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三(24)虫潮
世界三(24)虫潮
遗迹另一端,亚瑟此时却身处于一个天然石室结构洞xue中,手持着手电筒,冷湛的灰褐色眼眸安静地扫过一排排古怪地重重叠垒的木板箱。 这是……立体蛇房和虫房。 手电筒的光源扫过空洞密集的房箱,白光刺激之下,间或有零星几只乌黑的眼镜蛇或者沙漠毒蝎从打开的箱房中慢吞吞地爬出来,向他呲牙或摇钳发出示威的嘶鸣声,然后便自顾地从一排孔xue悄然潜走了。 他一瞬了然。 所以他才进入得如此顺利,原来是因为这条秘道的终点居然是蛇和毒蝎的巢室,潜入者会被毒物直接咬死,根本就没有防守的必要。 那么,这条并不是他在找的萨南穆留给自己的秘道,而很可能是古代的盗墓者挖出来,进入神殿偷东西遗留下来的。 他退回到之前的储藏室,找到了另一扇石门,发现这扇门是往另一方向锁死的,打不开。 亚瑟取出背包中一枚小巧的仪器,按下开关,一时奇异的声波四下扩散开,惊动那些潜伏在角落里甲虫,开始从四面八方群聚汇成一股股乌潮,六肢并用地开始飞快逃离;间或有一两只沙漠蝎子不合群地汇入,尾部曲蜷的毒针在光线中泛着艳丽的金属色彩。 他垂眸看着地下这些身披墨甲的小昆虫们窸窣地以虫足爬行,深深蹙眉。 虽然于他倒是没多大关系,现在虫蛇的洞xue是空的,他可以安全通过,但他这一瞬依旧有很不好的预感。 这些成群的眼镜蛇和沙漠毒蝎,现在都去了哪里? 还有就是,这条秘道不是的话,那萨南穆和女皇的秘密墓室究竟在哪里? 而他的第一个问题,现在密集恐惧都犯了,正在大逃亡只恨自己不能跑得更快的白莎可以回答:该死的,都跑到她这里来追她们了啊! 先知确实如约,很大方地放了所有的人质让他们躲藏,甚至让自己的信徒松开了他们的束缚。 可他的唇角啜着的笑意怪异而笃定,仿佛稳cao胜券,依旧让白莎有很不好的预感。 她开始还猜主要应该是依仗氰化物的存在——从先知的角度说,大不了他就溶解所有氰化物,释放氰酸气体,反正最终所有的人都逃不掉。 结果在老夫人的引路之下,跑出去没多远,她就听见了身后妖异的一片沙沙声,好像什么在聚集着、越来越响,于空洞的地下通道中荡开诡秘的回声;即使在声声急促、凌乱的脚步中也清晰可闻,让她心下无端地开始发毛。 白莎回头一看,立马背脊一凉,整个人都差点原地去世——乌泱泱的一片蛇、毒蝎和甲虫的军队,密密麻麻的一大团,畸形地蠕动、扩张着,如个可怖的阴影造物于身后追赶着她们,还源源不断地有新的自石顶、角落无处不在的开孔中爬出,从四面八方汇入它庞大的身形。 她身后开始有尖叫的人声,那是被虫蛇潮的先驱追上、被咬噬的人质正在凄厉地鬼哭/狼嚎着满地打滚,而白莎的脚下也已踩扁了好几只不知道是甲虫还是蝎子的硬壳生物,发出“吧唧”的恶心粘稠声。 她穿的可是凉鞋啊啊啊! 先知和他那些黑袍的信徒,依旧从容地聚在中庭的祭坛间。 人群簇拥的正中,白袍的男人手持一只玻璃沙漏,其中沙砾飞快地下坠、散落着,标识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手臂间依旧缠着那只黄金眼镜蛇,而在这一瞬蓦然遇见了狼狈狂奔中白莎的回眸。 男人风淡云清地向她一笑,鲜红的唇瓣轻启,白莎再次看懂了他的唇语,他说:“飞走吧,漂亮的小鸟,祝你生日快乐。” 所以,这蛇啊蝎子啊的,为什么都只追着她们,丝毫不管这些混蛋的啊! 