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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长,有些感慨,这人有时那么聪明, 但有时又和个孩子一样。 他又想起主子回船舱后,交代自己准备些药和吃食,好让她“少在外面丢人现眼”。 末了还补了一句,“要豆沙的”。 金展有些意外,主子何曾在乎过旁人吃喝,他连多看一眼都懒怠,看来这同命结一绑,倒真把十六当成了自己人。 不过看着这一口一个豆沙酥的十六,金展倒觉得主子的举动并非不能理解,小道长吃起东西来,还真挺香,莫名有种喂兔 子的成就感。 这时,船像是触到暗礁,左右晃了下,十六身子一歪,撞在船舷上,手里的豆沙包子也落了下去。 金展忙握住了十六的手肘,帮她稳住身形,刚想看她是否撞伤,却见十六一个箭步趴到船舷上,看着那点心浮在水上,随 着波涛晃晃荡荡。 十六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这可是最后一个了。 突然,她眼神一凝,看着被颠在浪尖的点心顺着突生的漩涡沉进了水中,又看向船壁,微皱起眉。 金展刚想问她何故,船便又颠了一下,十六转头向他说:“有古怪,去叫定王。” 金展反应极快,立刻要去,又问她是否要先叫人来保护她,十六坚定地摇摇头,一屁股坐在船板上,牢牢抱住旁边的船 舷,说道:“我惜命的,别多费事了,快去吧。” 金展看着十六那死不撒手的决然状,心中暗暗好笑,不过倒也放下心来,飞快回了船舱。 路上便和李玄慈撞上了,金展简要说了下,李玄慈也觉不对,快步去了船舷处。 十六果然还在那里尾生抱柱,见到他,眼睛不自觉亮了,这样的关头,李玄慈心里却暗想,还是这样蠢得显眼。 他快步过去,问道:“船身被撞,有异?” 有李玄慈这尊大佛在,十六也就敢松了手,不再赖在地上抱柱不放,一咕噜站了起来,指着船壁对他说:“你看这。” 李玄慈探身一看,船壁上粘了稠腻的黏液,悉悉索索地往下滑,看上去十分恶心。 “这是水中精怪留下的?”他问道。 “嗯,怕是狗头鳗,船壁上就是它留下的黏液,它最爱卷船,被它缠住就麻烦了,它还卷走了我的点心。” 最后一句倒像是告状。 李玄慈懒得理她,刚要继续发问,船身却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像是水下伸了只手随意托举摇摆,船面颠倒翻转,连站也 站不稳。 水花四溅,船上立刻多了许多慌乱之声,有小儿疾哭,有女子惊呼,还有寻家人的哭喊,伴着颠簸晃荡、沉物四移的隐隐 撞击声,乱得像开了的糊粥。 十六马步都扎不稳,立时就要变了那满地咕噜转的蹴球,被李玄慈嫌弃地一手抓住,拎了领子就递到金展手上,要他给自 己看好了。 十六跟个兔子一样被拎着后颈甩来甩去,还不忘镇定指点:“狗头鳗爱缠卷,等它漏了头,才好将它斩下,千万不能让它 把船拖远,拖进漩涡便完了。” 李玄慈没理她,专心看着水面,双足分立,站得极稳,颠扑不破,定眼看着水下卷起漩涡,黑沉沉似血口暗张,候着鲜生 的活物掉进去。 这是一场耐性的比赛,可惜李玄慈没有更多耐心,转身吩咐道:“找个人来,划个口子喂血进水里。” 他说得轻描淡写,十六听得心惊胆战,忙说道:“禽畜血也一样的。” 李玄慈淡淡扫她一眼,不见赞成,也不见不赞成,金展看了看眼色,转身飞快去了船上的厨房,不一会儿就捉了只活鸡 来,抹了脖子挤了碗浓血。 正好一个浪尖,李玄慈夺过碗,乘着白浪腾涌,手腕一翻,正洒进漩涡中心。 只见黑浪白花里泛起些诡异鲜红的血色,然后被涌起的泡沫吞了进去,不一会儿,沉沉有震声顺着地板传来。 “来了。”十六紧紧盯着水面,小声预警。 李玄慈不用她提醒,凝神等待着。 突然,有幼儿啼哭声响起,泫泫不可掩,清亮又稚嫩的泣声传开老远,令人莫名生了不安之感。 “啪”,极大的水花溅了满天,落下细雨,一道黑色的巨大身影窜了出来,飞身跃在半空,在船上投下阴影,遮天蔽日, 不见光明。 那物竟然是庞大无比的狗头鳗,十六在书上写大的也不过几公尺,可这条却足有两公尺宽,数十公尺长,足够将这艘不算 小的客船拖卷入水。 那狗头鳗竟直直冲着那啼哭的婴童去了,速度飞快,势不可挡,一时间只能听见紧紧抱着婴孩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 *狗头鳗体型巨大,在日本常被认为是“水妖”,多见于江户时代画作。 出海捕鱼时如遇狗头鳗,身型巨大者能将船卷起缠住,甚至可能会被拖走,并在船身上留下黏液,因此被认为是一种水里的妖 怪。 资料参考中国妖怪事典和中古妖怪百集。 以及昨日更新文章,绯袍银鱼袋,紫袍金鱼袋,均参考唐朝官制官服,紫袍为三品以上,绯袍为五品以上,特此补充说明。 二十六、扁嘴鸭子 狗头鳗直直冲着那啼哭的婴童去了,速度飞快,势不可挡,一时间只能听见紧紧抱着婴孩的母亲撕心裂肺的尖叫。 李玄慈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佩剑的刃上,飞身追了上去。 眼见怪物挂着黏液、龇着的牙就要吞噬掉面前的母子,剑却来得更快。 他不挽剑,而是直接掷了出去,霜华流转、寒冰似光,带着血的剑尖狠狠插进鳗怪的腮里。 李玄慈随即飞身赶到,握住深深插入的剑柄,刃身横着一转,硬生生在鳗身破开了长长一道血口。 他的剑太快太利,直到他抽身退开,密闭的那条缝隙才突然滋出浓血,飞速溅着,将甲板弄得一片血腥。 那条狗头鳗落了下来,还在挣扎着,李玄慈足尖一点,跳到半空,将剑对准它的眼球狠狠刺下,直入脑髓。 鳗尾剧烈地挣扎,将船身拍得翻腾,最终还是在这样的攻势下,慢慢不动了。 李玄慈少年的面上溅了点点血花,配上他那双亮得如白日之月的眼睛,倒不似凡人,只让人心口发凉。 皂色靴子踩着狗头鳗透着黏液的灰蒙蒙的脑袋,李玄慈握紧剑柄,足尖一点,利刃便从混浊的眼珠里抽了出来,血色飞 溢,他却早已抽身,一滴都不沾。 李玄慈站定后,周围静了一瞬,然后有人大呼“少侠英勇”、“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他却好似完全没听到,脸上冷漠得很,只找了块干净地方,将靴底的黏液蹭了下去。 十六蹭蹭噌跑过来,脸上一副匡扶正义的道人模样,这种时候收尾、辨妖、镇妖一条龙,再宣传一把他们真一教的正教地 位,是最基本流程。 只可惜手上没有拂尘,她也才记起来,自己穿的是常服,不是道袍。 十六再看看脸冷得和冰窖一样的李玄慈,这厮心情如今一定很差,若自己此时再抢他功劳,怕是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