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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这个玷污自己的人,在身旁出没、纠缠.在韩一面前,她得没事人一般,扮嫂子招呼赵野;在韩一背后,则是吊桶落在井里,只能任赵野摆布. 原婉然扶着墙面极艰难站起,深深看了赵野一眼,她要牢牢记下那副样貌,这辈子报不了仇,下辈子接着报. 下一刻她疾冲撞向对过的墙壁,额心爆出一声闷脆响. 只能她死,一来摆脱赵野,二来昨晚的丑事万一捂不住,又或者关于她的自尽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连命都不要的事实摆在前头,韩一总会猜到她有苦衷,受了委屈,并非存心偷人,把她往坏处想. 第八章:错不在妳 黑暗中,些许字音影影绰绰飘浮,像一颗颗星子在夜空零散闪动. "……茶沏得酽……压住药味……一般人尝不出来……"男子话声似曾相识,由缥缈而清晰,"两物相冲,搀在一块儿就是毒,他妈的够阴损." "不会是阿婉."第二把声线在近处响起,听着与前头那位有三分相似,但是这一个说不出来的沉着平稳. 原婉然很快意识清醒大半,额心疼痛跟着明晰. 她掀开眼皮,身畔便有人唤道:"阿婉." 坐在床沿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一对游龙眉长挑遒劲,眸子神光炯炯,宝刀般锋利;头束网巾,一丝不乱,墨色短褐干净服贴,坐姿随意亦是挺拔. 韩一.原婉然认出他来,正要堆起笑脸,冷不防前尘旧事涌上脑海:和赵野的风流冤孽、两人口角、撞壁自尽…… 她全身血液凝结,自己受伤的内情韩一知道了不? 原婉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怯怯瞥向韩一,来不及看清他的神情,便听他说: "我都知道了."声音不大,在她却不啻晴天霹雳炸耳畔. 韩一没言明意指何事,但她本能意会和赵野的丑事见光了. 原婉然不敢也不能再面对韩一,捂住脸,别转身子朝向床内,蜷起的身子簌簌发抖.好端端一个丈夫、一个家,叫她自作孽折腾没了,为什么老天爷不让她一头碰死? "阿婉."韩一在她背后唤道,一如既往平和. 这一声唤拉回原婉然心神,她寻思既然自己还活着,有宗事便非做不可:韩一晓得的"真相"必然是由赵野那儿得来,赵野未见得以实相告,她得用自个儿的话交代来龙去脉,起码讲明自己辜负韩一并非存心. 原婉然握紧拳头,鼓起勇气朝外翻身. 她无法直面韩一,只好盯住韩一按在床板上的手.深吸口气,她缓缓开口,"我跟赵野……"因为刚醒,嗓子沙哑不成调,她干咳清清喉咙,这时韩一动了动. 原婉然大急,韩一不肯听她解释吗?她没多想便要拉住韩一,手举到一半又僵在空中——怕韩一嫌恶她不让碰. 韩一没言语,伸手握住她的,稳稳承托. "错不在妳."他说. 原婉然万万料想不到韩一是这回应,倏地由枕上微抬起头,盯住韩一.韩一脸上温厚坦然,的确不像心怀怨愤、责怪她的样子. 这一醒悟过来,她心里还没觉得怎么样,更没打算哭,眼泪却自己流了下来.惊惶、委屈、悔恨等等心绪再也压不住,前扑后继一涌而上,她竭力压抑抽泣声,反握韩一的手紧抓不放,好像她的命她的一切就悬在那只大手里. "……别哭,"韩一声音底下难得迸出一丝紧张,另一手轻抚她上臂."妳碰伤头,太激动对病情不利.放宽心将养,有什么事,往后再说." 原婉然揩拭眼泪,眼角余光却见韩一背后露出一抹身影,极清俊的皮相,眼波慵懒勾人,不笑时亦似有情. 她见鬼一样抓着韩一的手往后缩. "阿野不会害妳."韩一却说:"幸亏他及时拉住妳,否则不只碰破头." 原婉然听说,略微回想,的确她触墙时,背心感到有股力道拉扯.可是—— "我不稀罕."赵野明知她是义兄妻子仍然加以轻薄,这种人她不能原谅.随即又觉着不对:韩一既然说她无错处,为什么没追究赵野诱jian嫂子,任他在家里晃悠;刚刚提及赵野拉人一事,也是他有功在身的口气? 原婉然冒出一个念头,不觉松开韩一. "你当真相信我没错?"会不会丈夫其实口是心非,只是不忍心棒打落水狗,暂且敷衍她. "不必我信,"韩一握紧她的手,坚定回视,"事实如此."声音低沉,但字字铿锵. 原婉然再不疑心他诚意,然而这么一来,对于丈夫既相信她、又不发落赵野的处置更加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韩一大抵斟酌当下情势,决定与其让她满肚疑惑胡思乱想,不如早些撕掳开了的好,便道: "阿婉,妳受伤那天,厅里的茶是妳备下的吗?" 原婉然不解韩一何以有此一问,但他既问了,便全神贯注思索回答. "不是,是嫂嫂."没多久她记起,"出事前一天下午,她来瞧我,带了帖药茶,说对妇人身子好."嫂子原话意思是"这是送子茶,利于生养",但她不好对丈夫和赵野提起这等攸关房事的话语,便轻描淡写. 不过她尝着那送子茶,除了沏得十分浓苦,滋味同寻常茶水并无两样. 韩一扭头和赵野交换眼神,赵野垂眸,用脚就近勾了把凳子坐下,双臂抱胸若有所思,旋即嘴角微扬.这一笑明明如春花盛绽,却叫人无端想起野狼呲牙儿. 韩一回头再问她,"妳喝了?" "喝了,嫂嫂好意送来,亲自沏的茶,你又想要孩子……"原婉然自觉把药茶的功效说溜嘴,困窘打住话,却因这个停顿,有了余裕,醒觉一事:自尽那日,赵野曾经就茶水的事质问她;方才她半梦半醒,韩一两兄弟的话头也在茶水上打转. 她再谈不上冰雪聪明,好歹不痴笨,疑念悄然漫上心头,似雪球越滚越大,挟带的森森寒意扫过她心头. 几经挣扎,原婉然选择要死也做个明白鬼,硬着头皮问:"那茶有古怪?"话音未了,便觉韩一握住自己的力道重了些,似是安抚,耳里听得他说: "阿婉,妳娘家告诉过妳,这椿亲事是妳嫁我们兄弟俩吗?" 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