抓狂了的白莎恨恨回头,继续护着身边步履有些踉跄的崔斯夫人逃跑——是因为,之前那个男人泼下的那碗血中,添加了什么吗? “这里!” 下一瞬,似是整个地下基地一阵轻微的地动山摇,而领路的老夫人带着她们左转右转,最后在个分散开几条黑洞洞岔道的天然洞xue口中,一猫腰往最边缘看似最逼仄扭曲的一支通道钻了进去。 白莎看清了通道上方有浮雕圣书体的符号,如两只蜷曲的眼镜蛇拱卫着太阳。 见鬼,现在她真心讨厌死蛇了啊! 这条甬道果然也和蛇洞般很不好走,曲曲折折的,顶又矮得一伙人甚至都站不直身,需要弓着腰前行,而白莎还需要时不时搀扶一下体力最弱,已经有些踉跄的崔斯夫人,眼看着身后回望一眼都会头皮发麻的虫蛇潮已追到甬道口了。 而最前方的教授夫人在此时从身上找出一个小仪器,按下开关,一瞬奇异的嗡嗡声中,某种震荡的声波四散。 队末殿后的卡特回首,身后的一团蛇虫黑色边缘如涟漪动荡着,有零散几只追入其内,可大部队却似是有所忌讳地停住了,踟蹰不前,而未一股脑涌入甬道中。 “超声波驱蛇虫装置,埃及考古学者人手必备的东西。” 老夫人在小爱丽丝身边,优雅地捏着那个精巧闪着蓝光的小仪器向大家晃了晃,有些小得意。 闻言的白莎回望了一眼身后,微松了一口气。 论随队挟带一个埃及考古学家的好处——既可以带路,防止她这个路痴把大家都带到坑里面,还可以防虫蛇。 她们继续在黑暗中靠着白莎的手机光,几乎是摸索着艰难前行,两侧益发窄的通道逼向她们,凹凸不平的壁间以赭褐色颜料绘着一帧帧独特古埃及人、神祇和动物和谐共存的生动场景,而老夫人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呈横带分布的圣书体和壁画。 走着走着,她在一处蓦然停了下来;爱丽丝一挥匕首,挑飞了从石顶上落下来的一只头生一对犄角的撒哈拉角蝰,而老夫人弯着腰,以光屏照出了一个圣书体的标志。 她说:“就是这里,萨南穆的名字。” 这个名字之下彩绘着躺平的木乃伊人形,两侧有开孔,看似两个能放物的开口。 而老夫人一边从收藏袋中隔着一层塑料取出那两只青金石符号,小心地送入开孔中,一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回头看向白莎。 她问道,“姑娘,你为什么会知道‘哈谢普苏之匣’?” 白莎在她身后,刚好于黑暗中一脚踢开了一只都爬到了她脚背上,也不知是个啥的硬壳生物,就发现其余人的眼睛皆齐齐聚焦在她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她一瞬竟有些初见家长的紧张,小心地咽了一声,“呃,冯·诺曼教授和夫人,我刚才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我是安琪·亚瑟·阿蒙的夫人。” 轻一声让人牙酸的响动,有一处隐藏在石壁中与之浑然一体的墓门轻幽地开了,露出了之后深深的墓室。 手机微弱的光透入一瞬,除却四壁间种种静穆彩绘的古埃及图案以外,似乎遥遥照出了某些金碧辉煌的存在,一片独属于珠宝的熠熠闪光。 而教授夫妇听见这个答复均顿了顿,神色依旧很镇定。下一时,老夫人很满意地收回密钥,转向自己的丈夫,默契地举手和他一击掌。 “亲爱的,我们儿子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