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永恒万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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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仿佛死亡般笼罩而来,寒冷弥漫。寂静如魅的无边幽林,森然的冷意蔓延侵蚀着。 洞xue里一片黑暗,从裂缝中渗透滴落的水珠落入积水之中,扩散出一圈淡淡的涟漪。随着一道身影走过,水花四溅,晃荡几圈后再次平静下来。 柔白的月光自洞顶的缝隙间照射而下,照亮了黑暗里的一片空间。 “怎么样,好些了么?” 低沉的声音,带着隐隐回音在有些背光的阴暗里响起。自黑暗中缓缓走来的人停下了脚步,描绘着红云的黑色长袍微微晃动。 前方的石台被淡淡的柔白光线笼罩,上面坐着一个安静冷然的少年身影。 黑发邪肆,白衣微敞。 少年微微侧过头,面容的轮廓冷酷而精致,他的双眼蒙着一层白纱,嘴角上扬着冰冷的弧度。 “可以了吧,我没那个心思再等下去。” “当然。”站着的身影走出阴暗,走向石台上坐着的少年,月光照到他的红云袍上,脸上戴着的漩涡面具只露出了右眼位置。 他在少年身前停下,抬起手抚上蒙着少年双眼的白纱,面具下传出低沉的话语:“你的眼睛重获光明,并且是永远。鼬的眼睛,他的光明,寄托给了你,佐助。” “你是想说明什么吗?”佐助勾起嘴角,却没有丝毫笑意,整个人在周身空洞般的黑暗里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危险气息。 “不,”阿飞低低一笑,缓缓解开那层蒙住对方眼睛的纱缎,“只是很期待,将是怎样一双永恒之眼,它的力量会变得有多强。” 绸缎一层层绕开,滑落。紧闭的双眼,在柔光里睁开。 子夜般沉寂的黑眸,在睁开的瞬间,变换为鲜血般的暗红,三轮黑色勾玉旋转而动,接着首尾相连,光璇蔓延至瞳孔边缘,勾勒成六芒星,中心嵌合着三风车。 红色中的黑暗,迷人而神秘。 看到那诡魅却带着危险气息的红色眼眸,阿飞退开一步,面具下的红眸微微一动。 “如此完美的一双眼。”阿飞笑着,即使别人看不见,“呐,佐助。” 佐助似是轻声冷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抬头看着洞顶缝隙外的夜空,月牙白的光线笼罩着他的脸颊,黑发自额角滑落到耳边,让那桀骜而冷漠的面容透出一丝朦胧感。 他微微勾起嘴角,抬手抚上闭合的双眼,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愉悦:“感觉很好,我能感受到……熟悉的力量。” “看来很适应,那就没问题了。”阿飞低声说,“你是宇智波的后裔,拥有与生俱来的对瞳力的驾驭能力,最重要的,这是鼬,你的哥哥留给你的,你们拥有最亲密的血缘,最接近的体质,最无法切断的羁绊,通过你,这股力量将被带向无人能及的巅峰。” 佐助放下手,再次睁开眼,写轮眼已经变换回黑色,他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沉默片刻后,他沿着黑暗的甬道缓缓朝外面走去。 阿飞站在原地,红眸注视着佐助离开的背影,漩涡状面具在阴影里透出一丝诡谲。 …… 月轮在光华中泛着朦胧红光,如同指尖滴落的鲜血。 仿佛和某个夜晚重叠。 佐助坐在露出地表的巨兽遗骨之上,仰着头看着夜空。 这样的夜晚,如此熟悉,与记忆里深藏的那个夜晚那么相似。 一如染了鲜血的月轮,散发着猩红的光辉,和那个晚上一样,那噩梦中的红色——没有灯火,死静得可怕的街道,满地冰冷的尸体,飞溅而干涸的血迹,竖立在尸体上染血的刀刃,到处都是刺目的红色。 