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千金13
余墨弦脸色骤变,握着母亲的力气有些大, “什么叫被人接走了?接到那里去了?谁接走的?” 余母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余墨 弦,余墨弦脚下晃了晃, “娘,您说楚楚是听见他们用我的学业威胁才跟他们走的?” 余母点点头, “就算不威胁,我们也拦不住,楚楚的亲身父母,是京城里的大官,我们怎么抗衡 的过,若是只有我跟你爹,我们拼死也要争一争,可是还有你呢,还有松哥儿呢, 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心头rou,让楚楚走,我也不好受,可是与其跟着我们受苦,还 不如让她回去。 楚家给了五千两银子,楚楚接了下来,说让你三年后科考用,到时候,拿着这些 钱,买一个宅子,我们一家还在一起生活,她让我跟你说,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她 等着你去接她回来。” 余墨弦的神色慢慢的平静下来,扶着母亲坐下来。明明面色如常,可是余墨弦知 道,楚楚不是那种孩子,她不觉得留在家里就是受苦,她怕的是连累家里面,余墨 弦盯着自己的手,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权力带来的压迫。 晚上的时候余父也回来了,往常进山,总能带回来一些东西,可自从楚歌走了之 后,他十次有八次都是空手而归,余母也没说什么,余墨弦看着瘦了一圈的父母, 心中也晦涩难当,连一向活泼的松哥儿没有了jiejie,也不敢太调皮了。 “爹娘,我这次考得还不错,夫子说我这次肯定能中,若中了,我就要去扬州府读 书,准备三年后的秋闱,你们相信我,三年后,一定可以见到meimei。” 余氏夫妻笑着点点头,有了儿子的保证,余江海也有些开怀,当初闺女走,余母大 病了一场,躺了十几天才好利索,现在有了念想,身上总算有了点精气神。 十月初八,报喜的官差一路吹吹打打的到达余家门口, “余家墨弦,高中扬州乡试第一名,解元!” 余墨弦嘴角也挂了笑,客气的道了谢,每位官差塞了十两银子,送喜报的人笑逐颜 开,乐呵呵的说了几句吉祥话,拒绝了喝茶,他们还有其他的人要送。 村长笑呵呵原本想要拍余墨弦的肩膀,但猛然想起现在人家是举人老爷,不是他能 高攀的,于是转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余家的小子不简单,老夫早就说过你能高中,你可是我们南安的第一个举人,一 定要庆祝一番,从村里出钱,摆宴席,大家觉得怎么样!” 余墨弦推托不用,但是他小看了村长的攀附之心,只好接受了,不过却不要村里出 钱,自己拿钱,排上三天的流水席。大家都来吃。这时候的呼声才真诚了些。 接下来的几日,余墨弦只接了县令的邀约,其他的都推了,他要用所有的时间去读 书。 三年后。 余墨弦握着腰间的荷包,看着这偌大的京城。他用了三年的时间,终于走到了这 里,出发之前,娘一再叮嘱有时间就打听一下楚楚的消息,若是她过得好,就不要 打扰,若过得……不好,能帮她便帮帮她。 这三年来,除了第一年过年的时候受到了一封楚楚的书信,往后竟然半分消息也 无,阿娘心中担忧也是正常。楚楚的亲生父亲楚淮去年升任尚书郎一职掌管六部, 乃是实打实的二品大员,原来的楚府也变成了尚书府,变得更加森严。余墨弦考完 试的第二天曾去看过,还未靠近,便已经被驱逐,况且楚楚是十二月份的生辰,还 有不到两个月就要满十二岁了,虚岁就算十三了,他就是去了,楚家也不会让他见 她的。 “我听我娘说尚书府的楚夫人要给二小姐相看人家了,这楚大人掌管着这么大的实 权,若是当了他们家的乘龙快婿,以后这前程还不是顺风顺水?” 余墨弦听隔壁谈论起楚家,进食的速度慢下来,同桌的张柯见状想问,但被他一个 眼神制止了,当年被送入扬州府读书的又二十余人,两人原本就是一间舍监的,到 了扬州府又分到了一起,关系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但是不得不说跟在他身边也是 受益匪浅,慢慢的张柯竟然养成了做什么事情之前先问问余墨弦意见的习惯,此刻 见他不说话,也就闭上了嘴。 他也听见了隔壁的话,张柯也知道他家里的一点事情,也就没有多言,默默的听着 隔壁人说话。真假千金14 “怎么?你还想着当楚大人的女婿?癞蛤蟆想吃天鹅rou!楚家门槛这么高,也不怕 磕破了你的头!” 友人说的难听,那人有些不悦,但顾忌对方身份,只能忍下自己的脾气, “你怎的如此说话,自古榜下捉婿的不在少数,若我此次能拔得头筹,未必没有希望。 “你可别痴心妄想了,榜下捉婿的,有哪个是真正的勋贵人家,楚家那样的人家, 结亲的对象必然是同样的高门大户,你看看楚家的大小姐,不就是嫁给了安阳候的 世子爷,别看安阳候名头听起来大,但是不照样被楚家大小姐压得不敢纳妾? 