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当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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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我当为目 独守空房的第四天。 白胡子坐在甲板上自己专属的沙发上,忧伤地叹气。 伊莲还没回来。 白胡子郁闷地灌了一口酒。 她昨晚跟他打电话虫的时间比前天晚上少了两分钟,而且很态度敷衍。 白胡子又喝了一大口。 这年头日子怎么这么难过? 想来想去都是罗杰那个混蛋的错! 白胡子把壶口朝下倒了倒,最后一滴酒在壶口晃晃悠悠,最终还是没落下来。 嗯?怎么酒又没了? 怪了,这两天这酒怎么这么不经喝的? 堂堂白胡子想喝酒就喝,他当即开口,使唤起坐在自己旁边写作业算账本的实习生儿子。 “马尔科,去帮我把酒壶装满。”大手习惯性把酒壶往旁边一递,连看都没注意看接过酒壶的到底是谁。 啊?可是…… 坐着的马尔科咬着笔头,默默抬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大姐头怀迪贝,冰蓝色长发的美丽女性不声不响接过庞大的酒壶,俏丽的脸庞皮笑rou不笑地看着自家老爹。 熟悉“冰之魔女”的人都知道,这是怀迪贝发怒的前兆。 退到马尔科身后的萨奇咽了口口水,“老爹……”怀迪贝早上才说的所有人要控制饮酒,不要在上岸前就把酒窖给喝空了…… 马尔科萨奇两兄弟看着背后已经开始散发黑气的大姐头,齐齐往后撤了几步。 白胡子并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还在忧伤地看天,盘算着在下座补给的岛屿搞点烈酒,犒劳犒劳自己,“要我藏在酒窖最里面的,今年年初蜂巢岛送来的那批好酒,我记得应该还剩两瓶。”他瞒着怀迪贝和伊莲好不容易才和王直搞到手的好酒,一共才五瓶。 藏在酒窖里面的,蜂巢岛送过来的?她怎么没听说今年蜂巢送了什么酒给老爹? 怀迪贝眯起眼睛,捏着刚到手不久的酒窖赤字月度报告,本来不太好的脸色又黑下去两个度。 拉克约刚交的报告,说这几天酒窖空的速度有点快,照这样下去,下次上岸补给前的宴会上面估计都没有酒了。 宴会上要是没有酒,不说这群小子们,光是老爹就第一个不同意。 她琢磨着来找老爹商量航线,提前去补给些酒,顺便检查检查马尔科他们的作业,结果直接抓到老爹酗酒现场。 见马尔科迟迟没有应声,白胡子这才疑惑地回头,“马尔科?”怎么突然这么安静?刚刚不是还在问他作业怎么写吗? 这一回头,他就看见自己长女笑容灿烂,带着怨念的黑气笼罩了半座船。“老爹。” 白胡子毛骨悚然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怀迪贝这个笑容的意思—— 不管原因是什么,反正会有人遭殃。 他最近没做什么啊!谁又刺激怀迪贝了! 怀迪贝把手上的报告卷成一个纸筒,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她一般是不反对白胡子喝酒的,常年的海上漂泊让任何的娱乐都格外珍贵,她也在可以容忍的限度内纵容着老爹和兄弟们恣意欢笑。 开宴会自然是家庭欢乐的重要活动,而酒,就是宴会不可或缺的部分。 老爹一不抽烟二不贪财,生平就是爱酗酒和打架了一点,最大的爱好还是收儿子女儿,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喝空酒窖,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纸筒被捏皱的同时,白胡子的长女对着自家老爹无情地下达了判决,“在下次停靠岛屿补充酒窖之前,每天只许喝一壶酒,蜂巢岛送来的酒没收充公。” 白胡子……白胡子能说什么,他瞪着眼睛,面对着怀迪贝堪称冷酷无情的判决也只能悻悻地点头认下了,他敢断定,只要他敢反驳,怀迪贝连这每天一壶都不会给他留。 什么船长威严,在女儿面前什么用都没有。 解决完了酒的问题,怀迪贝缓和了面容,盘腿坐在自家老爹面前,“沃伦上午打电话虫过来,说是露玖夫人已经安置好了,让伊莲不必担心。” 白胡子嘀嘀咕咕,“所有的事情都是罗杰那个混蛋惹出来的。”伊莲频繁离开也好,他没得酒也好,都怪那个混蛋! 怀迪贝只当没听见,“蜂巢岛通讯,王直要来,已经在路上了,就这两天的事情。” 白胡子皱了皱眉,“他来干什么?”不会是因为伊莲之前放出去的流言吧? 萨奇“诶”了一声,“蜂巢岛那个大叔要来吗?” 怀迪贝点头,“就是他。” 萨奇和王直的第一次见面,是伊莲娜的婚礼。 大概叁四年前,老爹成婚,莫比迪克自然彻夜欢歌。 作为得到厨师长唯一一点儿好脸色的小学徒,伊莲娜的二号小跟班,萨奇免不了东西奔忙,这里打打下手,那头送送酒。 