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复章,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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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佐助用龙脉封印了异界与月球通道,除了他自己,绝无第二人可以解开。但刚才他感应到距离最近的一处,也就是连接月球的通道的封印,已经被冲破。 他无法确定闯过封印的是异界的大筒木一族,还是别的什么人。 正在这时,远处窜天而起一道红色信号弹,那是水月重吾的紧急信号。 佐助立刻加快速度。 当他赶到封印所在的断崖,并没有看见预想中的大筒木一族成员。隔着一段距离,只看到水月和重吾正在与一个小男孩对峙。 那男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一身白袍,蓝白色的短发与极浅的冰蓝色眼眸,肤色雪白,容貌精致得像一个幼年神明。 男孩的模样与那双冰魄般的眼睛,令佐助心里一跳,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个人。 容貌瑰丽的男孩神色却十分冷,只微微眯起眼,地面便轰然爆出两排冰刺,直朝水月和重吾刺去。 重吾上前抬手一挡,手肘上的火炮装置“砰砰砰”射出火球,冰火一接触,爆炸瞬间掀起巨大的烟雾和冰尘,迅速淹没了几人的身影。 冰雾中响起两声闷响,下一刻水月和重吾就从冰雾中飞了出去。水月还好,化成水缓冲了一下并无大碍,但重吾直接摔倒在地上,稍显狼狈。 冰雾涌动朝两侧退散,男孩从雾中缓步走出,小脸微微一抬,神色高傲,声音青雉又冷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你这小孩讲不讲理啊一上来就要打要杀!”水月变回人形,愤怒地蹬着他,但心里却有些惊恐于这小孩远超成年忍者的力量,“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从那里面出来?” “无可奉告。”男孩神色冷然,他不再说话,只抬起手,掌心浮现一缕蓝紫色查克拉。他正要朝水月重吾攻击,却突然感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笼罩,顿时一动也不能动,他挣扎了两下,眼神终于变化,似有些恼怒,“谁?” 水月和重吾看向那小孩身后,皆是神情一松,水月大大松了口气:“你可算来了。” 佐助不急不缓走过来,见他俩没什么大碍,便转身看着这不及他腰高的小孩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震惊。 这小孩刚才释放的查克拉里,他分明感知到了龙脉的力量。 “你是什么人,放开我!”那男孩睁大眼看着眼前这个黑发黑眸的男人,似乎是第一次受挫,所以表情十分羞恼。 看着这个容貌极具大筒木家族特点的小孩,佐助心里那种奇异的熟悉感更深了,但他此刻更在意这孩子身上的龙脉之力究竟从何而来,于是沉声问道:“是你破除了封印?” 男孩眼珠转了转,似在思考什么,随即小脸一皱,说:“与你们这些凡人无关,快点放开我,我快没有时间了!” “凡人?”水月表情怪异地走过来,可看那小孩神色认真又自然,不像是在挑衅和嘲讽,“我们是凡人,那你是什么,妖怪?唔,的确恐怖得像个小妖怪……” “你才是妖怪!”男孩冷着脸说。 重吾走过来对佐助说:“这孩子是从洞窟内的通道里出来的,可他不肯表明身份。” “从那里面出来的还能有谁。”佐助眼神冷了一些,“你是大筒木一族的吧,谁派你来的?” “我才不说呢。”小孩不敢看他的眼睛,便扭过了头。 水月倒是看笑了:“佐助,这小孩倔强的样子跟你以前还挺像的。” “佐助?”那男孩忽然一愣,迅速转过头来,惊讶又不敢置信地看着佐助,“你叫佐助?宇智波佐助吗?” “没错。”水月弯下腰,报复性地捏了捏男孩的脸,得意地说,“他就是宇智波佐助,怕了吧小孩儿?” 男孩一下怔住了,整个人都卸了力一般,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只震惊地呆呆望着佐助。 “诶,意外地听话嘛。”水月诧异道。 