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玄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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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人整顿完毕便从丁府出发,龚俊驾着马车驶向京城郊外。 临行前,管家抓着他的手声泪俱下:“少侠,你可一定要把我们家老爷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啊!” 管家的手被张哲瀚无情地拍开:“怎么,你还不如去寺里保佑我们俩平安无事,要是我们俩出了事,你家大人能不能活着还是另一回事呢。” 只把管家怼得哑口无言。 龚俊上前做和事佬:“大理寺也是寺,丁大人还是大理寺出来的呢,天子脚下,国泰民安,怎么没有庇护之力呢?” 正巧今日天气格外好,堤边青草随风摇摆,生着春意,粉蝶嬉戏花间,轻盈跳跃。张哲瀚掀开帘子晒了会太阳,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转头与另一侧的连翘搭话:“玄阴山怎么样,弟子多吗?” “ 不算多,也就四十余人。” 张哲瀚“啧”了一声:“小门小派啊,那山上就你一个姑娘家?” “除了我,还有几名老妪。” “那你只不过在山上待了一个月,那玄阴山主就那么放心你在山庄里走动,还把地图都记下来了?” “……其实奴家也没去过几个地方,都是后厨后宅之处。” “那你见过玄阴山主杀人吗?” 这话似乎激起了连翘内心的记忆,她迟疑了许久才开口:“……撞见过一回。” “你吓着了?” “……嗯,只记得满地的血。”她蹙着眉,指尖紧抓着衣角,“希望丁大人不要出事。” “玄阴山主那么强,为什么不直接把你抓回去呢?” 张哲瀚抛出的问题让连翘心头一惊,她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没回答出来,好在他似乎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放在心上,连翘也松了一口气。 “连翘姑娘,麻烦把你身边的水囊递给我。” 连翘应了声好,低头找了半天,在脚下的角落里寻到了,拾起便递给了张哲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哲瀚抓着水囊的手轻轻拂过她的掌心,握住了她细瘦的手腕用力一扯,连翘来不及惊呼出声,就向他的怀里倒去,瞬息之间,他另一只手中藏着的鞭子便甩了出去,紧紧缠住了她的脖子。 张哲瀚捂住她的嘴,低声说:“别乱叫,不然我就杀了你再抛尸荒野。现在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想着能惊动龚俊,我疯起来连你们一块杀了。” 连翘瞪着一双眼睛,惊恐地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从玄阴山里偷走了什么?” 连翘摇头。 “你昨天说的是实话吗?” 她点点头。 “你从玄阴山逃走,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命令?” 半天得不到回答,张哲瀚有些恼了,勒紧了她脖颈的绳子:“说话。” “……是,是命令。” “玄阴山主的?” 连翘点了点头。 “那她是要丁阔的命,还是要我们的命?” 听闻此言,连翘突然疯了般摇头,眼睛都失了光彩,嘴中念念有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要把你们带上山就行了……” “带上山了会怎样?” 连翘眨了几下眼睛,一滴泪倏然落下:“……他就会放了我们一家三口。” 距离山门前还有一段距离,龚俊便把马车停了下来,三人就此分道扬镳。连翘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眼睛又红了,龚俊扶了她一把,以为她是害怕,轻声安慰道:“别怕,我们会把丁大人带出来的。” 她点点头,眼中含着泪。 张哲瀚在一旁冷眼看着,仔仔细细地把龚俊送给他的那把匕首擦干净,挂回腰上:“瞎cao心,人家可在这儿住了一个月,这会儿可是故地重游。” 