惊慌无助地走过死亡的巷道,跑回家,却是同样诡异的安静,好像所有的生命和呼吸都被鬼魅带走了……但眼前看到的,是倒下的至亲,而手里握着血刃从黑暗里走出的,是最亲近的哥哥。 那双红色的眼眸,曾经温柔注视自己的眼眸,不带感情地变换。 一幕幕残忍嗜血的画面不可阻挡地在脑海浮现,不断地重放着。 那些倒下的身影,痛苦的惨叫,无助的嘶喊…… 就像无限循环的死结,只能堕入一遍遍的轮回。 ——这一切,都是为了测试我的器量,为了更强大的力量。 ——愚蠢的弟弟啊,你为什么会这么弱? ——现在的你,根本没有让我杀掉价值。 ——扮演你心中那个温柔的哥哥,试着让你超越我,让你活下去,你有成为测量我器量的价值,有这样的可能。 ——愚蠢的弟弟,想要复仇的话,那就憎恨吧,憎恨我,带着仇恨,痛苦,绝望,丑陋地活着。 ——要让这双眼睛开眼的条件就是……杀了自己所珍惜的朋友。 ——不断逃跑,逃吧,然后苟且偷生下去。等你拥有和我一样的眼睛时,再来到我的面前…… 这些话如同刻骨般记得清清楚楚,每次回想都仿佛近在耳边,那么清晰。 回忆着曾经的每一幕,佐助垂下了眼睑。那些曾让自己无比仇恨痛苦的话,如今想来,却没有当时的心情了,有的只是事实揭晓时后知后觉的无奈心痛。 当初年幼的自己的心境,现在竟无法感受了。 鼬曾说过他的心情,可年幼的自己无法理解那时他话里的真正含义,而他那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你或许会恨我吧,当有一个在你前面的哥哥。优秀也是有烦恼的,有了力量就会被人孤立,也会变得傲慢起来,就算刚开始时就被寄予了最大的期望。 ——我和你是唯一的兄弟,作为你必须超越的障碍,我会和你一起活下去,就算是被你憎恨……这就是所谓的哥哥。 只是鼬用另一种方式诠释了他的话而已,一种被人憎恨的方式,哪怕,是被最爱的弟弟所憎恨。 灭族时,鼬是以怎样绝望的心情下手的,亲手血刃父母时,绝望又有多痛彻? 佐助无法体会。 只知道,鼬走的那一刻,终究没能忍住悲痛的眼泪。 宇智波一族的悲剧,鼬的悲剧,以及现在的自己,鼬用极端诠释了他的道义,他可以为了保护村子摧毁整个家族,却把弟弟的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他可以杀了父母,杀了朋友,杀了族人,却怎么也无法下手杀了最爱的弟弟。 离开了所守护的村子,唯一支撑他活着的力量,就是等待弟弟亲手杀了自己。在看得见弟弟成长的地方,独自缅怀一切,然后让已成长的弟弟亲手了结自己,了结一切悲剧。 这就是鼬给自己安排的命运。 但对于佐助而言,如果村子和平的代价是家族与亲人的牺牲,佐助宁愿毁掉村子也绝不认同这份和平。这是他坚持的道义,不承认不确定的牺牲换来的虚假和平。 佐助不是宽容天下的圣人,做不到在任何时刻都能以绝对冷静的心看待一切事情因果。毕竟在他曾经年幼的世界,本该只有家人和哥哥围绕的世界,在他还未能得到成长的时候,就突然变得一片狼藉,只剩下失去所有的苍白痛苦。若不是过往太深刻,仇恨又怎么会刻骨。 而得知鼬的真相那一刻,原本只剩仇恨支撑的内心,终于彻底倒塌。 就像你拼命去寻找事情真相,到头来却悲哀地发现,整个真相都是一个骗你的谎言。 用谎言让一个人找到活着的理由,欺骗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当真相揭开那一刻,他是会接受一切,还是彻底摧毁一切。 所以那时他才会说,如果有谁否认他的忍道,那他就会把那人所珍惜的人全都杀了,这样,或许就能多少明白他心中的感受和痛苦了。 木叶高层,那些把他的家人逼入绝境的人,他说过,一个都不会放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