佐助觉得男孩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听到他的名字,有必要惊讶成这样么? “嘶……等等。”水月忽然睁大了眼,他盯着男孩仔细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佐助,近距离对比之下,他发现这孩子的面容轮廓和佐助格外相似,难怪他一开始就觉得有点眼熟。 男孩原本怔愣的眼神逐渐涌上惊喜,一下子明亮起来,他直直望着佐助,一语惊人:“父亲!” 水月和重吾顿时倒吸一口气,佐助脸上也露出一丝诧异。 “别乱喊,”佐助皱眉,“我不是你父亲。” 男孩着急道:“你就是我父亲,宇智波佐助!” 水月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用一种复杂诡异的目光看着佐助。 “你认错人了。”佐助往后撤了一步,“我从未见过你。” “我没认错,你就是!”男孩急得眼眶都红了,“爸爸跟我说过,我父亲叫宇智波佐助,就是你!你离开了十年,走的时候还把月之世界封印了!” 佐助本以为这是个误会,除了家里的那两个小孩,他哪来的别的孩子,可听见男孩后面那些话,他忽然怔住,神色也变了。他将目光凝聚在男孩脸上仔细打量,五官轮廓的确和他很像,而蓝白色的头发与冰蓝的瞳眸,则与记忆里那个青年重合。 脑海里不由地浮现某个雪夜的惊鸿一面,那仿若神明的身影。即使被他刻意淡忘,可这一刻,所有的记忆与细节都鲜活起来。 “你为什么不肯认我?”男孩脸上浮现一丝委屈,声音略微哽咽颤抖,“为什么抛弃我们,离开这么多年都不回家,从不来看我和爸爸?” 佐助脑子里已经混乱,可看到男孩蓄满泪水的双眼,有些话他想问却不知怎么开口。 沉默片刻,他解开了男孩身上的禁锢。 男孩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父亲,我终于见到你了……” 佐助想推开,可手却顿在半空。男孩碰到他的一刻,他体内的龙脉似有所感应,一种本能、天然的亲近感。 这孩子有着宇智波与大筒木结合后的容貌,而且天生能够凝聚龙脉之力……佐助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水月这一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有我爱罗给佐助生孩子的例子,他对男孩口中本该是“mama”的人物却唤作“爸爸”也见怪不怪了。他满脸激动地问:“这真的是你的私生子啊?” 重吾用手肘拐了一下水月,小声说:“你别瞎起劲。” 佐助根本没心情理会水月。 “我和爸爸一直在等你,”男孩抬起头,双眸氤氲朦胧一直流着眼,“和我回家吧,好不好?” 佐助神色复杂,他缓缓按住男孩肩膀,低声问:“你叫什么?” 男孩抬手擦掉眼泪,仰起红扑扑的小脸,眼中仍盈着泪光,极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嗣音,宇智波嗣音。” “嗣音……”佐助低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抬起的手慢慢放在了男孩头上。 “父亲,你看。”男孩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双眼变成了红色,两只瞳眸中均转动出一双勾玉。 水月和重吾同时惊呼出声:“写轮眼!” “你还真是个宇智波啊。”水月人都看傻了,转头问佐助,“你家里那几个知道吗?” 佐助看着那双标志着属于宇智波血脉的写轮眼,心情更加复杂。 这孩子虽然外貌更接近大筒木,却继承了宇智波血继以及他的龙脉之力。即使是溯月和星徊都只是开启了轮回眼而已,却没有继承龙脉。他一直以为龙脉是无法传承的。 异界通道的封印是他用自身龙脉之力所结,也只有用龙脉之力才能解除,所以这世界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解开封印——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出现的话。 但现在看来,龙脉似乎也能以血继的方式传承下去,只是不知是概率问题还是其他方面的原因。 想到这里,佐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孩子同时拥有宇智波与大筒木的基因,二者的力量一旦在其身上合二为一,最终很可能导向一个结果——觉醒大筒木最原始甚至是更未知的血继。