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水门番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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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黑暗得看不见一丝星光,犹如深渊般的死寂。 不知多少次了,水门猛然从梦里惊醒,坐起身,然后本能地看向身旁的位置,却绝望悲哀地发现,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盯着空气里某一点,怔怔的,眼眸仿佛失去了生气,只有一片空洞。然后,他慢慢将脸埋在臂弯里,任由心里已经泛滥的痛苦绝望再度蔓延。 真的走了…… 那个曾经突然出现,将他的世界颠覆,让他心心念念的少年,真的已经离开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水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明明上一刻少年还在自己身旁温存,拥抱的温暖还残留在身上,可醒来后,就只剩下了自己。 那个晚上的缠绵,让他以为终于抓住了那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少年。然而第二天睁开眼,身旁的位置早已冰冷,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切都在诉说着,少年的不辞而别。 开始他只是慌乱和不安,他无措地等待,以为少年只是暂时有事而离开,以为对方一定会回来。 但一天天过去,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一切踪迹和消息。 他开始惊慌,疯了一样到处寻找少年的踪迹,每一个少年曾去的地方他都找过,甚至直接去问过对方的族人,可每个人都说,并没有一个叫做宇智波佐助的人。 那时他才突然发现,关于少年的一切,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 少年迷一样地出现又消失,所有关于对方的一切,仿佛也随着对方的消失而成了迷。 不停地寻找,等待,水门从痛苦到绝望,绝望到死寂麻木,可少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无数次试着感应送给少年的那支苦无,却是无数次的绝望,苦无始终没有丝毫回应。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少年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距离太过遥远无法感应,二是,少年出了意外,已经失去生命气息…… 他不敢想象第二种可能,哪怕只是稍微想一下,就浑身冰凉,理智随时都会脱控。所以他只能期望,少年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他宁愿等待,哪怕等待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吞噬他的心。 半夜醒来,总会第一时间去看身旁,再然后,便只有撕心裂肺的难受蔓延。 那段时间,水门过得浑浑噩噩,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任务仍然会照常完成,对人也始终温和有礼,让人看不出他的不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过得有多麻木空洞。 回到家,总会不自觉地喊“我回来了,佐助”,下一刻才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走了。看着空荡荡的昏暗房间,他会怔愣很长时间。 就像是忘了曾经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失去了少年,他都不知道回家后应该做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他不敢闭眼,因为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两人相处时的一切。少年冷漠的面容,孤傲的身姿,偶尔邪肆的浅笑。最后,画面总会停在两人缠绵的那一刻,身体会随之发热,可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他抬起手臂捂住眼睛,身体蜷缩轻轻颤抖,发出压抑的哭声。 少年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找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水门甚至想,那一切究竟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真实美好,却又残酷的梦。 可对方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印记又表明,所有一切都真实发生过。他看到那些印记一天天消失,会有种绝望的感觉,他不想对方唯一留下的东西也彻底消失,因为那样,他真的就一点念想和寄托也没有了。 他一天天消瘦下去,对外界的注意,也随着少年的离开而断绝,到后来他甚至不愿再去刻意掩饰和伪装,不去管周围的人看他时担忧的眼神和询问,每天只是麻木地完成任务,话越来越少,一个人的时候,则更加沉默。 