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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icles/8638119 100.回去 陈佳书看见陈渡骤然大变的脸色,他一下站起来,像是要走,却迈不出脚,整个人定在那里,电话线跟着握电话的手一起在抖,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死讯震惊了,“谁......死了?” 她的心跟着沉下去,三两步走过去按下免提,温韵虚浮缥缈的声音从扬声器里幽幽地传出来,“不相信,觉得我在骗你?”她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我哪能骗得了你啊,你多厉害,带着人私奔逃到国外,比你那个吃软饭的爹可出息多了。” “陈晋南也是那天晚上走的,运气背,路上出了车祸,直接高位截瘫,内脏全破了。”温韵的手摩挲着丈夫脸上的氧气罩,“他早上清醒了一会儿,说要拔管,不活了,你说,我要不要拔?” “......”陈渡咬紧牙关,眼神被一连串信息炸得支离破碎,脸像被一层冰霜冻住,握着不发声的听筒沉默矗立。 “呵,你也决定不了是吗?问问你旁边那个,问问她要不要拔。”温韵的声音因痛苦变得扭曲,毒液一样从扩音筒里喷溅出来,她叫陈佳书的名字,将杀人的刀往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手上送,“陈佳书,你这么恨他,你一定巴不得让你爹死吧?” 陈渡伸手过去要将扩音键关掉,被陈佳书握住手腕。她抬眼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轻轻摇了摇头。 声音继续从电话里扩出来,“我是不是欠你们姓陈的啊,啊?一个个闹着离家出走,一个个都来要我的命......”温韵压着声哽咽,喉咙里漫出悲鸣音,一点一点崩溃,“你知道他刚才和我说什么话?他躺了六天才醒,瘫在床上眼睛都浊了,醒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说他最对不起的是他前妻......那个死人,那个成了灰埋了土的死人!” “拔了。”陈佳书说。 她靠在床头,坐得笔直,陈渡的角度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自上而下,浓郁的艳丽的五官,眼神冷而静,“拔掉他的管。” 那头沉默数秒,温韵极轻极短地“哈”了一声,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陈佳书,你果然够狠,亲爹的命都可以不要。” “他不是我爹。”陈佳书手攥着床单,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是我爹。” “......好,你不认他,你可以不认,陈渡你也不认吗?为了一个女人连家都不要父母也不要?我们生你养你啊!我们有对不起你吗?你和她能在一起吗?啊?你们逃到国外,逃到全世界,全世界哪个地方会承认你们?你们能领证吗?陈渡,你们是姐弟啊!”温韵在那头哭得不能自已,她从没这么脆弱痛苦过。 陈渡像是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他无法反驳,被生母连番质问得抬不起头,终于露出十七岁少年应有的仓皇与不知所措。 温韵语中的绝望攀着空气钻进他耳朵里,与陈佳书的相顾无言又加重了这种绝望,连日以来埋藏在冰山之下的暗礁浮出水面,冰碎了,镜花水月的甜蜜表象被撕破,所有矛盾尖锐地刺出,这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谁也逃避不了了。 温韵发了狠,“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回来是不回?” 陈渡颤着睫毛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藏起来压下去,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说完扣下话筒,通话结束。 他伸手去握陈佳书的手,气温三十五度的马尔代夫,她的手却一片冰凉。但他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变得和她一样冷,谁也温暖不了谁。 陈佳书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像是早就预料到陈渡给出的回答,爱和恨都这样鲜明浓烈,在错杂的冲突面前,她也变得无力。 良久,陈渡喉结滚动,向陈佳书安慰地挤出一个微笑,“好了,没事了。” 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把地上一堆购物袋捡拾好,关了灯,像平常一样带着她上床拉好被子。今天没有晚安吻也没有睡前小话,两人都闭着眼睛,在脆弱的平静中勉力入睡。 “我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小小声地,他像是向陈佳书保证,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陈佳书没应,她已经睡着了。 陈渡将她搂紧了一点,睁眼到半夜,也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这是他和陈佳书的最后一晚。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后怀里空空荡荡,身边被褥冰凉,整间房子都没有陈佳书的身影,人和证件一起消失了。 唯一留下的,他的枕边放着一张飞往国内的机票,登机人是他,旁边附着一张纸条,上面她的笔迹—— 回去。 —————————— 大写加粗的HE!!! 101.变态 <好喜欢jiejie(南珠)|PO18臉紅心跳 来源网址: 101.变态 温韵连夜赶去机场接陈渡。 凌晨两点飞机落地,像是专门为了迎接他回国似的,老天爷安排了一场暴雨,他刚从舱门出来就噼里啪啦开始下,雨点像拳头一样砸在栈道的玻璃壁上,砰砰咚咚,擂鼓一样抨在人心上。 时隔半个月见到儿子,温韵几乎瞬间就掉下泪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陈渡——衣裤崭新,面容灰败,臂弯里孤零零挂着一个包,嘴唇干裂得像是这半个月来没有喝过一口水,明明身上一滴雨水也没落到,却比落汤鸡还落魄泥泞。失意,疲惫,看起来颓废不堪。 陈渡在她试图去拉他之前抬高了胳膊,将包提上肩膀,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温韵的表情立即变得比他还要惨败上几分。 他开口,表情麻木地,没有叫妈,“我回来了。” 温韵捂着嘴,几乎又要哭出来,手放下去,强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好,回来就好。” 大雨瓢泼,天空像被撕破的脸皮,黑色的天幕凹陷进去一层更黑更深的阴翳,灰暗的穹庐之下,亮红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驰行,温韵开车,先带陈渡去医院。 轮胎劈溅开两排水花,下了机场高速进入城内车道,市区因地势低矮,路上积满了水,半个车轮都泡在水里,行进缓慢。 车里两人一言不发,气氛死寂,时间像凌迟一样割过去,陈渡头转向车外,保持这个姿势一小时四十分钟,除了偶尔上下滑动的喉结,他看起来像一座精雕细琢却饱经风霜的雕塑。 陈晋南病情持续恶化,自从那天与温韵坦明心迹,表达了他的遗憾与罪过,他懦弱而可笑的人生忏悔便算作完成了,自以为圆满,求生欲越发低迷。陈渡走进病房时,他形容干枯,了无生机,只剩一口气。 他看见陈渡,涣散的眸子亮了亮,张开嘴想说什么,不知道是说不出来还是被闷在了氧气罩里,陈渡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仿佛眼前在上演一出日薄西山的夕阳哑剧。 而他同样是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