现在又兼之龙脉之力,三种力量融为一体,到底会产生怎样的结果,佐助无法想象。 “父亲。”男孩拉住佐助的手轻轻晃了晃。 佐助回过神,神色凝重地看向男孩。 男孩并不理解他复杂的眼神代表什么,只亲昵地用柔嫩的小脸蹭了蹭他的手:“我这次偷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你,和我回去好不好?” 佐助神色难辨,他屈膝蹲下身,压低声音:“你一个人过来的?” 男孩闻言垂下头,低声说:“爸爸从来不让我离开城堡,否则会责罚我,这次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佐助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抬眸看向瀑布下的洞口,目光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过了片刻,他转头对水月和重吾说,“你们回木叶传信,就说我有事处理,耽搁一些时间。” “哦~”水月先是一脸“我懂”的揶揄表情,随即脸色一变,忙道,“不对啊,你要私会旧情人这事你自己怎么不去跟他们说,我还想活命啊喂!” 佐助看他一眼:“让你去就去。”说罢牵起身旁男孩的手,转身走入洞窟。 水月被重吾拽着,悲愤地在后面喊:“你又让我给你背锅!” 幽暗的洞窟内,佐助看着地面中心的一汪奇异的湖水,水面原本覆盖着一层光式——那是他十年前亲手结的龙脉封印,用来阻断与月球的连接的,可现在已经消失。 那道封印不仅封锁了异界的通道,让大筒木家族无法入侵地球,也封锁了去往月球的通道。 所以直到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佐助从未再见过那个青年,也尽量不去回忆在月之世界的那段经历。只是每每看着月色,就会想起当初雪中邂逅的场景。 他心情略沉,低头看了看身旁的男孩。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要去问清楚,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吧。”他单手将男孩抱在臂弯,男孩紧紧回抱住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他纵身跃入非液体的湖水中,游过湖底隧道,直到重力在某个点陡然翻转,他往上冲出水面,来到了封印的另一端——月球内部的世界。 他久未踏足,站在出口的悬崖平台上时,突然有一些犹豫。 这个海天相接浑然一体的圆形世界一如他离开时的样子,好像从未变化。他抬起头,看向悬浮在天空中充当太阳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结界球。 “爸爸看到你回来肯定很高兴。”男孩显得很激动,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开心,脸蛋也因为激动而泛红。 佐助转头对上男孩期待的发亮的目光,无奈一笑:“只怕他想杀了我才对。” “怎么会!”男孩睁大了眼,似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赶紧摇头,“不会的,爸爸平时虽然有些……但他说起你的时候是那么温柔,又那么伤心难过,他一直都在等你回来啊,我也是。” 佐助注意到他说到第二句的时候有些敬畏和些许害怕的眼神,意识到这个孩子的成长过程或许有些不同寻常。 他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头发,低声道:“抱歉。” “没关系的。”男孩摇摇头,然后笑了笑,腼腆又懂事,“我过得很好,爸爸每隔几天都会去看我一次。” 佐助一顿:“每隔几天?” 男孩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低声说:“平时是琪娜在照看我,爸爸会定时来检查我的课业和修行,他一般不准我去找他,也不让我离开城堡。” “琪娜是谁?”佐助问。 “抚养我的傀儡女仆。”男孩如实回答。 佐助一时无言。舍人身为这孩子的生父——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生的,来这里也是想要问清楚。