莫比迪克的厨师长是跟随白胡子的老人了,性格古怪,存在感不强,但作为追随白胡子的元老级成员,曾经是洛克斯海贼团的一份子,连怀迪贝都曾受他关照,在船上还是相当具有威信的。 王直自然和他也认识,交情也还过得去。 所以等萨奇把盘子和空杯子送回厨房的时候,面对的就是难得开颜的厨师长和白天那个看起来就很酷的、据说是老爹以前的同伴的大海贼大叔。 这是王直第一次注意到萨奇。 萨奇来之前,厨师长已经和王直略略小酌了一会儿,此刻心情开怀,就多了几句话,“这是萨奇,伊芙小姐几年前从被渣滓烧毁的村落里救下来的孤儿,我有意把掌勺的责任交给他。” 萨奇懵懵懂懂,以为厨师长是说将来让他管厨房,当即苦下一张脸,他做饭是有些天赋啦,但船上一个个都是都是饿死鬼投胎一样,他真的做不来那么多人的饭啊。 “掌勺?”王直略惊讶地看着个子不高的面包头小子,“那你还蛮喜欢这孩子啊。”他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萨奇。 厨师长虽然一直隶属于白胡子的分队,却不怎么出名,也不是干部,但毫无疑问,能在洛克斯海贼团活这么多年,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只是追求不高,才在白胡子身后惫懒多年。 他一直以厨师自居,把“掌勺”的责任交给这孩子,大概就相当于厨师长选定了萨奇做倾囊相授的学生了。 那可不是能轻易得到的待遇。这个小鬼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厨师长似乎想起来什么,目光移向刚刚把杯子归位的萨奇,“萨奇,伊芙是伊莲娜的小名,她现在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了,你可别说出去。” 萨奇点头,“我知道的。”让伊莲娜jiejie不高兴的事情,他不会做的。 厨师长点点头,“行了,厨房没什么要帮忙的了,你去和马尔科他们玩吧。” 踏出厨房的最后几步,萨奇听见那个中年大叔叹息着和厨师长说着什么。 “洛克斯船长和佐伊先生的事……对伊芙打击太大了。”这么多年,他难得见她有什么开颜的时候,明明小时候天天都高高兴兴的。 还年幼的萨奇并不知道洛克斯和佐伊是什么人,但他隐隐约约感觉,这似乎和伊莲娜jiejie的过去有关。 她不太爱提起那些事情,虽然有只言片语,但从没正面详细讲过,伊莲娜不提,萨奇也不会去问,他和马尔科总是贴心的。 只是,打击太大?是即使老爹在,也还是会让伊莲娜jiejie伤心的事情吗? 这个疑问并没有在萨奇的小脑袋里存留太久,但有些事情的种子,就悄无声息地埋下了。 在萨奇离开之后,王直端起杯子,不疾不徐,“纽盖特那家伙那么多儿子,你似乎独独看好这一个?” 厨师长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又什么都没想,“看好?”他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因为……”他顿了顿,“他足够年幼。” 年幼,代表着很多东西。 “爱德华有很多儿子,将来还会更多,但唯独马尔科和萨奇是年龄最小的两个,他们上船时,马尔科才八九岁,而萨奇么,甚至才只有五岁。” “心思还算简单,知恩图报,天赋足够,再加上从小培养,也差不多了。” “怀迪贝有意培养马尔科帮她分担,效果不错,不出意外,二把手的位置跑不了。”厨师长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酒液在灯光下折射着光芒。 “萨奇天赋不错,于兄弟中拔尖,又不算最顶好,但他年龄够小,还是伊芙小姐一手救下来的,他因此视伊芙等同甚至略高于爱德华那家伙。”厨师长喃喃自语,“这就够了。” 这就足够他选择萨奇了。 王直忽而问起,“你的悬赏金这么多年始终没变,大概是海军没怎么收到过你的消息,怎么没下船?”凭厨师长的本事,金盆洗手之后安稳度日不算难事。 厨师长摇头,“我做了一辈子饭,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但从做海贼那一天起,就没指望过善始善终了。” 做了海贼,还指望能和普通人一样幸福美满不成?他们可是刀口舔血求生的海贼啊,迟早要为自己的杀孽付出代价。 “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一动,再照看伊芙小姐两年,等哪天大限将至,再一把火烧了,散进海里,不也干净?” 王直转了转酒杯把手,给自己续满,“白胡子海贼团的声名与日俱增,你总有一天会重归海军视线,想养老,留在莫比迪克可不是个好选择。” “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里呢?”厨师长反问他。 王直没有回答,厨师长则捏紧了酒杯,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你是知道的,我曾有过幸福的家庭,相爱的妻子,听话的儿子,天龙人毁了这一切。” “人至中年,妻离子散……”他自嘲着,“如果不是撞上洛克斯海贼团袭击天龙人,我那天就该和天龙人同归于尽。” “你说,我还有地方可以去吗?”