而且,楚家二小姐和三小姐乃是双生子,楚夫人自然金贵的不得了,你呀!就别妄 想了!” “可是……我怎么听说这三小姐是从外面抱回来的?不是楚夫人亲生的?” “之前的几年都没有听说过楚夫人还有一个女儿,若当真是双生,怎会一点消息也 没有,而且除了当初的那场花宴,楚夫人也没有带着三小姐出来过啊,若当真是亲 生女儿,怎么会这么忽视,而且有人曾在街上见过楚夫人跟二小姐,亲亲密密的, 传言呀,有可能是真的。” 余墨弦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的吱吱作响,脸上的神色也有些难看,外面传成这样,他 不信楚家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但是就这样放任,究竟是为了什么?楚楚的生活,竟 然这样为难吗? 张柯被吓了一跳,看见他脸色难看,心中叹了口气, “后日后就要放榜了,以你的成绩,肯定高中,到时候,楚大人肯定会举办学子 宴,拉楼这些新科学子,你若是当真担心,到时候不妨问上一问。” 余墨弦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也同意了他的说法,余墨弦转头看向窗外,略有些失 神,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独臣’的。 “快看!那就是楚家的夫人,旁边的那个绿色衣裳的是二小姐,后头那个杏色衣裳 的是三小姐,楚夫人长得貌美,楚大人也是仪表堂堂,这楚家的几个嫡子嫡女长得 都是人中龙凤。别看这这楚夫人貌美,但手段却是个厉害的,你看这么多年楚大人 身边美人不少,楚家也没有庶子庶女出来……” 后面在说了什么,余墨弦没有听进去,他坐在二楼,对面是一家首饰铺子,可以清 晰的看见里面穿杏色衣裳的小人儿,三年过去,长高了不少,但是太瘦了,杏色长 裙勾勒出细细的腰肢,感觉一只手都能掌握的过来,脸上的婴儿肥也消退了不少, 容貌也长开了,五官精致,比小时候更好看了,但是神色却淡淡的,与身旁兴奋的 楚夫人和初二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脸上看起来是笑着,但是余墨弦却知道,她 并不开心…… 张柯顺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愣住了,半晌之后忍不住啧啧称奇,压低声音戳 了戳余墨弦放在桌子上的胳膊, “子奕,那杏色衣裳的小姑娘是你meimei吧?长的真好看!” 余墨弦点头同意,他meimei当然好看! “那这样说的话,那绿色衣裳的不就是你亲妹子?长得也挺好看的,而且跟伯母有 些相似啊!” 余墨弦这才看过去,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么多年,他不信她什么都没有听 到,可是却不曾回去看过一眼,可见心中是没有他们的,当年母亲想上京城来,却 被留在扬州的楚家人给拦住了,这才耽误到现在。他理解她的选择,也不去判断是 否正确,但是人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她不在意,他们也只能不在意。 余墨弦又将视线转到杏色小丫头的身上,她看着前天亲亲密密的母女俩,脸上半分 也不嫉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余墨弦没有动,接着就看见小姑娘对上他的视线, 猛地瞪圆了眼睛,嘴唇微动,余墨弦看得出来,喊的是, “哥哥!” 这次见面是意外之喜,余墨弦食指放在唇上,对着她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楚家不 想让她跟他们在扯上什么关系,而且这关乎这个到她的名声,他不能让她冒险。余 墨弦借了纸笔,抬手写了几行字,飞快的下楼,然后从楚歌身边跑过。身旁的丫鬟 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什么人啊!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毛躁!” 楚歌握了握手中的直跳,瞪了丫鬟一眼, “这是大街,人人走得。行了,赶紧走吧!” 那丫鬟撇撇嘴,原本照顾楚歌的丫鬟嫁人了,这是新调过来的,对于伺候这个透明 人一样的三小姐,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平时的抱怨也多,总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楚歌与楚夫人说过,但楚夫人忙着布置楚筝的书房,并未管她。