可不管怎样,如果真是舍人自己的孩子,他竟让孩子由傀儡照顾长大?难道这是大筒木家族一贯的抚育方式吗? “……走吧。”佐助也不再问什么,手臂抱紧男孩,纵身一跃,身后砰然展开一双蓝紫色查克拉翅膀,卷动起气流,径直飞向空中的结界球,轻松穿过结界,进入了内部。 男孩被托抱在臂弯,紧紧抱着佐助的脖子,闭着双眼,脸上是满足与安心。只是等佐助将他带到城堡外放下后,他有些紧张不安地抓住了佐助的手,并且站到佐助身后,似乎在害怕回去。 佐助看了看男孩,又抬起头,看着眼前阴沉孤寂的城堡,周围连守卫的傀儡的没有,不知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 城堡大门忽然打开,佐助神色微微一变。但门后却是一个傀儡女仆走出来,她没有表情的面容显得冷漠,用机械的声音对男孩说:“小主人,您去哪里了?” 男孩紧张地看了看城堡内,小声道:“爸爸知道了吗?” “主人看到了您留下的信。” “那,他是不是很生气?”男孩抓紧了佐助的手。 “主人说您回来后立刻去面壁思过。” “可是我真的解开那道封印并且找回父亲了!”男孩急忙说。 “主人让您面壁思过。”傀儡并不会去理解他的这话,只遵循着命令行事,“违抗主人,您知道后果的。” 男孩赶紧看向佐助,委屈中带着焦急:“父亲,你去跟爸爸解释好吗,我不是贪玩,我是想让你和我们团聚。” 佐助不知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明明不想回去,却似乎对傀儡口中的后果十分害怕。于是道:“走吧,我和你一起去见他。” “不,不行的。”男孩看了眼城堡的大殿,咬唇摇了摇头,“没有爸爸允许,我不能去那里。” 佐助蹙了蹙眉,见男孩神色的确很害怕,便也没再问什么,只轻声安抚道:“那你回房间,我去和他谈。” “嗯!”男孩郑重地点点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傀儡女仆走了。 佐助看着男孩离开,又看向城堡大门,抬脚缓缓走进去。 城堡内空荡而冰冷,比起十年前佐助来的时候更加没有生气。 佐助扫视一圈,不禁又想起曾经为了得到通道坐标而待在这里的那段时日。那些旖旎、疯狂、欲望,他放纵自我与舍人终日厮磨缠绵。不可否认,他曾险些陷入青年的缠绵挽留中,但对方大筒木身份背后所潜在的危险让他始终持有一丝冷静警醒,最终选择离去,并且将这个世界永久封印隔绝,连同青年一起,再不相见。 可时隔十年,命运却又让他回到了这里。 他立在寂静空荡的大厅,没有感觉到舍人的查克拉。于是他转过身,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向大厅尽头的墙壁。他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抬手触摸那面墙,瞬间,墙壁如液体般波动扭曲,接着打开入口,露出一条幽深黑暗的通道。 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通道,佐助将自身查克拉波动隐蔽起来,收敛所有气息,走了进去。 漆黑的通道内空洞又寂静,佐助甚至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这黑暗吞噬。走了几步,前方忽然出现一个光点。 光点越来越大,光芒也逐渐刺眼,佐助眯起眼,随着踏出入口,眼睛也被天光似的光线晃了一下。他闭了下眼又睁开,却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通道出口外瀑布下的寒潭,也是他与舍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站在雪地里,看着苍茫的景色,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是空间呈现出的幻境。 他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舍人的身影,于是他沿着雪地里空出来的小路往前走。 不知何时漫天飞雪,佐助停住脚步,看向天空,雪花落在脸上甚至真有冰凉的触感,逼真的景象和触觉仿佛并非幻境而是真的在地球上。 忽然,林中传来细微的动静,佐助立刻转头朝林中的空地看去。 