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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帮他一起收拾,没想他现在又一改局促,手脚忽然利索起来,长臂一伸立马收了个七七八八,你手里捧着自己用过的那个小碗,看着他一手一摞碗盘拿回厨房,一时不知道自己要干嘛。 你跟在他身后走进去,他已经把餐具一个个整齐码进了洗碗机。他似乎没想到你会跟着进厨房,看见你手上那个碗后愣了一下,才挪开位置让你一起放进去。 之后,他没有让你帮忙的意思,你也没做过家务,便远远站在一旁看着他左一趟右一趟,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偶尔回头看你一眼,看见你还在哪待着,又转过身继续忙。 最后那碗粥是你为了迎合他吃饭一点点硬塞进肚子里的,现在胃中饱胀,你靠着立式冰箱,半步不想动。 他收拾完,脱下手套,低着头在那清洗双手,细腻的泡沫裹住双手,指尖指缝一个个挨着搓了一遍,完全可以录下来给幼儿园的孩子当标准洗手步骤教学视频。 他的衬衣袖扣没解开,袖子湿了一小截。黑色衬衫没有收进裤腰,下摆露在外面,随着动作轻晃。水声哗啦,细长水柱浇在苍白的手上,洗得额外专注。 你看着他,忽然间,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瞬间与眼前男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你恍然失神,尚来不及抓住那是什么,又如子弹般消失不见。 你站直身体,看着他关掉水龙头,问道,“我能和你谈谈吗?” 他回头看你,复又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餐厅左边就是客厅,本该宽阔敞亮,但你进去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到了杂物间。一大堆开了一半的纸箱堆在屋中间,露出里面的东西。你随意扫了几眼,衣柜、镜子、梳妆台,甚至角落里还有一架钢琴。 茶几和沙发上是几十个未拆封的包装盒,整齐摞在一起,盒子表面印有各种奢侈品牌的logo。大多你都认得,是女性护肤和彩妆的牌子。 他看见客厅杂乱的状况也懵了一下,看样子是忘了这里还有一大堆东西没收拾。客厅唯一能坐人的就只有那张沙发,于是他又开始把占了位置的包装盒往别处搬。 你额角一跳,这收拾出来得弄到什么时候。你在沙发上随手扫出个位置,一把将人按进沙发里,与他面对面坐在了茶几上。 你撑着茶几,把碎发别在耳后,摒开一些可能遮挡你视线的东西,倾身直直看着他,道,“等会再收拾,我们先谈谈。” 这个距离于他而言太近了,你瞥见他喉结紧张地滚了一下,湿润的手掌在沙发上留下一串水痕,声音低缓,“要谈……什么?” 你直接道,“谈谈你叫什么名字?” 你从发间看见他眼睫颤了颤,双唇启张,吐出两个字,“季荼。” 这下换到你像条人形铁板僵在原地了。 先前脑中一闪而过的朦胧身影顿时长出了血rou,在眼前勾勒出一个小男孩的瘦弱身形,站在花园里,双手拿着一柄修枝剪在阳光下修理玫瑰花丛的花枝。 怎么会是季荼? 你家有座别墅靠山而建,旁边围了块地种了片果林,看守果林的是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孑然一身,人们叫他李伯,果林有专人定期护养,他只需每天摘一筐新鲜水果运到别墅。 某冬早晨,李伯没来,负责接应的人去他的住处一看,发现人躺在床上,脚边掉着几个酒瓶,人已经去了。屋内暖气未歇,尸体还是热的。房间角落里坐着个孩子,双眼无光,瘦骨如柴,就是季荼。 季荼那时候还不叫季荼,没名没姓,年龄也不详,是李伯在外面捡回来的,打算给自己养老。但李伯酗酒,且有暴力倾向,高兴了喂小孩一口饭,不高兴了就打一顿,一直把人关在小屋,关了好些年,浑身到处都是伤。 仆人不知道这小孩哪来的,就请示你母亲怎么处理。那时你母亲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便来远离闹市的山下别墅养老,父亲忙于工作,只有你有时间陪着她。 当时你听说有个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在这,就说要把他留下来。你母亲便让人安排他与仆人住在一起,一日三餐喂着。 你那时也不过是个小孩,你母亲问你,“那他做什么呢?Alice,像他这样的孩子,如果他只会陪着你玩,没有一技傍身,以后是没办法好好活下去的。” 你想了想,天真道,“那我就教他照顾院子里的花吧,以后做花匠好了。” 你那时尤其迷恋养些需要细心照料又漂亮的小东西,玫瑰,小奶猫,之前还养过一只兔子,可惜兔子在佣仆照顾下死了。 他那时话就少,或者说根本就不说话,常年没与人交往,行动迟缓,看起来痴痴呆呆的,你一度以为他是个哑巴,甚至庆幸过他耳朵能听见,不然你真不知道该怎么与他交流了。 你没去学校,母亲就请了个家教。你每日下了课就去找他,把他拉到花园和他一起学园艺书,势必要让他学会这傍身之技。 然而教了两天后,又发现他根本不识字,就又开始带着他一起上课。 你母亲并不像其他阶级观念深重的贵门妇女,她提前跟老师打过招呼,要对你俩一视同仁,老师同样是个尽责的好老师,同就同在你要写的作业他也要写一份。身边有一个人每日和你承受同样的痛苦,并且比你更痛苦,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会写字和你交流的时候,你又发现他没有名字。你连夜翻开词典绞尽脑汁给他取了一个,和你同姓,姓季,叫季荼。荼蘼事了,希望他人生的痛苦到此结束。 老师提点你说,这样还不够,需要办理身份证件他才算真正有了名字。于是你的母亲又托人给他上了户口,一人一个户口本那种。 一天,你和母亲用过餐后,你母亲把办理下来的身份证件交给你,让你带给他。又问你,“Alice,我们终究会离开这里,到时候那个孩子又要怎么办呢?你的父亲是不会允许你和他有往来的。” 你那时已隐隐感受到母亲另有所指,但在她去世之后,见识到季家的本性,才逐渐明白她是在借季荼的事教你替自己的未来未雨绸缪。 她早知道季家是吃人抽血的怪物,只是已经没有精力再去争什么了。 你揣着身份证明和自己所有的零花钱跑去花园,当时他站在阳光下,温暖的光裹住他的身体,小小一只低着头,持一柄修枝剪熟练地剪去多余玫瑰枝节,枯烂的枝叶落到地上,他看见你后转过身,忽然张了张嘴,叫出了你的名字,“Ali……Alice,Alice……” 那是他第一次说话。 之后又过了两年,母亲病逝,悲痛之下你随着父亲离开,之后大病一场,当你想起他再回到那时里,季荼已经不见了。 听留守别墅的佣仆说,在你离开的一周后,他就消失了。 眼下,他见你不说话,面色黯淡地垂下了头。但又见一只细白的手忽然钻入眼下,拉过他的左手解开了袖扣,你推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