楚歌也就忍了下 来,所幸这丫头也十四了,下一年就要嫁人了,她不用忍太久了。 真假千金15 楚歌上了马车,楚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语气温和, “楚楚刚刚怎么没有挑几个首饰?是没有喜欢的吗?要不然让他们的师傅将样子拿 给你,你挑几个喜欢的,让他们现做?” 楚歌笑笑,看向楚夫人的目光濡慕而亲近, “好啊,多谢母亲。” 楚筝目光一闪,撒娇似的靠进母亲怀里, “母亲~我也要,您可不能偏心啊,meimei有的,我也要有~” 楚夫人慈爱的笑着点点楚筝的头,语气里是满满的慈爱, “你呀!刚刚挑了真么多,还跟meimei争这个!行,给你!都给你,好不好?别晃 了,我要晕了。” 楚筝得意的看了楚歌一眼,转头跟楚夫人说起了其他的。 楚歌笑着看她们闹,半分嫉妒也没有,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当初楚筝知道她之 后,哭闹了好几日,再加上受伤,整日霸占着楚夫人,楚歌跟着李嬷嬷在下人房睡 了几日,后来楚淮知道之后,罚了楚筝一次,楚歌这才有了自己的院子。 后来,楚筝明里暗里说她生长在乡下,礼仪不好,带出去唯恐丢人,楚夫人就请了 宫里的教导嬷嬷教她礼仪,却不想她本身礼仪并没有问题,反而是楚筝自己的礼仪 不足,让教导嬷嬷狠狠的整治了一顿,老这才老实了不少。 后来,她就开始在楚夫人面前有意无意的与她争宠,显示自己比她要受宠,楚歌握 着手中的纸条,这些年,说过的好吧,楚夫人心软,楚筝一撒娇,她就自然而然的 忽视了她,楚筝有刺绣师傅,写字师傅,还有功课师傅,而她只有一个自己求来功 课师傅。 去岁弘文馆开放女子学堂,五品以上官员每家都有一个名额,而楚夫人将这个名额 习惯性的给了楚筝,过后虽然补偿了她许多银钱,但到底不一样,而且,楚筝跟他 们说自己她不喜欢应酬,他们竟然真的连问都不问问她,就擅自决定了不让她出门 这件事情。 她不是没有争过,可是在楚筝私自扣下她写给扬州的信件而楚夫人却轻轻翻过这件 事情之后,她就慢慢的也不在意了,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可若是说不好吧,楚夫人待她的态度也很和善,这些年衣食住行样样不缺,每日都 有婢女伺候。楚歌叹口气,也就这样吧! 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这么些年,楚歌嘴角慢慢的弯起笑意,她现在不怕了,她的家 人来了。 楚筝一直在观察楚歌,见她突然笑了,心中渐生警惕,脸上却扬起温婉的笑意,歪 着身子靠在楚夫人的怀里, “meimei在想什么?这么开心?刚刚在街上的时候,也没有见meimei这么开心。” 楚歌抬头看了一眼楚筝,想说她与楚夫人一起出门不开心?清丽的小脸上透漏着些 许的冷淡, “jiejie说笑了,与母亲一起出门自然开心,我只是想到了书上的故事而已,倒是姐 姐,我听闻弘文馆马上就要考试了,这次考试关系到是否下一年还可以留下来,不 知jiejie准备的怎么样了?” 楚筝一僵,嘴角的笑意险些挂不住,她这段时间忙着与世子亲近,夫子留下的功课 都没有好好看,若是因为功课不及格被驱逐,不能读书是小,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让 世子对她的印象变差,可就得不偿失了。但她也不能在母亲面前说自己学的不好, 只能回去暗暗补习了。 “劳meimei惦念,还好。” 楚歌没有说话,给她找点事情,省的天天盯着她。 楚筝暗暗瞪了她一眼,眼里慢慢的泛起了黑雾。余墨弦陷害国公府通敌卖国,落得 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可怜她刚出生的儿子,才刚满周岁,她还没有来得及听他喊一 声娘,就被砍下了稚嫩的头颅,她亲眼看见丈夫儿子被杀,痛不欲生,借着就是落 在自己脖颈上冰凉的铡刀。 可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竟然重生到了十岁的时候,那个时候一切都还没有发 生,楚筝浑浑噩噩了两天之后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还可以来得及阻 止这一切。但是还不等她高兴,却发生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事情,她竟然不是楚 家的亲生孩子,是与别人抱错了的,虽然都告诉她她与楚歌是双胞胎,但是府里的 人却瞒不住,她真的是别人家的孩子,而那个别人正是上辈子杀了她全家的余墨弦 的家。那余墨弦竟然成了她的亲生哥哥! 真假千金16 而且那个生长在余家的女孩子也被接了回来,接回来又怎么样!她竟然还想着跟余 家人通信!