在那片空地中,幻境中的月亮投下柔白的光芒,雪中立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人影。 像是误落凡间的清冷月神,仰望天空的侧颜令天地失色,及腰的蓝白色长发犹如华贵的绸缎,衬得他本就绝美的容貌更加高贵不可亵渎。 佐助晃了下神。十年过去,除了头发长了,对方一如当初容颜倾世,仍是华贵如神祇的青年样貌。 他只能感叹:大筒木,的确是被眷顾的一族。 青年神色平静地看着虚幻的雪景,雪花落到他冰蓝色的睫毛上,他眨了下冰魄般的双眸,雪花便化为光尘消失。他似有若无地勾起嘴角,像是朦胧冷雾中绽开的花,透着冰冷的寒意,轻柔又冷漠的声音似在自言自语:“再美的东西,不过都是转瞬而逝的假象。” 佐助看着他,抬脚从树后阴影中走出,缓缓开口:“难道连你也是假象吗?” 青年微微一震,脸上的细微表情瞬间凝结,他像是有些茫然,又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瞳孔一点点缩紧。 他看到不远处立于雪中的男人,白衣黑发,身姿挺立,明明很陌生,可那双极夜般的黑眸,一下子与心中的人重叠。 青年瞳孔倏然颤动,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心潮剧烈涌动,整个空间瞬间风雪大作。 隔着漫天飞雪,佐助轻声道:“舍人。” “你……”青年眼中有一丝恍惚迷离,他略迟疑地抬起脚,停了一下,随即才一步步走过去,一错不错地盯着对面的人,正如无数次的梦境,冰蓝色的睫羽都在颤抖,害怕那是幻觉。 佐助也朝他走近,当两人咫尺相对的一刻,剧烈吹刮的风雪忽然温柔了下来,彼此都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真的是你……”青年声音很轻,仿佛喃喃自语。眼前的男人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叠,只是已经长得更高更成熟,他现在都只能仰头才能与其对视,更加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真实。 “是我。”佐助看着这清冷绝美的青年,心里的某一根弦,时隔经年再次被拨动了一下。 舍人眼中的迷茫无措如冰雪消融,越来越清明,他抬起冰凉如玉的手,轻轻触摸男人的脸,然后抚住脸颊,确认这不是幻觉。 一瞬间他的眼神染上欣喜,目光里的寒冰被揉碎,融化成苦涩和难以言喻的悲伤。他的手指随着视线游走在佐助脸上,仔仔细细地描绘他的面容。 但他眼神又倏然转变,收手后退一步,一把锋利的冰刃出现在手中架到佐助脖子上。眼中的缱绻温柔被恨意再度凝结成寒冰:“呵,你居然还敢回来?” 佐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但看着他怨恨交加的目光,想问的话一下止在喉咙。对于当初自己封印这里一走了之的原因,佐助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十年前那时候,他始终觉得存在舍人和大筒木本族联手再次带来战争的可能,所以从舍人那里得到异界通道的坐标后,他亲手将月球与外界的通道封印,这样一来,即使大筒木本族举兵入侵,也无法找到地球的位置。而地球与月球,他与舍人,也再无交集的可能。 但那个孩子的突然出现,推翻了佐助的设想和判断。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个孩……”佐助想问嗣音是怎么回事,可他刚开口,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沉,整个空间的重力发生了变化,一股巨大的重力拉扯住他,身体顿时沉重得像灌了铁,难以抵抗这巨大的重力,不受控制地往下坠,最后只能单膝跪下支撑身体。 而舍人丝毫不受这重力的影响,他将冰刃抵到他喉咙,冷冷地俯视他:“看到我没有死,你很失望吧。” 佐助顶着巨大的重力艰难抬起头,道:“我从未那么想过。” 舍人抿紧唇,挑起一抹冷笑:“没想过?当初你做的那些,难道不是欺骗我利用我吗!” 佐助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是,我的确骗了你。” 舍人攥紧的手颤抖了一下,眼中的怨恨愈发浓稠。 