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女配人设崩了 第1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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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正望向池面,分不清在看水面红莲还是水底游过的灵鱼。 收起眼底的好奇,小童放下茶盏,轻手轻脚退去,在他离去后不久,一道步履缓慢的苍老身影迈入庭中。 “凌公子久等了。”沙哑的嗓音响起。 “算不上久,何况。” 立在池边的身影未动,薄唇浅勾,“能得前辈一见,等再久也是值得。” “公子盛赞了。”时佬低咳一声,“老夫受不起。” “前辈莫要自谦,隐居苍山,仍心怀天下为众生解惑,实在是灵魔界之福。”顾赦视线落在泛起涟漪的水面,话音轻转。 “不过前辈既知苍生苦,却不为苍生谋,未免让人觉得……” 他哂笑道:“沽名钓誉。” 时佬布满褶皱的脸庞,不见半分怒意,只轻咳道:“大动干戈带来的只有毁灭,届时世道更乱,苍生更苦。” 阴沉的天空下起细雨,风过莲池,水面浮起轻薄雨雾,顾赦衣袍沾了些许湿意。 他拂袖负手道:“毁灭也是新生的开始。” 时佬眉头紧锁:“当年有人如此,便输了。” 曾几何时,释九阴也是人人盛誉满身的魔君,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九域中最为艰难穷苦的荒泽,但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只落得“暴虐”二字。 “此言差矣。”顾赦不以为然地笑了声。 “倘若那人赢了,今日又是另番风景,结果是留给世人评说的,不是事情本身对错与否。” 时佬长叹:“凌公子涉险来此,并不值得。” “值不值,全在前辈一念之间。”顾赦目光掠过池面,望向对岸飘落的红枫,“风雨即来,前辈若想独善起身,今日也不会相见,不是吗。” 时佬沉默良久,最后在簌簌雨声中,行礼道:“拜见荒主。” 岸边青年终于回身,一片朦胧雨幕中,揭面浅声:“时佬。” “释玄有礼了。”他淡声道。 * 临近夜幕,两道身影沿苍山长阶而下。 其中一人撑着伞道:“时佬竟然倾囊相授,和盘托出,君上如何做到的。” “因为本君很有礼数。”青年回答。 萧善木:“当真如此。” 顾赦一哂,摇了下头:“好吧,其实是我告诉他,天墓君主昏庸无道,本君不介意救天墓百姓于水火之中。” 萧善木默了默:“君上英明。” “奉承话听了太多,但从先生嘴里听到,还是令本君有些受宠若惊。”顾赦凝望远处被雨雾笼罩的群山,似笑非笑,“先生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萧善木神色微顿,片刻颔首道:“今日天北传来些许风声,天墓从清筠宗抓来了一位君上的故人,说是……君上年少时喜欢的姑娘。” “是吗。” 顾赦俊眉微微一挑,脚下未作丝毫停顿。 “哪位。”他问道。 “不知抓来的是谁。”萧善木迟疑道,“不过如此说,多半是清筠少宗主,路杳了。” 顾赦笑而不言。 萧善木知他在修仙界的记忆模糊,以为他不信,解释道:“当年将君上从天诛阵中救走的姑娘,就是路杳。” “先生误会了,本君并非怀疑先生所言。”顾赦道,“但天墓抓来的人,不会是她。” 萧善木蹙眉:“为何?” “路杳,路天沉之女,清筠少宗主。”顾赦淡声道。 “天墓若真拿她来威胁,本君倒要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萧善木抿唇,沉默了会。 “倘若真是她呢。” 话音落下,萧善木带着少有的好奇,看向顾赦脸庞,试图从对方神情中窥探一二。 但他失望了。 青年并未回答,神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直到抵达苍山底下,行人多了起来,顾赦抬手指向一个走过的路人。 “先生看那位姑娘。” 萧善木望去,不解之际,听到顾赦淡漠嗓音:“倘若本君告诉先生,那人曾舍命救过先生,先生会如何?” 萧善木眉头微蹙,看向渐行渐远的人影,稍作想象,发现面对女子全然陌生的身影,即便知晓对方有过恩情,内心也难以掀起任何波澜。 他想了想:“既舍命相救,便是大恩,倘若她有何要求,我定不予余力达成。” “先生一贯心善。” 顾赦垂着眼,雨珠凝在他苍白指尖,透着冰凉。 他面无表情拭去:“但本君不是。” * “啊楸~” 连打了三个喷嚏的悠悠,裹紧身上的被子,目光透过木窗,看向一望无际的亡灵海。 