楚筝利用这件事情让母亲对这个丫头第一次有了芥蒂,想到这里,楚筝 便忍不住夸一夸重生前的自己,在想一想几年她受的委屈,楚筝冷笑,只要有她 在,她就永远不要想得到楚夫人真正的宠爱!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每一次她想要出手对付余家的时候,这 丫头总会出来捣乱,害得她错失好几次机会,而且,她明明记得上辈子的时候,余 墨弦的乡试是得了第十六名,怎么这辈子是解元?难道她记错了? 楚筝疑惑的看向楚歌,虽然嫉妒,但是她也得承认对方长得真的很好看,年幼的时 候还有几分像母亲,但是越长大渐渐的就没有这么相似了,而是像当年据说是大庆 朝第一美人的外婆,连一向在京城以美貌著称的大姐都被比了下去。楚筝忍不住 想,自己让母亲阻止她出门的决定是正确的,不然等再过两年她长开了,这满京城 里谁还能看得到其他的姑娘。 但是如今余墨弦已经入京,科举都考完了,她没有那个能力改变阅卷成绩,那就只 能从其他地方入手了,比如与世子爷赶紧拉近关系,让他们可以有所防备,但是上 辈子的时候她去岁高烧,正好错过了弘文馆的招生,等第二年她入学的时候,世子 就已经走了,今年提前一年入校,两人的关系按理说应该更进一步才对,但是为什 么世子对她这么冷淡,他不是说对自己一见钟情吗? 难道她不喜欢自己?还是……楚筝看了一眼自己瘦弱的身板,上辈子见面时她已经十 五岁了,正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娇艳欲滴,而现在……他是嫌弃她小? 楚筝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楚歌没有兴趣知道她在想什么,到了楚府之后,正好遇到 了从崇文馆回来的楚家嫡子楚玮。楚玮今年刚及弱冠,遗传了父母的好基因,长身 玉立,良好的教养和家世让它拥有足够的自信和完美的礼仪。 看见母亲和meimei,停下了脚步,对着母亲施了一礼, “母亲,meimei!” 楚夫人看着仪表堂堂的儿子,心下满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这是要去哪儿?刚考试完,就不能在家多休息休息。” 楚玮笑笑, “不必了,马上就要放榜,夫子约了几位同窗在聚贤楼,邀我过去一聚。” 听闻夫子相邀,楚夫人没在说话,让他赶紧去了,以免迟到。楚玮告别母亲,刚想 走,又想到什么,转向楚歌, “三妹,你上次与我说过的那本书可想到叫什么名字了?我回头让德福去买回来。” 楚歌想了想,才想到他说的是那一本, “不用买了,我那里有,正好看完了,你何时回来?我让秋菊给你送去。” 楚玮眼睛一亮,对着楚歌下意识的施了一礼,楚歌赶紧避开,楚玮也有些不好意 思,挠了挠头, “那就太好了,我今日应该会回来很晚,明日吧,我去你那里拿!” “好。” 楚玮笑着走了,楚夫人也乐得儿女亲近,楚筝咬牙,她也想跟哥哥打好关系,可是 楚玮就是一个书呆子,偏偏她又是个不喜欢读书的,好多时候说话都回答不上来, 想到马上的考试,楚筝又有些烦躁,为了世子,她还是认真读书吧,上辈子的时 候,她记得世子也是很喜欢读书的。 楚歌回了自己的院子,说要休息一下,待丫鬟出去之后,才将一直窝在手里的已经 有些汗湿的纸条拿了出来,上面只有几个字,但是字迹很熟悉,与她这些年练得字 迹有些相似。写的是:吉祥客栈。 楚歌知道这是他住的客栈,没有写时间,可能也是因为知道她出门不太方便,但是 意思是,他会在客栈等她。楚歌笑了笑,将纸条烧掉了,平日里她一般会午睡一个 时辰,然后练会字,秋菊知道她这个习惯,再加上她伺候她不尽心,所以一般会到 晚膳时间才会回来。 楚歌将门打开一条缝,看了看没有人,这才将门从里面关上,换了一身不太显眼的 青灰色衣衫,她的窗户后面是一片竹林,绕过假山,有一个直通采买专用的后门。 楚歌出了门,蒙上脸,飞快的朝着吉祥客栈走去,大庆朝民风开放,女子出门并不 受限制,所以街道上有很多妇人家做生意,不过幸好她不怎么出门,认识她的人不多。 真假千金17 “叩叩。” 房门被敲响,余墨弦有些奇怪,张柯不是刚走吗?但又想到什么,拿着书的手一 愣,赶紧开了门,看见门外的小儿,余墨弦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没有这么快,脸上 露出一个笑意来, “小二哥,可是有事儿?” “打扰公子读书了,到点添水了,看您也没叫,上来添些茶水,以免口渴。” 余墨弦侧身让小二进来添了水,小二走后正准备关门,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挡住 了,指尖白嫩,指节均匀,指甲上泛着健康的粉色,余墨弦顺着手指往上看,就看 见一个蒙着脸的小姑娘,但眼睛却是自己熟悉的。余墨弦微愣, “楚……楚楚?” 