佐助继续道:“我当初留下,为的是从你那里获取通道坐标。” “果然是这样。”青年眼中带着怨毒的刺,像是神明堕落不再无悲无喜,“那时你与我亲近缠绵,还说要让我做你的……这一切,都是你的虚情假意,是不是!”他每说一个字恨也更深一分,说罢便将冰刃朝佐助喉咙刺下。 佐助眼神微沉,但他没有躲,而是闭上了眼。 舍人眼眶发红,沁着湿意,他死死咬牙,用力的手都在颤抖,可始终没能将冰刃刺下去,手却越发抖得厉害。 最后他将冰刃一扔,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 到了这一刻,他竟还是下不了手。 即使这个男人骗他至深,在他沦陷甘愿献出身心的时候,甚至为对方一句无心之言,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为对方孕育子嗣,最后却被抛弃。 这十年来,他的爱意与怨恨疯狂滋长到了他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思念这个男人思念得发疯,也恨得要命。 他曾无数次地发誓,若是有再见的一天,他一定要亲手杀了对方。 但真到了这一刻,他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这是他等待了十年的人,也是他孩子的,父亲。 佐助睁开眼,看着青年凄怨崩溃的面容,顿了顿,沉声开口:“那个孩子,嗣音……” 舍人抬起头,眼中情绪晦涩难明:“你见过他了?” 佐助张了张口,过了片刻,才道:“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你……” “你当然不知道。”青年眼含冷意,面带嘲讽地转过头不去看他,眼中沁着湿意,“你一走了之,将这里封印,我又如何告诉你?只能说是我咎由自取,竟然为你在床上的一句戏言,不惜代价也要为你生下孩子……” 佐助轻声道:“那孩子出现,我才知道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样,所以无论如何,必须来见你一面。” 舍人回头看向他,双眸逐渐深冷,嘴角明明在笑,却莫名的怨毒:“难道你回来,只是因为孩子?” 佐助只是顿了一下,却见舍人眼中怒意加深,赶紧道:“不是。” 再次回到这里,佐助其实早有预感。或许是他本就也存着相见的念头,只是出于对大筒木一族的戒心,他始终没有再回来过。却没想到,青年会给他生一个孩子,等了这么多年。 听他说一半停下来,舍人也没开口。 佐助继续说:“我曾以为你会与大筒木本族联手,所以将这里与异界的通道封印,连带着封印了与地球的通道。” 舍人越听越是面无表情,到最后神色已经冷得可怕,在佐助说完后他扯了扯嘴角,每一个字都嘲讽又尖锐:“所以你当初离去,只是因为你怀疑我?” 佐助沉默。 青年咬牙切齿恨到极点:“你甚至都不肯问我一下?宇智波佐助,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真的不明白吗?既然无论怎样你都怀疑我,那当初为什么不杀我以绝后患!” “我大概……”佐助声音低缓下来,黑眸深沉情平静地看着青年,“也想再回来见你。” 青年的目光似有一瞬间的变换,眼中死结般的怨恨松动了一下,但他立即闭眼定了定神,然后一把掐住男人喉咙:“收起花言巧语的那套,你以为还能再骗我?” 佐助只是轻轻蹙眉,并未继续解释什么。他顶着巨大的重力,一点一点起身站直,对上青年冰冷的目光,平静的语气仿佛早已经决定:“你想出气的话要怎样都行,之后,跟我走吧。” 舍人愣住,怔了好一会儿,半天才回神。他努力压制心绪的起伏,咬着牙说:“我要你的命,你也给吗?” 说到这,他想起当初他逼迫对方交出日向宁次眼睛的场景,无非是想试探对方是否在意自己。如今说着相似的话,也带着某种相似的期许,心里忽然一酸。 然后他看到男人敛眸沉吟片刻,就在他以为男人又要说些花言巧语骗他心软的话时,却见男人抬起眸,一脸认真道:“换一个吧,除了命,其他都行。” 听到这个诚实保命的回答,舍人反而说不出讽刺的话了,生气的同时又想笑。他不断攥紧拳头又松开,是真的不知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正是因为对方真实的回答,反而让他下不去手,最后只能垂眸苦笑一声:“你真是,混蛋……” 佐助抬眸看着青年,然后抬手握住他白皙莹润的手腕,说:“这次是真话,我要带你走。” 