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24)游戏
世界二(24)游戏
两人走过半条街,到了圣马修路尽头一座看着有些陈旧破烂的宅邸。等进门,克莱姆脱下外套挂在进门的玄关挂钩处,捞起了衬衣的袖子,然后“啪嗒”一声从从内部反锁上了门。 几乎是骨瘦嶙峋的男人的右手臂上,有相同十字架之下一双血眸的标志;他在昏暗中转过头,阴冷发亮的黑眸直直看向自己的猎物,眼底毫不掩饰的戾气已如有实形。 他想,前一次失策,那个婊子非但没有服下他给的毒,反倒闹得沸沸扬扬;这一次,就掐着她的脖子喂下去,确定她吃掉、一点都不剩好了。 这些yin荡、丑恶的妓女,她们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她们该死。 “女士,今天遇见了你,真是我的荣幸。” 一个沉沉、带着杀戮和恶意的微笑从他的唇边溢开,他死死盯着女人修长、脆弱的颈部,舔了舔唇道。 可下一瞬,一支冰冷的左轮手枪抵在了他的太阳xue上,原本挂着羞怯微笑,时不时偷偷瞄他一眼的女人冷下了脸,持枪的右手平稳、从容。 “托马斯·奈尔·克莱姆先生,今天遇见了你,我也很荣幸。” 她有些散漫地扫了一眼他手臂上的那个纹身,曼声道,“你最好乖一点,要知道,我很赶时间。” “你不敢开枪,这里开枪的话整个附近都会听到,你逃不掉。” 白莎眯着眼睛欣赏了几秒钟那人一瞬整个人僵直、不可思议的眼神,似是被谁从高楼推了下来、在空中跌落、疯狂挥舞着双臂的可笑。 可之后,他的脸色再度平静了下来,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开口道。 回答他的,是她左手从手袋里取出的一只宝石红带着宝蓝丝绸线穗的球囊香水瓶,几泵喷雾直直喷向他的脸,大量带着微微酸味和奇异香气的湿雾,不防之下被他直接吸入。 “咳咳、这是,什么?”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冰住了,剧烈地咳着开口道。 他曾在芝加哥用沾满氯仿的手帕谋杀了一个怀孕的女人,很清楚她喷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从女人冷厉阴鸷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她想要他的命。 下一时,他就被一个利落的抓臂过肩摔,甩过半空再狠狠掀翻在地,头昏眼花;而那个美丽却在他眼中似是恶魔的女人在他正上方,直直扼住他的喉咙一掐,逼他张口,然后一小支无色、巨苦无比的液体被她直直灌入他口中。 入口的一瞬,他的舌尖立马尝了出来,这是高浓度,他用惯了的番木鳖碱。 可他挣扎着、吐不出来,她的掐法很有技巧,直接让他吞了下去。 他全身都僵住了,像血液凝固了一瞬,寒意冻住了整个身躯。 “荨麻毒蛋白(Ricin),我是个很谨慎的人,这叫做双重保险。你这个课堂总是垫底的家伙,大概也不会知道这是什么。没关系了,你只要知道七个小时以后,如果你熬过了番木鳖碱中毒的折磨,还没死透呢,你就会开始出现重感冒的症状,头痛、呼吸不畅,到后天的这个时候,就该是你的死期了。” “番木鳖碱和荨麻毒蛋白都是没有解药的,这个世上没有人救得了你。” 她笑眯眯地松开他,丝毫不在意他跌跌撞撞地咳嗽着爬起来,绝望地试图压咽喉催吐出毒药的种种尝试,很轻松地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然后拍了拍手中的灰站起来,推开了门。 满耳淅沥的雨声在这一瞬倾泻而入,对比阴暗中他的狼狈,她站在笼着雨意的柔和光里撑开伞,像个圣洁的天使。 她说:“持剑者,恒死于剑下(新约:马太福音26)。克莱姆先生,先下地狱再去忏悔吧。” 她到达普鲁士公主酒吧门口的时间,是整六点。 白莎并不奇怪在画家惯常的位置,那副绿裙子的画像之下看见了一个和亚瑟相似,带着高帽的身形——他左手轻晃着一杯相同的绿色苦艾酒,水晶眼镜片之后的面容隐在酒吧潮湿、阴森的光线中,让她想起某种蛇类盘踞着蛇尾潜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可她看清了那人的一头金发和高额深鼻的面容——确实是皇长孙,阿尔伯特王子。 她早料到他也许会出现。 明天,周六即是他的订婚典礼,许是出于订婚的前一天,最后的一次嗜血的疯狂;许是出于家养的狗被人打死了,于是来看个究竟的好奇,不管如何,他都来了。 只是,她的心有一瞬的停跳——那人的对面俨然依旧坐着,亚瑟。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酒吧里的人寥寥无几,不同于前一日的喧嚣嘈杂。而亚麻凉色短发、一袭深黑的绅士以惯常有些慵懒的姿势,舒适地背后靠在椅背上,肤质苍白的右手持着点燃的雪茄,轻吸了一口。 桌面上有一支黑色金属枪身的左轮手枪、一副崭新的扑克牌、一个空的奎宁琴酒酒杯,还有一本……黑硬皮封面的书,上面有W.S.的金字花体简写。 亚瑟没有丝毫伪装掩饰的坦荡,依旧云淡风清的从容,可对峙的两人之间无形、凝重的危机感,让收伞进门的她在这一瞬突兀地,本能开始四肢一冷。 她想,亚瑟想要干什么? “我为什么要和你玩这个你说的,嗯,俄罗斯转盘?这种愚蠢又冒险的游戏?” 最终,王子放下手中的水晶杯,淡淡开口道。 “因为,我赌这本日记。您也许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它的主人是画家沃尔特·西克特,我只是略略翻了翻,看见了不少对您疯狂又露骨的爱意表达,他会在日记里写什么,您想必比我更清楚。” 亚瑟漫不经心地弹了一下烟灰,指了指桌上他左手边那本黑色硬皮书,“赢了我,您就能得到它。” 他吐出一口烟圈,浅色的薄唇边溢开一个很浅,稍纵即逝的笑容,如隆冬极地的夜里,一缕于黑暗中拂起雪烟的风声,“也因为我赌您和我,一样疯狂。” 白莎的心,在闻言的一瞬开始狂跳不止。 俄罗斯转盘是一种自杀式赌博游戏。对赌的双方将一颗子弹塞入左轮手枪的膛室中,再关上弹巢将其快速旋转。子弹停下在某个随机的位置后,赌徒将把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按下扳机,直至有人中枪、或不敢按下扳机为止。 亚瑟的手枪,有六枚子弹的位置,若是输了,第一枪就是六分之一被当场爆头的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