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去吧,乖狗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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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晏一直觉得江鹤可靠,在BDSM上,她手法专业,道德底线高,值得信赖,至于为人,也足够温柔耐心,不情绪化。在很大程度上,江鹤称得上是他的老师。 他本来应该对江鹤坦诚,但是当他发现段迟喜欢的人是江鹤时,他选择了隐瞒。该怎样解释这样的关系,该怎样建立三人之间稳定和平的关系? 不,只他和段迟之间就不存在稳定和平的关系。段迟喜欢上江鹤之后,对他的抗拒卷土重来,执行命令时总带着自我厌弃的情绪。 容晏慌张无措,表现出来的却是高傲和咄咄逼人。尤其是看到段迟跪在江鹤面前的时候,他脑中仿佛有镜子碎裂,一个又一个自己,他却分不清哪个是自我。 他又做了一件会被段迟讨厌的事情——完全情绪化的、完全不过脑子。彼时他本就身处混沌。 就在他极度焦虑的时候,段迟一言不发离开了。似乎是闹脾气了,他没有多想。留下他和江鹤两个人正好,正好让他说服江鹤不要拒绝段迟。 是的,不要拒绝段迟。也许这段关系里,只有三人才足够稳固。 让段迟得到爱,不只是他这样不理智且悖德的爱,还有江鹤的温柔且顺当的爱。江鹤和他则得到机会,与喜欢的人建立起健康而稳定的关系。 江鹤答应了。她是容晏的军师,亦是他的老师。是他的情人,亦是他的主人。 所以他听从江鹤的话——依他的喜好照例拷住了段迟,但作为代价要伺候段迟的晨尿。 容晏对此毫无不适,虽然伺候晨尿这种事只有奴隶才做,但是一来他本身就是个switch,二来他的目的本来也就是得到段迟,BDSM只是误打误撞习得的工具,身份和姿态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段迟在江鹤面前真像只狗啊。那么乖,那么可爱,那么真诚地羞涩着,又毫无保留地一字一句诉说着爱意。 怎么办啊,好羡慕。但实在无法嫉妒——江鹤本就是值得被喜欢的人。她对段迟说他们的相识,把他未敢示的弱揭开,把他未能表的爱呈现。 “是啊,段迟,我就是这样爱着你。自负且故作姿态,毒舌又似哑巴。怎么就这么拧巴又别扭?可我真的爱着你啊,从你那样小的时候开始。我承认我是变态,并且从未停止。”容晏靠在门边,听门内的声音。 脚铐的金属碰撞声,布料的摩擦声,赤足的脚步声,把手按下后的开门声。段迟与他四目相对。 “我要看你的背。”段迟的声音里有细微而克制的颤抖。 容晏下意识看向江鹤,江鹤朝他点了点头。于是他转身,背向段迟,脱下了身上的T恤。流畅漂亮的背肌,光滑紧致的皮肤,交错重叠的鞭痕。 青紫而凌厉。段迟看着那些鞭痕,幻听出了长鞭的破空声响。 “你身上,只有这些吗?”段迟呢喃着问。 “不是。”容晏解了裤子纽扣,任它滑落,堆积在脚面,由此露出饱受虐待的臀部,“鞭子是表演,手拍是惩罚。” “你是傻逼吧,容晏。” “嗯,我是。” 江鹤走过来抱住了满脸是泪的段迟,温柔地抚摸他的背脊,“最讨厌不长嘴的人了,你说是不是?” 段迟埋首在她肩窝里蹭眼泪,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似不甘,似悔恨,似放下,似心疼。心中杂糅了太多情绪,他不明白人类这种生物怎么就这么复杂,喜事能成悲剧惹人唏嘘,悲剧能成喜事遭人指点。 “老师,谢谢你。”段迟哭过之后的声音哽咽。 “不要着急谢我,世事无常。”江鹤一贯理智,欣慰于眼前状似圆满的情景,也接受随时可能发生的意料之外或人心易变。 没那么易变。 三个人的床,段迟位于中间。埋首在江鹤的怀里,腰揽在容晏的臂间。唇舌与江鹤纠缠时,下身由容晏取悦。与容晏接吻时,江鹤玩弄他的rutou。 脖子被扣上项圈,四肢着地被遛狗的时候,容晏被命令跟在他身后,舔去他流在地上的前列腺液。跟江鹤zuoai的时候,容晏吻他的肩背、足踝。被容晏填满的时候,江鹤挑逗他的yinjing。 如此圆满。当BDSM退居为情趣,当他们的关系被定义为恋人。当人前的施暴者不再人后受虐,当哑巴造成的误会得到了澄清。当人得到爱,当人接受爱,当人施与爱。 “你原谅我,好像太轻易了。我都没敢想。”容晏切着菜,对身侧洗菜的段迟轻声开口。小心翼翼地,怕旧事重提,旧情复燃。 “可能是因为我看了一本书。”段迟应道。 “嗯?” “那本书说,也许不存在时间这种东西。我们用年月计时,时间看起来便仿佛有了周期。我们一天天长大老去,从不回转,时间看起来便是线性。”段迟低着头继续洗菜,“但也许根本就没有时间,只有变化的状态。” “所以呢?” “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过去’。我们只活在此刻。我不在意发生过的误会和伤害,是因为此刻的我是真切地被爱着。我要活在此刻的真实里,多少误会发生过都无关。” 容晏看向段迟,斟酌着开口,“虽然这对我来说是好事,但是你不觉得这种想法有点儿像逃避吗?逃避从过去延续而来的麻烦。” “懒惰不是人类的天性吗,即使是逃避也情有可原吧。”段迟笑了笑,“我愿意承受所有后果,反正最差不过是game over. ” 安静了几分钟,容晏又问,“诶,书名是什么,我也去看看。” “在我书架上,自己去找。” “你书架上两百多本书,我怎么找?” “一本一本地找。” 容晏怔了一下,愉快地笑了,“好啊。” 段迟看书有洁癖,不能卷页、折角,不能划线、写字,不能弄脏、磨损。他的书看了三四遍也和新的一样,不借别人的书看,更不会借书给别人。 书架可以说是段迟领地意识最强的地方了,但他说“一本一本地找”。这是最后一层心防,如今也已卸下。 段迟和江鹤走在学校路上,向她解释,“我觉得我看过的书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我的精神世界,所以我选择敞开来给你们看。” “我知道,宝贝。”江鹤笑道,“所以身处自由却放弃自由的爱才那么诱人。即使经常岌岌可危,却也永远诱人追寻,你说是吗?” “是的。而且我们处于不经常的稳固里,并且这种稳固目前还在持续。” 办公室,开门,反锁。 江鹤两指抬着段迟的下颌,眸色深深,“段迟,我要怎样不爱你。” “老师没有必要不爱我啊。”段迟笑着回答,膝盖却已跪地。 无垢眼神,臣服姿态。内心敏感多情的男生,出乎意料地冲动且莽撞,也出乎意料地理智而坦荡。是因果俱足才有的此刻良宵。 茶几上摆着两指宽的皮质黑色项圈。江鹤拍了拍段迟的脸,“去吧,乖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