海域深处是死一般的寂静,却不似想象中的幽暗,海面上漂浮着星辰颜色的火焰,宛如幽灵充斥其间。但这番平静的场景持续了没多久,行于海域的灵舟遭到巨大危机。 修仙界对于亡灵海的了解,远不及灵魔界,灵舟亦比不上专为穿越亡灵海制造的魔舟。 悠悠化身乘坐魔舟时,不到一日便抵达天墓,一路风平浪静,此刻真身所乘的灵舟,却陷入了风暴之中。 巨大的风浪间,透着令人窒息的狂暴力量,仿佛无形之中有两股神魔之力在对抗,灵舟正巧夹在中间,顷刻便会被碾得粉碎。 灵舟危在旦夕之时,舟上有两个非人之物却异常兴奋。 幽蛟望向波涛汹涌的海域,眼里闪烁着游子归乡般的近乡情怯,仿佛下刻就要哭出来。 应烛则兴奋得上蹿下跳,血脉犹如被激活了般,若非被拦着,早已化出真身没入辽阔的海域。 眼见灵舟遭受危机,一龙一蛟对视了眼,“扑通”“扑通”两声后,两个庞然大物在狂风骤雨中,一前一后推拉着灵舟穿梭在海域中。 悠悠在舟内,在翻山倒海的力量中撞晕过去,再醒来时风平浪静,灵舟已抵达天墓,除了幽蛟与应烛外,所有人安然无恙。 “小主人不用担心。”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坎坎咳了声。 “幽冥鬼蛟本就诞生于亡灵海,烛龙更不必说,亡灵海是先天神魔大战遗留之地,深不见底的海下危险与机缘共存,他们去寻想要的东西了。” 悠悠松口气,听坎坎嗓音细哑,伸手摸了摸,掌心一片guntang。 “你生病了。” 坎坎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许久,哑声道:“水土不服。” 它有些蔫地靠着悠悠:“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片魔土自古以来就是仙家禁地,如今虽落寞了,余威依旧慑人,它是圣兽,难免也受影响。 悠悠将坎坎白绒擦干后,抱了起来,跟随前来接应的修士到了住处,换好衣物后,才终于从眩晕中缓了过来。 她没闲着,按慕天昭的交代,直接前往了一座酒楼。 酒楼位于天墓主城之中,她要在楼内,与那位大魔使派来的人碰头,随她同行的苍舒孑等人却不知这些,只以为她迫不及待要尝天墓美食。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悠悠换上了素净衣裳,在晌午客流最多时,带人混入其中。 “味道不错。” 苍舒孑摘下面具,品着美酒佳肴,发现整张桌子除了他以外,无人动筷。 其他人倒也罢了:“悠悠,你怎么不吃?” 悠悠:“我不饿。” 其实她是戴着面具没法吃,这特质的银白面具就是她与接头魔修的暗号,不能摘下来。 苍舒孑不明所以,望向同桌的师兄师姐们,没等他问,众人严肃的表情透过面具都传了出来。 “不饿。” 苍舒孑默默摇头,随后忽然察觉到什么,疑惑地朝楼上一处雅间望去,从这角度,只能看到一扇半敞的窗户。 迟疑片刻,他继续夹起菜来,在灵魔界戴面具并不少见,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按理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多半是错觉。 与此同时,楼上雅间内。 一只飞舞的银蝶缓缓落在佩剑上,萧善木凝视片刻,抬眸看向窗边品茶,一袭竹青长袍的身影。 “清筠的人到天墓了,有路杳,还有圣兽白泽与几名弟子,他们现在就身处在这座酒楼中。” 顾赦不紧不慢“嗯”了声。 见他神色淡然,得知消息也不感兴趣的模样,萧善木欲言又止,待银蝶飞走,他到窗边朝楼下望去,雅间位置极好,底楼情形一览无遗。 逡巡一圈,萧善木视线锁定在一桌身影上。 他们隐藏得很好,周身还环绕着魔气,寻常魔修不会察觉异常,但对于他这个曾是仙修的人而言,一眼便能看穿他们体内蕴含的灵力。 除了一个面容俊逸的陌生青年摘下面具外,其余人都戴着形色各异的面具,萧善木凭着脑海中的一点记忆,几个来回后,从众人中寻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悠悠。 女孩坐在角落处,穿着不起眼的素衣,戴着面具,把浑身气息收敛得极好,全然不见当年红衣持弓的气势。 “君……凌公子。”萧善木收回视线。 “路杳就在其中,公子可觉眼熟,看出什么。” 顾赦眼帘半掀,反问道:“一袭素衣,银面遮容,先生以为仅凭这些,我能看出什么,忆起什么。” 萧善木愣了愣,视线落回女孩身上,默了一瞬后,低声道:“我还未告诉公子哪个是路杳,公子不是……不记得了吗。” 顾赦摩挲茶盏的动作微微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