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彻底改变。正如他说过的,作为忍者,他是个太过冷静理智的人,除了履行准则,从不会太过执着于别的什么。可少年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打破他的准则,自己一次次反常的超脱了理智的行为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望的等待与寻找中,时间仿佛变得极度漫长,一年,他甚至觉得过了十年。很累,可他只想等下去,一想到如果少年再也不会出现,胸腔里就会撕扯般地痛,恨不能将心脏挖出来。 所以他要一直等,等少年再次出现的那天。 “老师,你今天可是比我都要慢了啊。”看着终于出现的水门,带土撑着脸一脸惊奇地道,旁边的卡卡西和琳也同样很惊讶的样子。 “啊,不好意思。”水门抬起头,歉意地道,但那歉意似乎只浮现在情绪的最外一层,而眼眸深处,只有一片黯然苦涩的麻木。 “真是不可思议,好不容易有一次共同执行的任务,老师竟然会迟到。”带土还有些发愣。 “是啊,好久才能老师一起执行一次任务呢。”琳也疑惑又好奇。 “真的很抱歉,大概忘了时间了。”水门苦笑。 卡卡西看了看水门,顿了一下后,忽然说:“好久都没有看到佐助前辈了。” 听到那个名字,水门猛地一怔,样子有些失神,眼里的黯然和绝望在一瞬间无法抑制地涌出。 “还真是,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带土道,“在聚居地里都没遇到过他。”说着看向水门,“老师,你经常和佐助前辈一起,最近也没有看到过他吗?” 暗自握紧了手,水门垂下眼睑,然后微微偏过头,声音略微有些听不出的颤抖:“我,也不知道。” 听到水门这么说,卡卡西皱了下眉,眼里有些凝重,正要问什么,带土又说:“时间好像快到了,我们出发吧。” “啊,那走吧。”水门努力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带路离开。 卡卡西也不好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几人还未走远,一个红发女子缓缓从角落里走出。 看着水门的背影,玖辛奈目光明暗不定。这段时间以来,她将水门的所有情绪都看在眼里,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执行完任务,水门在村口和卡卡西三人道别,然后一个人慢慢走回家。 “水门。”思绪空白的某刻,一个声音响起,他回头看向来人,然后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并未说话。 看到水门那种温和却疏远空洞的笑,玖辛奈低下头,手握了握,似乎在纠结犹豫什么,随即她抬起头,神色复杂地说:“这段日子,你究竟怎么了?” “我没事。”水门平静道。 仍然是不轻不重的回答,玖辛奈死死盯着他,只觉得心里一片苦涩。水门这样子,她怎么猜不到是因为什么。那样绝望暗淡的眼神,分明是心里受了伤。而让水门受伤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已经好久不曾出现过的宇智波佐助吧。她很早就看出来了,水门只有在面对那个少年的时候,眼里才会露出明显不一样的神情。而在那少年突然消失之后,水门整个人都变了,也只有在别人偶尔提到少年的名字时,他才有那样动容的神色,只是眼神那么的伤心。 玖辛奈垂下眸,眼里有一丝不甘和幽怨。明明,是她先出现,可自从那个宇智波佐助出现之后,水门就完全被他吸引住了。一想到这,心里那丝不甘越来越强烈,接着,某种决绝的想法浮现。 “明天,你知道是什么日子吗?”玖辛奈轻声道。 “明天?”水门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的生日,忘了吗?”见他没想起来,玖辛奈不禁苦笑。 “抱歉……”水门猛然想起,愣愣地张了张口,有些无措,“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就这样可以不行,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出去聚会吧。”玖辛奈笑着说,“一年一次的生日,你不会不答应吧?” 水门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好。” 第二天,玖辛奈还没到晚上就叫了水门出去,拉着无奈的水门逛街,最后水门买了个礼物送给她。到了晚上,两人来到一家烤rou店,水门发现卡卡西他们以及一些平时比较熟悉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你们也来了。”水门笑了一下。 “我叫他们来的啊,人多才有意思。”玖辛奈将他拖进店,然后招呼卡卡西等人,“今天尽管吃,我请。” “真的?前辈真是太好了!”带土欢呼一声,便冲了进去。卡卡西无奈地跟在后面。 “水门,今天我生日,你必须喝哦。”席间,别人都在一刻不停地吃烤rou,玖辛奈却直接将一瓶酒递到水门面前,笑着道,而她自己已经拿了一瓶酒在喝。 “怎么突然要喝酒?”水门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直接灌酒的玖辛奈,“你也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可今天我生日,这点面子都不给?”玖辛奈微微嘟嘴,脸色已经开始泛红,眼神带了些微的醉意,“快喝!” 