厨师长捂着眼睛,王直看不清他是否有泪水从眼角淌出来,“我从前憎恶海贼,现在也憎恨,未来也不会改,但除了爱德华这里,没有海贼团会供我一介闲人容身了。” 王直翻了个白眼,“你就扯吧,史基不是招揽了你好几次?玲玲也让长面包暗示过你吧?你不都一口回绝了?” “他们招揽我,是因为我还能战斗,还有资本为他们的野心添砖加瓦,但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厨师长放下酒杯,“所以当初我答应了爱德华的邀请,而不是其他人,他虽然天真,却言出必践,不会勉强我做什么,也多亏了他,我这些年才算安稳,总算过得去。” 厨师长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分开些许弧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然,养老归养老,我不会忘记,我是谁的眼睛。” 不需要谁的命令,他自然会做该做的事。 王直摩挲着酒杯把手,“爱德华就算了,咱们几个心知肚明就行,你说,他们几个身边会是谁呢……” “有或没有不重要。”厨师长摇头,“咱们这种胸无大志的,不生异心,自然安安稳稳。”他显出冷漠,“生了异心的,就像约翰,死不足惜。” “倒也是。”王直砸吧砸吧嘴,“对了,我跟史基堵到约翰了,人已经弄死有些日子了。” 厨师长冷笑,“那个叛徒——活该!” “约翰死前已经半疯半残了,要不是情报确切,我们都没想到他居然就藏在海军眼皮子底下的香波地群岛里面,已经完全认不出原本的模样了。”王直啧啧称奇。 “只是他半疯了,当年被他带走的东西也都四散不知何处了。”王直叹口气,然后又带着嘲笑,“史基可是恼怒得很。” “史基要我再把约翰的死讯瞒几年,恐怕野心不小。” 厨师长却并不关心这些,“他无非就是看中了约翰带走的什么东西,不是说政府这两年也在暗中搜捕他么,当年科研队弄出了些成果,同样不知所踪,估计就是那些。” 王直脸上掠过深思,“我们确实从约翰的藏身之处搜出了一个值得注意的东西。” “约翰说,那是他和政府交易的最后筹码。” 厨师长皱眉,“里面是什么?” 王直耸肩,“这就是问题所在,那个蓝色的盒子里面只有佐伊先生在蜂巢的小院的钥匙和一个完全空白的U盘。” “约翰咬死里面是当年科研队研究的副产物,被佐伊先生搁置的超速再生技术。” “史基拿走了那个U盘,估计是对那个技术心动。” “我要了那个钥匙,真不知道约翰是怎么弄到佐伊先生院子的钥匙的。”王直想不通,但也不必想,总之约翰已经死了,那个U盘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 “刚刚那个小子叫什么来着?” “萨奇。”厨师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想和爱德华抢儿子吧?”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那小子挺合我眼缘。”王直随口扯了个理由,“得了,你要是哪天想开了,我那边也还养的起一个闲人,算是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这话长面包跟我说还差不多。”厨师长摇头失笑。 当然,这些都是早早离开厨房的萨奇不知道的谈话。 怀迪贝点头肯定了萨奇的疑问后,简单和白胡子交流了一下到时候招待的规格,并且在白胡子的讨价还价中敲定了就用刚刚没收的酒来招待远客。 同一天的晚上,某艘船只上,伊莲娜一身白袍遮蔽身形,贴肤的青色古朴面具遮掩住她的大半面容,几乎只留下那浅色的唇。 黑发藏在兜帽之中,袖口内敛处有着几缕极难察觉的银色蔓叶枝纹。 这是格洛为她拿来的衣服,「海网」明面成员执行公务时还算常见的打扮,也是格洛为伊莲娜做出的伪装,暂时借用「海网」成员的身份和特权让身为马林梵多黑户的伊莲娜能够来去自如。 她坐在梳妆台前面,望着镜中的自己,面前是刚刚见底的药水瓶,还有正在拨打中的电话虫,。 还没有接通的间隙,房间里异常安静。 伊莲娜在一片沉静中有些出神。 不到一年后,就是她的二十叁岁生日了。 生日的第二天,则是她父亲萨诺斯的忌日。 二十年时光荏苒,家中惊变恍在昨日。 曾被她掩埋下去的疑问近来总是在心头萦绕。 爸爸的死中……究竟有没有叔叔和佐伊的手笔? 如果没有,那当初叔叔手上的血又是谁的?战国缘何对那所谓真相信誓旦旦? 倘若叔叔真和爸爸的死有关系…… 那种窒息感再度漫上心头,伊莲娜攥紧了手,不,不会的……怎么会呢…… 无人岛密谈一事始终是她的心结,多年潜藏,萦绕不散。 明天,就要到鱼人岛了。 格洛说,海之森有她必须一去的理由。 会和爸爸有关系吗? 传闻中的那个,已经随着爸爸死去而散去的护卫法阵? 伊莲娜阖上眼,掩藏住眸底的迷茫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