龚俊不知今日的张哲瀚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还如此针对一个可怜的姑娘,但还是叮嘱了一句:“……你自己,万事小心。” 张哲瀚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绳结,丢给了龚俊,就头也不回地从另一条路走了。 龚俊见过这种绳结的,在他们离开和宁村的时候,张哲瀚就在沈婆婆屋檐处挂了一个,寓意保佑平安康健,而他手中这一个,比先前那个更复杂,坠着精致的球形绳结,带着温热的体温,似乎是对方早就准备好的。 他的嘴角悄悄上扬。 把绳结塞进怀里,龚俊招呼着连翘一同上路,而面前,就是那个神秘的玄阴山。 *** 山庄不大,其中多为山木和石头搭成的屋子,空地上有好几处习武的木桩,兵器架上空空如也。 按理说,大门应有守卫,但龚俊跟随连翘走过了好几处地方,都没有看见人的影子,整个山庄恍若一个无人之地。直到踏入了大厅,他才发现此处站满了人,他们无声地分为两列,而中间空出的一块地盘上,正坐着一名少年,他旁边五花大绑跪着的,是一名穿着布衣的人。 龚俊从没见过丁阔,但此刻,他能确定,那人就是大理寺丞丁阔。 那少年缓缓开口:“等你许久了,龚少侠。” 玄阴山主李观梦看上去比张哲瀚还要小一些,面庞的白皙透着青灰色,眼睛细长,披着件玄色鹤氅,衬得小脸尖尖,明明脸上正笑着,那眸子极黑,却不带一丝笑意,不同于张哲瀚恣意狂妄的性格,他多了几分阴郁。 龚俊摸不透他的性子,更不清楚他是何时知晓了自己的身份,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带活的丁阔和连翘走。”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小小的要求,我当然可以允诺。”他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个条件。” “请说。” “我要那封带给丁阔的信。” 那封龚俊在临安时,无常掌荀河转交给逢山君,逢山君再托付他带给丁阔的信。 龚俊松了一口气:“信我可以给你。” “好,龚少侠可是君子,最好要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但你要先把丁大人放了。” 李观梦嗤笑一声,踢了身旁的丁阔一脚,他得了令,便一瘸一拐地向龚俊走近,龚俊这才发现,他的眼角和嘴角一片乌青,不仅身上被捆得结结实实,口中还被塞满了布帕。龚俊赶紧扶住了他,和连翘一同帮他解绑。 “龚少侠,可别急啊,我的信呢?” “我们走出玄阴山庄,我就把信交给你。” “那可不行。” 龚俊笑道:“山主,这山头都是你的人手,我要是出尔反尔,还带着两名拖油瓶,还能插翅逃了不成?” 李观梦不为所动:“只能在大厅门口,要是多走一步,你们一个人也别想走。” “……好。” 三人向大厅内唯一的出口走去,就在迈过门槛之时,龚俊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空白的信封,头也不回地往身后丢去,指尖带了些内力,信封如一支疾驰的箭,准确地飞进了李观梦手中。 “啧,多谢龚少侠了,这份大礼我就收下了。” 丁阔身上的绳子早已解开了,长时间的捆绑让他的手腕和脖颈处都是深紫色的勒痕,若是仔细端详,他大约有二十四五,是个面白无须、样貌端正的青年男子,他把嘴里的布帕掏出来往地上一丢,用力地抓着龚俊的手臂,说出他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跑!” 龚俊刚踏出一步,就听见后头李观梦悠悠地发问:“连翘,你不要你的亲爹和亲弟了?” 耳边传来破风之声,龚俊来不及多想,拔剑及时截住了一把飞向连翘面门的飞刀,剑风顺势一扬,打偏了另一把飞向丁阔的飞刀,但最后一把刺向他的胳膊,实在是避无可避,龚俊准备生抗。 但与此同时,另一枚匕首更快,硬生生地打飞了那把飞刀,让飞刀的刀风只划破了衣衫便落下了,而匕首直直插入地板一指深。 龚俊将地上的匕首拔起,正是他当初赠予张哲瀚的那把嵌着怀古山青金石的匕首。 看来是张哲瀚在梁上出手相救。 连翘被惊出一身冷汗来,她面色苍白,望向主座上的那人:“……山主,你不是答应让龚少侠带我走吗?” 