拉克斯微微抬头,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收拾屋子的话,用一下自己的力量不就好了吗?”魔神伸出食指,在青年的食指上岩元素凝成一圈浅黄的圆。 “别动。”钟离摸了一下他的头。 摩拉克斯将手握成拳,打散了那些岩元素,有些不悦道:“你在做什么?” “哎……好像不大合适。”客卿丝毫不在意他的杀意,又把对方头发插着的几根漂亮青翠羽毛拿了下来。 岩之魔神一把抓过来那几根羽毛,拿在手里瞧了瞧。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鸟毛吗? 他抬眼,钟离背对着他,正在整理放在沙发上的换洗衣物。那只误入璃月的岩晶蝶在客卿身侧飞来飞去。而今早那只被撞晕的碧团雀,此时焉焉地在鸟架子上站着,已经对那亮晶晶的蝴蝶没有了兴趣。 客厅桌上有客卿给他买的早饭,璃月早晨街巷之间,推着小推车贩卖的普通馒头包子豆浆一类的东西。摩拉克斯没吃,他想等钟离收拾好房间再一起吃。这根碧蓝鸟羽在他的指间转动几下,他抬手,闭起一只眼睛,用这根羽毛丈量房间那边客卿的身高。 “钟离啊,”摩拉克斯喊了一声,“你干嘛叫钟离?” 这名字跟“终离”是一个读音,第一次喊的时候,摩拉克斯就发现了这件事。 客卿正用力量小心卷走那些掉在毛毯里的尘埃,听见了这问话,轻轻答:“是啊……为什么呢?”回答得一点都不用心,甚至还很敷衍。 察觉到摩拉克斯似乎要起身过来,客卿又补了一句:“这句话问我同问你是一个道理,等你过了些时岁,也许自己就明白了。” 可是摩拉克斯起身的动作没停,走到钟离的身后才止住脚步。客卿还在弯腰整理那张精贵的毯子,非常大胆地把后背留给了魔神。 岩之魔神把手搁置在对方的脖子之间,似乎在比划怎么掐住对方才好。 “你若是有空,把卧室收整一下也好。”钟离淡淡道。 “往生堂的被褥是一件,我们家里的又是一件……”客卿叹息一声,“怎么就忽地打起来了。” 这话刚说完,摩拉克斯的手掌算是跟钟离的脖子亲密接触了。 魔神咬牙切齿,愤愤道:“谁叫你一直摸我的角。”手上倒没使劲,触到对方喉结了,还摸了摸,又贴在钟离的后颈那里。 客卿面上一直挂着浅笑,颇有一种由着他胡来的感觉。手下的毯子终于收拾好了,他就着这个姿势把毯子叠好放在沙发上。然后钟离摸了摸摩拉克斯的手指,一直搭在自己的脖子上,有些被捂热了。 钟离把这只手握住,拿了下来,自己也站直了身。 摩拉克斯似乎还要说什么,钟离抢先问:“吃饭吗?”捏了捏这只手。 “吃。”这只手的主人抽走了它,指尖挠了一下钟离的手腕。还顺便把玩够的羽毛给塞进他手里。 他俩坐在桌边吃早饭。 钟离是严格一天三顿绝不落下的那种人,并且每一餐要吃什么,他都会先想好。 如果吃食是一门学问的话,往生堂的客卿在这方面可以说是精通了。无论是从季节来看什么样的瓜果蔬菜新鲜可口,还是从身材本身的来源地与口味,甚至是别样的烹饪方法,他都可以说上一二。 只可惜…… “我不想听。”摩拉克斯嘴上吃着rou包,还是吞咽后,马上说出这句话。 钟离垂头,看着黑瓷勺子舀进豆浆里,他刚欲出口的这什么什么豆子做成的话,全给摩拉克斯堵回去了。 并且,摩拉克斯懒得拆袋子里的另外一碗,直接从他手上抓了碗就喝。 男人还保持着端碗的姿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这才放下手,去拆袋里的另外一份豆浆。 他其实可以理解摩拉克斯的做法,至少对于魔神来说,从钟离手上拿走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毕竟自己是不会去陷害自己的。摩拉克斯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魔神是按照自己的直觉在行事,钟离倒是想到了,但钟离没说。 说出来可能对方要不高兴了。客卿想着。 吃饭的时候,钟离看向摩拉克斯的头顶,方才他用羽毛插进过的那头发里。 想起今天早晨的时候,他出去买早饭。放了一些岩元素给对方疗伤用,回家后,发现魔神还是睡着了。 摩拉克斯整个人都埋在被褥里面,那些岩元素拢着对方,随着呼吸闪烁着。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钟离倒不会去管他。 魔神入睡的时候,兴许是觉得太安全了吧,就放松了对躯壳形体的控制,半龙化横在他床上眠着。 客卿觉得有意思,伸手就去摸摸那个龙角。 结果他俩就打起来了。 还祸害了一床自己家里的被子。 “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少,”钟离收回自己的目光,“先去往生堂处理好工作,讲学结束后,就去购买新的被褥。” “讲学?” “我在往生堂的工作便是如此……给仪倌们讲学,关于一些丧葬礼仪或者物品的规格一类的东西。” “丧葬……?” 客卿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碗碟,回答说:“死亡是一件大事,自然要好好做准备。这样的准备并不只是给死去的人,还有对尚且活着的人。这是一种开始,也是一种结束。” 摩拉克斯问他:“我也会死去的,你知道还有多久吗?” 钟离愣了一下,他试想过,如果摩拉克斯继续问自己“死亡对于人类来说很重要吗?”或者是“这有什么用呢?”这一类的问题。可是摩拉克斯没有问,他好像身上多了一些东西。 这也是第一次,他没能看透自己。也是第一次,摩拉克斯问出了意料之外的问题。 “也许……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吧。”钟离跟他说。 “应该是你先离去,然后再是我吧,”魔神跟他讨论生死的时候,并不忌讳什么,“你也需要一场这样的东西吗?” “可能不需要?”钟离迟疑了一下,“魔神的死只是回到了本来的状态,并不像人一样,还有遗体什么的。” 最后,钟离说:“我不怕死,对于死亡或者是消逝,我都能坦然接受,你也能,所以似乎,并没有什么必要。” “我不怕死,”摩拉克斯好像在重复他的话,然而魔神继续说,“可是死亡或者是消逝,就意味着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啊……” “——为何我要坦然接受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