看到明显喝醉的玖辛奈,水门有些无奈,然后有些为难地接过那瓶酒,迟疑着,没有喝。 “老师,实在不想你就别喝吧。”卡卡西道,“明天你不是还有任务吗?” “是啊,前辈还是算了吧,老师他不能喝酒的。”带土也劝道。 “不行,必须喝!”玖辛奈直接揪住水门,不达目的不罢休地盯着他,似乎他不喝她就要一直这样缠他。 水门叹了口气,虽然他不喜欢喝酒,因为一沾酒就会醉,可现在也只能勉强喝一点。 玖辛奈不断让他灌酒,水门阻止了很多次,可最后还是被灌得有些醉了。他只觉得脸上发热,视线略微模糊,对周围一切的感知都变得淡化起来。 到最后,众人都闹成了一片,水门却独自坐到一旁,目光失神,手中拿着酒,无意识地喝着。 他靠向椅背,抬头眯起眼望着天花板,呼吸里带了浅浅醉意。他的眼神忽然凝滞,眉间轻蹙,然后像是痛苦般闭了闭眼。 那些努力克制的情绪随着意识的涣散而渐渐苏醒过来,且愈演愈烈。 视线模糊间,少年孤傲冷酷的身影隐隐在眼前浮现。 “佐助……”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出口,随着这个名字的喊出,一直潜伏在心底的痛苦瞬间再次翻涌沸腾,闷闷的,却撕心裂肺。 眼里一阵无休止的酸涩感,他抬起手臂捂住眼,眼角却仍然不小心滑落了一滴泪。心脏抽痛着,那些努力压制的情绪就像决了堤的洪流,一年来的思念,痛苦,绝望,顷刻间翻腾不休,笼罩了整颗心脏。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只是模糊地意识到,有人轻轻搀扶着他。 而少年的面容也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他猛然抓住那个人,努力睁开眼,可眼前还是模糊一片,然后他带着痛苦的泣音开口:“佐助,是你吗?” 对方扶着他的手猛然一顿,随即紧了一下。 “是你吗?”水门急切地抓住那双手,像是生怕对方消失一样,然后摇了下头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而眼前的身影似乎终于清晰了一点,渐渐的,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叠,“是你,你回来了对不对……” 对方沉默良久,忽然靠近他,在他耳边用轻得分辨不出音色的声音道:“是我。” 仿佛一个惊雷,得到肯定的回答,眼里瞬间涌出了泪水,水门猛然抱住面前的人,那一刻甚至没有注意到对方过于娇弱的身躯。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抱住他。 第二天,水门被头疼唤醒,他揉了揉额角,坐起身,却忽然感觉到身体紧贴着一个温热柔软的身躯。 身体猛地僵住,头疼欲裂中,忽然想起昨晚意识模糊间,似乎看到了少年的身影。瞬间,心里涌起了巨大的震惊和欣喜,双手几乎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但他满含期望的目光却在视线看过去的瞬间,死寂,脸色蓦然苍白,欣喜的心徒然沉入了无底深渊。 柔顺的红色长发纠缠着两人的身体,女子恬淡美好的面容似乎在梦着什么幸福的事。 但这个画面对水门来说,却仿佛宣判了某种死刑,心里只有无边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死死盯着靠在他身旁的玖辛奈,脑海极度混乱,却又一片空白,那一刻,他完全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随即他立刻穿上衣服起身,然后略微失神地望着那凌乱的场景,但很快,混乱的思绪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顿时神色一沉。 沉睡的玖辛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翻身,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神情有一瞬间的困惑和惺忪。但当她看到面容沉冷而隐含震惊的水门时,立即清醒了过来。她抓住被子,慢慢撑起略微颤抖的身体,低着头,没说话。 水门直直盯着她,仿佛在竭力克制什么,手握紧又松开。 “昨天,是你?”终于开口,水门闭了闭眼,面无表情,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不是他要逃避什么,而是他很清楚,昨晚会发生那种事,并不是毫无意识下的失控。当时他虽然有些醉,可理智还在,唯一让他失控的原因是,他明明看到了少年的身影。而现在,躺在身边的却是玖辛奈,他不认为那是自己错觉之下导致的迷乱。 玖辛奈始终沉默,手紧紧抓着被子。她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被逼得走到这一步,虽然悲哀自己成了替代,但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一半了。其实她明白,水门就算因为醉酒再怎么意识不清,他强大的理智和自控是不可能丢掉的。 昨晚看着水门,她犹豫了很久,本来想要罢手的,可当听到他深深眷念地喊出别人的名字的一刻,心里的不甘幽怨让她最终还是坚定了决心。所以她在那一刻动用了幻术,那时的他没有防备,因此在他眼里,所看到的,便是他一直思念的人。 见玖辛奈不回答,水门凄然地苦笑一下,绝望悲凉地闭上了眼。他恨不能杀掉自己,可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那一刻破碎,再也无法弥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