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礼物

    袅袅热气绕在浴室，花洒下面的男人撑着墙，懊恼且烦躁的使劲拨弄自己的头发。

    究竟是怎么了。

    俞向澄抬头对着花洒，让热水浇在脸上，想要洗清自己脑袋里的浑浊。

    他认为自己还算不错，小时候虽然调皮了点，但家里的亲戚朋友都很喜欢他；中学时和相幡他们厮混了一段时间，但到底也没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上了大学更端正自己的态度了，认真训练，开始承担责任，除了上次……

    上次……上次究竟是……

    “上次不算是我的错。”俞向澄心里安慰自己。

    这个澡洗了格外长的时间。

    俞向澄拿了壁龛上的浴巾，裹住自己下半身，推门出去。

    卧室里的大灯开着，床上被简单收拾过，地上堆着刚弄脏的被子和床单。

    南临穿着短袖短裤，站在床边伏着身子在看，看林恩侑。

    林恩侑背对卧室门侧躺着，下半身盖个毯子，背部赤裸的暴露在空气中，左肩上青黑色的牙印扎眼极了。

    “基本没什么事，没有破皮的地方，就是被咬的这稍微严重点，有淤血，一会儿拿个冰袋敷一下。”

    床上的两人都没注意到自己。

    南临继续说：“还有哪疼？”

    林恩侑羞于启齿，声音轻极了，把身体躺平，南临阻挡了俞向澄的视线，林恩侑的声音轻飘飘的回荡在耳边：“胸这里也——”

    她看见门口的人了。

    俞向澄面露悔意，抬脚往那边走，想看看林恩侑有没有受伤，南临却抢先一步，把人连着毯子抱在自己怀里，“我们先去洗澡吧。”

    俞向澄懊恼的站在原地，南临抱着人走的时候，林恩侑把脸埋在他怀里，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俞向澄在原地呆滞了半天，随后坐在床边，把脸埋进手里，使劲搓了搓。

    浴室的水声响了很长时间，俞向澄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一分一秒过的那么快，又那么慢。他害怕了。

    阳光温柔而刺眼得穿过窗帘的缝隙，他在昏暗里沉默。

    光束照在茶几隔层上，一个药瓶旁躺着半颗药。俞向澄垂头看了眼，瓶身上的字他觉得熟悉，但没心思细想。

    林恩侑穿了好衣服，手揣在大衣兜里，径直走向门边。俞向澄转身跟在他俩后面，楼梯间的灯光晃人眼睛，三人沉默不语。

    刮起了风，干枯的树干被吹的沙沙作响，地上的纸片被肆意席卷着飞上了天，南临伸手要扶林恩侑，林恩侑不着痕迹的躲过了。三个人沉默的走到俞向澄的车边。车窗上被贴了张罚单，没人在意。俞向澄打开后备箱翻了起来，林恩侑快步走到马路边，拦下了过来的出租车。

    车门一关，马路上的两个人皆是惊讶。

    俞向澄把刚翻出来的东西又重重塞了进去，“砰”的一声甩上了后备箱，绕到车前扯下了车窗上的罚单，揉成团捏在手里。

    南临开口：“jiejie她…她就是心理不舒服，过两天就好了。”

    俞向澄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做声，牧马人飞驰而去。

    ＊＊＊

    俞向澄没找过她，林恩侑也不主动和他联系，每天闷头在家里看书玩手机。天气好的时候出门散散步。她在大学没住校，和同宿舍的几个人关系不亲不淡，和项目组的其他同学也只是见面打招呼的程度。她有时会感到有点寂寞。

    很快就开学了，新学期换了课表，换了教室，她再没偶遇过南临，大创项目开会都没见到他。解昕昀有时叫她出去吃个饭，她也兴致缺缺，世界的颜色似乎沉了下来。

    有次上大课，沈奕坐在她后面，突然问她：“南临的脚怎么样了？”

    “？”

    “你不知道吗？南临上周打篮球，脚踝骨折了，当时还挺严重的。”

    林恩侑脑袋“嗡”了一声，她上周是有接到南临的电话，那边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是什么事，林恩侑烦躁，直接挂了电话。他骨折了？

    中午下了课，林恩侑给南临把电话打过去。

    “南临，你受伤了？”

    “啊？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电话那边吵吵嚷嚷。

    林恩侑皱着眉：“你现在在哪呢？”

    初春的阳光很明媚，林恩侑顺路去食堂打包了两份清淡的炒菜，提上去校医院了。

    推开病房的门，一群在聊天的大学生齐齐把头转了过来。

    “……那个，南临在吗？”

    南临在靠窗的床位上躺着，右脚打着石膏，高高的吊了起来。

    “jiejie！”

    林恩侑看到床上的人不禁愣住了。南临皮肤白，带个黑框眼镜显得格外乖巧。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黑了？”

    南临顺手接过她手上的炒菜：“开学前。我就不该染回来，要不染回来，说不定脚就骨折不了呢。”

    大家笑了起来，林恩侑嫌人多不自在，稍微呆了会儿就要走，南临赶紧给他室友使眼色：“老二，过来，把我的校园卡拿上，请大家吃个饭去，挑好的吃啊！”

    一群人眼观鼻鼻观心，闹哄哄的走了。

    南临一看人都走了，立马拉着林恩侑坐在床边，就要往她怀里钻：“jiejie…”

    这一声jiejie叫的委屈极了，林恩侑被叫的心软，轻轻摸着他的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没事，过几个礼拜就好了。”

    “那你这几天怎么上学呢？”

    南临眼睛一转：“拄着拐呗，就是我宿舍那群大老爷们儿，也不会照顾人…”

    林恩侑笑了：“别耍赖了。”

    “jiejie，你最近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林恩侑眼神往窗外瞟，“你现在是在校医院住着？”

    南临没有再问：“没，今天来拍片子，刚换了药，过一会儿就能走了。”

    “哦…那你吃点饭吧，我带了两个清淡的炒菜。”

    “要jiejie喂……”

    林恩侑盯着他，眼睛含笑，南临探头亲了她一下：“jiejie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