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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意笑了笑:“算了。我是真难受啊,潘德拉贡。”库修斯像多年前在办公室里请教老师一样开口,“当了王,就是把全天下的权柄都握在了手中,从此万事随心遂愿,可我现在为什么这么痛苦。你知道,事事不顺。” 大魔导士注视着他,他知道他现在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我真的什么都拿到手了吗?我怎么感觉自己正在失去。”库修斯鲜有的动摇起来,他伸出自己的双手,在灯光下看看,然后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间书房中有杂乱的气息,唯独没有他想要的。 他辨不清方向,想伸手抱一抱他的小女巫。 可他现在对自己的小女巫最好的幻想,就是张开双臂拥抱了一头野兽。仅此而已。 他的脆弱让大魔导士也严肃了起来,大魔导士走过来,直视他:“陛下!您在得到,所以必然要失去,一直握着母亲的手就握不了剑,一直摸着女人的大腿就摸不了权杖。萝丝德阁下是您命定的妻子,她带来权势与土地却不与您分享权力,女巫带来诅咒和欢愉却要和您同坐王座。” “这是命中注定。”大魔导士说,“您也许可以利用和对抗命运,但您无法背叛嘲弄它。” 库修斯闻言,他困惑的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充满智慧,为他开疆拓土的左右手:“我是君王吗?” 大魔导士点头。 “可一个君王要人成为子民需要以身相许吗?”库修斯注视着大魔导士,“一个君王要人常伴左右就要靠强迫吗?”他苦笑了一声,酒精让他变得更加本性毕露却也更加清醒。 大魔导士暗暗心惊。他用了多少年教他冷静睿智,计较得失。可一个女人一夕之间就能让他重新思虑作为。 “我要作为君王,就一定要靠掀女人的裙子吗?”库修斯到底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魔导士长吐一口气,男人带着阴霾的低沉眸子看得他那颗无波的心也紧张跳动起来。但他知道,清楚的知道,库修斯只是一时走歪了。他依旧是他信任的大魔导士。 未来的皇帝早在十七岁那年就立下誓言,最伟大的魔法师将会成为他的刀剑师者,潘德拉贡付诸的是全部心血辅佐君王,而库修斯给予的是“绝对信任”。 “国王自然可以享有所有的儿女私情,您可以如同您父亲那样自在的寻欢作乐。”大魔导士说,“但玫瑰丛只会困住您,把玫瑰摘下来别在胸口,您将拥有更远大的前程。” 库修斯站起身,他走到窗边,看向动工的玫瑰穹顶。那里会是一座新起的宫殿,里面回有全天下所有的名贵玫瑰。旺盛茂密的伸向最深处。可就有这样一株玫瑰种,他将它移植来千百次,权钱都投入其中,它就是开不在玫瑰穹顶里。 魔法能维持三天,三个月,甚至三百年定格的模样又如何?他想要的是这个吗? 库修斯把指甲掰得作响,他暗沉眸光中蕴藏着翻涌的风暴。他想起自己把那些远道而来不肯开放的野玫瑰全部剪了下来,看着它们美丽的枯萎,堆放点缀在了宴会与卧房里。 我卑劣的父亲,你在人头落地前,快乐吗?他想。 作者的话:灰兔爵士是奇丽工具人男朋友(?)的老爹。 第七十三章 在审判所的莱米勒小可怜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莱米勒又一次问了这个问题。 他得到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是敷衍:“只要证明了您的清白。” “我很清白!”莱米勒大喊,“我身上没有深渊的气息。” “说不准。”有人严谨的指出,“深渊气息的暴露有时需要特殊的条件。” 莱米勒闹过,发过脾气,然而这儿没人在乎他是王的义弟或者阿加伯爵,他的要求和愤怒被置之不理,沉默的探测目光让他在压抑的目光中趋于崩溃。 “脱掉衣服。”穿神殿制服的牧师说。 莱米勒咬了咬牙,脱掉衣服。 “内衣也脱掉。”男牧师没有情绪的补充道。 “你们怎么敢?”莱米勒挥了挥拳头,“如果,如果陛下知道了……” “他知道,陛下什么都知道,他允许我们和你“合作”到你开口,或者证明清白。”男牧师不耐的打断了他,“如果你真的想早点出去,就找我们说的做。” “……”莱米勒屈辱的脱掉了全身衣服,他在旁观注视中露出年轻俊逸的健硕躯体,圣光打在他身上。他感觉到自己在被人围观,可他却看不清周围的人,一种屈辱与无力感从心底油然升起。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一阵子。 其实他们只是注视而已,甚至没有发言。这些人其实也顾及到了他的体面,在不需要配合时,他的要求依然被满足尊重着。可仅仅如此,这些带着恶意的目光就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一瞬间他孤立无援,但他猛然想起了薇拉。 薇拉。那个女人是被注视的最多的,用恶意的目光和冷酷的话语审判过的女人,他们看她,说她,议论她,嘲讽她。 可她还好好的,在他没有参与的日子里。她就走南闯北,和人类的王子拜访了森林深处的居住者,她懂得怎么使用魔法也学会了怎么投资商会。从原野到海洋,从驿站到港口,薇拉学会了一门门的语言,和亚种,人类,甚至最高傲的精灵共同交流,毫无愧色。 她能站在王子的身边一直是她努力过的结果。莱米勒突然意识到了,她应该得到奖赏,奖赏是王后的地位和尊崇。然而王食言了。 他食言了。这是莱米勒人生中第一次认识到在某件事上库修斯是错误的。他尚且不知道这个念头会成为什么,但这个念头无疑成了种子种在了他心底。 他对那个女人心怀不满。可他在陷入困境时却第一时间对标了那个女人,把她当作了某种目标和指路人。 莱米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逐渐沉默下来。 在沉默中他有了更多时间去思考,在大段大段精心准备的污蔑中,莱米勒第一次脱出一个儿子的身份去注视他的母亲,却又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注视薇拉教授。 “你不也讨厌我?不如放我提前下课吗?”莱米勒回忆起在往常的平静时光里,他伸了个懒腰问薇拉。 薇拉边改作业边说:“我是你的老师,再怎么讨厌你,也要尽到教你的责任。” 什么嘛?这不是承认讨厌我了。 “……”薇拉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也得学会承担责任。毕竟你不能永远是个孩子,”缺爱的孩子,她没说出来,“你会当伯爵,也会当丈夫,更会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