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13)先知
世界三(13)先知
之前前台的服务员过来了,送来了饭后冰镇的饮料和咖啡,然后面带抱歉以阿拉伯语向亚瑟解释了什么,后者很自然地在白莎的蛋糕正中,满是熔浆巧克力的部分再挖了一勺送到唇间,蹙眉听着。 他从容咽下,开口解释道:“旅店管理的电脑系统出了问题,不能接受付费也不能订房间,他说技术人员明天才能来,我们今天暂时找房间先住下来。但如果明天问题严重,还不能恢复的话,我们可能需要换家旅店。” “您问问,我能试试帮忙吗?” 崔斯夫人把一杯带冰的果汁递给爱丽丝,开口问道。 她一直轻言细语,可此时说话时有一种柔软的笃定;亚瑟微一挑眉,以餐巾拭了拭唇角,和前台沟通过以后便对她点了点头。 “我mama以前是伯克利分校数学系的。” 夫人于是优雅地起身,随前台走了;而爱丽丝咬着冰块,很骄傲地解释了一句。 白莎依旧微笑着咬着吸管喝可乐,却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是的,到她16岁那年怀上了爱丽丝,从伯克利辍学之前,夫人曾是个全美人尽皆知的数学天才少女。 ……所以,漂亮的小鸟,飞走吧,飞往那个隆冬的寒风吹不到的地方。 餐厅里悬挂的彩电放着唯一一个英文频道,突然插播了一条消息:“‘埃及战士’组织在开罗死人城附近的总部于一星期前被不明武装组织袭击,基地一夜之间被夷做平地,一时大快人心……” “之后,政府当局在基地里发现了很多未来得及被摧毁的影像带,其中,有部分是关于从来以弥赛亚(圣者,救世主,al-masih)的神秘形象出现,从未以真容示人过的‘先知’的影带……” 节目转而播放了一段看着已有些年份,屏幕上雪花不断的录像。 其中,一席弥赛亚白衣的男人正在布道。 即使不再年轻,那人的长相也有一种超越了岁月、年华的纯净感;即使在录像嘈杂的背景中,说着陌生的阿拉伯语,他柔和而坚定的声线也带着一种独特的信服力,仿佛言出即法。 屏幕上的英文字幕显示,他说的是:“魔鬼就潜伏在我们的身边,那些不信教者,他们有罪。那些背叛了我们,不遵从回教法(Sharia)的人们,更是罪大恶极。他们是潜在的敌人,无时无刻不在企图摧毁我们,他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对我们敬拜的神的玷污和亵渎……” “我们要消灭他们、推倒所有异教徒的神殿、破坏他们亵神的祭祀场所,将一切夷为平地。我们要以他们的血证明我们的忠诚,献给我们的真主!安拉的圣战士们,你们要为主而战,为卫道而战!” 金发蓝眸的那人举起手的一瞬,仿佛整个人都有种沐浴在圣光之中的洁白。 他说:“你们问我,这一场圣战(Jihad)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我的回答是,直到所有的不信者和背叛者的血都流尽;直到我们的敌人都倒下,他们礼拜魔鬼的殿堂尽数被摧毁;直到这世间所有的人都认定安拉是他们唯一的神、祂的神光撒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为止,不死不休。” “我是最后先知,我带着真神安拉对世间最后的审判,再度回归到你们之中。” 这段影像到此为止,亚瑟温暖的手掌尚搭在她的侧腰上,可白莎握着杯子,死死地盯着电视上的那人,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攥握住了她的心脏。 有一瞬,她身边的爱丽丝的小脸上也蓦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那是那个男人,爱丽丝的生父。 “好了,解决了。” 这时,夫人手持一杯柠檬水,一身轻松地回来,却蓦然撞见了白莎和爱丽丝惨白的脸。 “都怎么了?” 她不解地笑问道,顺着她们的视线转身看向身后的电视。 笑意也凝固在了她的唇边,有一瞬,黑发年轻的夫人像是全身被冰冻住了,手中的杯子一松,啪地一声落地摔成了无数碎片。 “抱歉……” 她回过神来,轻声对赶到的服务人员道了歉。 前台蹩脚的英语连声安慰、轻脆的清扫玻璃声中,唯一神色如常的亚瑟轻揽着白莎,起身移开椅子,方便进行清理,他清浅的眸光落在母女行李箱“索菲娅&爱丽丝·崔斯”的标签之上,平和地顿了顿。 之前那个牵着她们的骆驼来的白袍阿拉伯男子再度回来了,已脱下了沙漠行走中的罩袍,露出了之下穿着的短袖,和手臂上一个倒十字之下,一对血眸的标志。 他走到夫人身边,轻声对她耳语了什么。 闻言的一瞬,黑发、年轻的夫人纤细的身形一僵,有些摇摇欲坠。 但她最终扭头看了幼年的爱丽丝一眼,咬着唇点了点头。 用餐之后,崔斯夫人很快便带着爱丽丝找借口告辞了,神色中有掩不住的惊慌和不自然。 而白莎试过给打爱丽丝的手机,两次都未接通;她很是心神不宁地跟着亚瑟回了房间,好巧不巧,正在崔斯母女的隔壁。 …… 这次的目标,已经毫无意外就是爱丽丝说过的,除掉“先知”。 那么,按照现实中的时间,下毒的惨案会在14天以后爆发,所剩下的时间已不多——现实中,这场惨案的发生是因为那个男人确诊了癌症,时日无多,想要他所有的信徒都给他一起陪葬。 而现在游戏里,“埃及战士”的总部刚被爱丽丝她们摧毁、新闻里安全局势的恶化,无不让白莎焦虑——也不知那个那人,会不会因此突然狗急跳墙,提前行动? 那这一次,作为恐怖组织头领的他会如何做?依旧会选择氰化物吗? 而崔斯母女又为何会在此刻这个精确的时间点,出现在埃及? 现在那个男人究竟躲在哪里,她们暂时毫无头绪;唯一获得的道具更似是和任务目标毫不搭架,它是个神秘的古埃及文物,亚瑟说很可能是个什么女皇的陵墓密钥来着。 这种危机就潜伏在暗处,蠢蠢欲动的忧虑感很不好受,她像握着一团打满死结的线,怎么都找不到解开的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