李观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拆开那封信,问道:“要我把你爹和你弟遭遇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龚少侠吗?” “我……”连翘偷瞄了一眼龚俊,颤抖着声音,“……我自己说。” “阿父把我作为抵押卖给了玄阴山,好在我做事勤快,与众人打的火热,也给他们谋了份差事,阿父负责清扫山庄,幼弟就跟在他身后。但是有一回,阿父在打扫山主的书房时,一时鬼迷心窍,偷了一件金蝉抱珠的玉器,被守卫抓到,他不知为何,就说是我怂恿他偷的,说我人在曹营心在汉,准备偷溜。山庄里偷盗是重罪,我跪在地上,只知道哭,连话都说不出来,而阿父抱着幼弟,就站在一旁围观……” 龚俊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连翘边说边落泪,眼睫挂满了泪珠,楚楚可怜,她向李观梦行了个万福,转身就走,似乎是伤心至极,不小心绊了脚,直往前扑,龚俊连忙伸手接住了她。 下一秒,连翘就提着裙子站了起来,而龚俊的胸口处就插着一把匕首,血正顺着匕首上的放血槽缓缓流出,滴落在地上。 “连翘姑娘,你……”丁阔震惊得如木头般愣愣地立在原地,急得推了一把她,“你在做什么!你是被那妖人蛊惑了,还是……你本来就是内鬼?” 龚俊脸上的惊讶还没消散,回过神来后,他捂着伤口,只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放在他全盛时期,在他瞥见连翘袖中的匕首时,还能躲开,但他此时只有一半内力,心口还有伤,气血本就不足,面对偷袭只能硬抗着。 连翘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也不回头看龚俊一眼,径直走向李观梦,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你猜怎的?我一边哭着,一边拔出了身边守卫的刀,两刀就把他俩捅死了。” “后来嘛……后来我就做了玄阴山的护法,唯山主命令是从。山主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山主叫我接近丁阔,丁大人不就上山了吗?山主叫我把送信的人带来,这不就站在那儿吗?” 远处的丁阔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毒妇,人模狗样的,竟然早就存了歹心,真是白费了我们一片好心,练家子还装得柔柔弱弱的,我呸!” 龚俊的脸上失了血色,匕首偏小,但还是有血晕开了胸口的衣裳,失血不算多,他还能强撑会。他皱起眉头,反驳道:“不,连翘不会武。” 连翘捂嘴笑道:“谁说姑娘家一定要拳脚功夫才能当护法,你们也都不是我强绑上来的啊?” 李观梦抚掌大笑:“还是连翘的话讲得最好,我爱听。” 连翘站在李观梦身侧,笑眼盈盈:“多谢山主。” 龚俊转头问丁阔:“……你,你是自己上玄阴山的?” 丁阔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些难堪,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都是这毒妇,非说她偷了玄阴山主手上朝廷贪污的证据,就埋在山腰,让我连夜去挖出来,我赶不及回家准备,连夜雇了马车赶来,就被抓了。” “那丁府门口的匕首和信……也是你自导自演的?” 连翘只微笑地望着龚俊,并未否认。 李观梦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把那张信封点燃,任由火焰将信纸烧成灰烬,松手丢开,他朝着龚俊轻蔑一笑:“信没了,你们俩都别想走了。” “不过……”他眉头一挑,“这上头是不是还有一位梁上君子?”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的那瞬间,房梁上垂下的一根鞭子准确地勾住了李观梦的脖颈,将他整个人都吊了起来,双脚离地三尺有余。他面色涨红,用力抠着脖子,企图让自己能顺畅呼吸,大厅内的众人一片哗然,但谁都不敢轻易动手营救。 连翘焦急地呼喊:“山主!山……” 鞭子的另一头,是张哲瀚手腕上缠着鞭子从天而降,还未落地,就一脚踹在了连翘心口,直将她踹飞了十几米远,昏死在地上。他手上的鞭子一松,李观梦就从半空中坠落,张哲瀚迅速用鞭子再次缠住他的咽喉,将他死死地制在身前。 张哲瀚骄矜地抬起下巴,斜瞥一眼众人,视线在龚俊身上停留了几秒,开口道:“山什么主,我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