舍人慢慢松了手里的力道,偏过头,抿唇低声道:“将我扔在这里的是你,说要带我走的也是你,哪天你不高兴了,又要把我扔回来,是不是?” 青年神色已有一些松缓,佐助试探地将对方揽进怀中,见对方没有抗拒,想了想说道:“把一个绝世美人留在这里这么多年,是我的错。” 舍人缓缓抬眸,一语不发地看着他,目光里寒冰似在消融。佐助抬手抚住青年的脸颊,轻轻摩挲,就看到青年眼眶一点点泛红。 身上的重力突然间消失,佐助感觉身体一下子轻松了,他垂眸与青年对视,而后低头吻住对方。 舍人攥紧的手一点点松开,他闭上眼,慢慢抬起双臂回抱住男人脖颈,主动张开唇,眼角的泪流更汹涌,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呜咽。 这一吻干柴烈火,像是要将这些年的都补回来,互相按着脑袋,双唇抵死缠绵,嵌合得严丝合缝,只在变换角度间能够看见交媾般的舌头。 两人拥吻着倒在雪地中,从斜坡翻滚了下去。停下时,舍人趴在佐助身上,吻得难舍难分,直到喘不过气,他缓缓抬起头,嘴唇红肿又湿润,脸颊泛红,目光始终紧紧凝视着佐助。 然后两人再次吻在一起,肢体紧紧纠缠分也分不开。舍人双手从佐助衣服下伸进去攀住他的背,整个人紧紧贴入他怀里。 佐助翻身将舍人压到身下,吻下移,舍人便仰起头让他亲吻脖颈。他吻到胸口,舍人呻吟一声挺起胸膛,抱着他的脑袋扭动身体。 嘴唇忽然碰到一处触感不同的肌肤,佐助睁开眼,看到舍人平坦白皙的肚子上,有一条几乎快看不见的浅rou色疤痕,横贯小腹。他停了下来,指腹按在疤痕上轻轻摩挲。 舍人睁开泛湿的双眸,见他看着自己腹部的疤痕,喘息着用平静的语气说:“十个月的时候,我亲手剖开肚子将胎儿取出来的。” 青年说得轻松,但当时的惨痛却仍记忆犹新,只是那时他心如死灰,剖腹之时干脆利落不计后果,导致失血过多晕了好几天,若不是大筒木一族生命力强悍,只怕再也不会醒来。 佐助沉默片刻,而后说:“我会补偿你。” 舍人目光一动,双手捧住他的脸,幽幽勾起嘴角:“那我会要很多的补偿。” “只是,那孩子……”佐助又想起嗣音口中的成长过程,有些愧疚,“你们大筒木都是那样抚养后代的吗,让傀儡照顾?” 舍人微微挑眉:“怎么,你心疼?你只心疼你的孩子,给你生下他的人你就不心疼吗?” 佐助觉得这醋缸翻得莫名其妙:“你又想哪去了。” 舍人瞥了眼他左手大拇指上戴着的戒指,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没有细问,只道:“说起来,一个男人给你生下孩子,你好像并不惊讶?” 佐助顿了顿,说:“用禁术能做到吧,何况大筒木一族身具异能……” 舍人微眯起眼:“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你要了我,就只能有我一个,其他被你碰过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佐助:…… 糟了,怎么忘了这茬。 “不过你既然回来了,我相信你已经处理好了以前的关系,”青年温柔地抚着他的脸颊,只是眼中透露着幽深狠毒,仿若妖神,“对吗?” 佐助陷入沉默,青也年微眯起眼盯着他不说话,眼神似乎越来越危险。 知道没法隐瞒,佐助刚想撑起身说话,却见青年莞尔一笑,如冰雪消融,惊艳绝美,佐助不由看得愣了一下。 舍人环住他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的腰用力一翻,两人调换了位置。 青年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两侧。冰蓝色长发如丝绸般垂落铺满佐助视线,看着青年那张倾城容颜,他一时走了神。 “骗子。”舍人抬手抚摸他的脸颊,目光幽幽的,“你曾说,要是我怀上孩子,就娶我回去。” 佐助也不曾想,少年荒唐时的童言无忌,谁知道真有一语成谶要他兑现的一天。 他对自己无奈叹了一声,随即看着青年,眼神平静却认真:“只要你愿意。” 青年只看着他,拉住他的手覆到自己胸口,微微闭上眼,眼角沁着湿意:“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 佐助因这话而愣神间,眼前忽然青光一闪,心里一惊,却已来不及说什么,失去意识前,只隐约听见一句幽幽低语: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