楚歌歪外头,遮住脸庞却遮不住那一双慢慢笑意的眼睛, “哥哥,既然邀请我来,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余墨弦难得的愣了一下,听见她的话,赶紧错开了身子, “进……进来!” 余墨弦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这才关上了门,转身小姑娘已经摘掉了脸上的面纱, 露出精致的小脸,余墨弦有些呆,她跟小时候的模样其实有点不一样了,只能从眼 睛和五官看出依稀的痕迹。 楚歌自顾自的坐下,伸手倒了两杯茶,招呼他来坐,比他这个房间的主人更像主 人。不过因为她的自在,让两人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消失了。余墨弦笑笑, 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这样出来没关系吗?” 楚歌摇摇头,将水杯放下, “不会,我的生活还挺自由的。” 自由?尚书府这么大的一个二品大员的府邸怎么会自由?余墨弦脸上的笑意收了一 些。 “你过得不好吗?” 楚歌楞了一下,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敏锐,笑了笑,倒是也没有隐瞒, “还不错,不过我跟二姐同龄,母亲难免有顾此失彼的时候,但是,也没有短我的 东西,该有的还是有的。” 也仅此而已!余墨弦看着眼前气质清冷的meimei,心里重逢的喜悦渐渐的被心疼替 代。楚歌却不愿意多说,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也没有绝望是因为一次的失望而来 临的,她放弃楚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在他们已经不能伤害她了。 “对了,爹娘怎么样?松哥儿呢?念书了吗?” 余墨弦放下自己心头的想法,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他们身体很好,你走之后,爹娘将家里的地租出去了,在扬州府租了铺子,娘手 艺好,卖点吃食,去岁的时候,请了两个大厨,娘跟爹就做起了掌柜,生意也不 错,松哥儿在扬州府读书,夫子说他天性聪颖,但性子太调皮了,去学院三个月, 已经得气走了两个夫子了,后来被爹爹打了一顿,这才收敛了一些。” 楚歌失笑,松哥儿的性子却是皮实,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没想到会皮成这样。 “他呀,也就爹能治住他!” 余墨弦看着她笑的模样还有一点小时候的样子,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对呀,小时候,他最听你的话了。” 楚歌笑,回忆起小时候,两个人都有很多话要说,楚歌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她要 回去了。余墨弦没有挽留,知道时间不合适。 “好,我不方便送你,路上小心。” 楚歌点点头,走到门口,余墨弦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楚楚,你走之后,为什么不给家里写信了?” 楚歌回头,余墨弦这三年长得很高,离得近了她就只能到达他的胸口还要靠下,出 了变声期,他的声音像是厚重的古琴,醇厚悦耳,原本稚嫩的脸庞也有了棱角分明 的弧度,俊朗的脸庞上带着些许的紧张,楚歌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许的苦涩, “我写了,可是发不出去。” 余墨弦不知为何动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 “回去吧!” 不是想要忘掉我们就好。 楚歌点点头,转身出了门。余墨弦直到距离够远,这才悄悄的跟了上去,然后远远 的看她进了楚家的小门,这才回去了。 楚歌回到房间刚换下衣服还没有写完一张字,楚歌的另一个丫鬟冬梅就来敲了门。 “小姐,我去拿了晚膳,可以用饭了。” 楚歌放下笔,让丫鬟进来,没有看见秋菊的影子,问了一句, “秋菊呢?怎么是你拿的晚饭?” 楚歌又八个丫鬟,一个嬷嬷,四个小厮在外院,出门的时候才会带。嬷嬷年迈,被 儿子接回家荣养,新的还没有来,八个丫鬟,两个一等丫鬟,秋菊和春草,春草性 格木讷,但老实本分,只负责她掌管她的衣裳和首饰,秋菊是楚夫人指派过来的, 一向看不上她,伺候也不尽心,虽然领着一等丫鬟的俸禄,但却不怎么干活。二等 丫鬟三等丫鬟各三个,二等负责她的洗漱等事宜,三等则是院子里的洒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