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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权辱国?这已经不再只是丧权辱国可以形容的了,若是认了这份条款,那便是亡了国!四千万方里之国土上,蝇营狗苟地残喘着一群丧家之犬! 我倒是愿意与日本死战到最后一滴血,也好过做那亡国之奴! 若是我拿起枪…… 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想,丢掷了那无用的笔杆子,拿起刀枪去保卫自己的国土。只是每每我提起这事,林熙明就会沉默着,用一种不赞许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我。 朝夕这么多年,我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并不愿意我去那噬人的战场,可这若是我真真切切想做的事,他不会拦着我。 他会和我一起去,我知道他定会选择与我一起参军,然后再像平日一般如同细雨无声地偏袒我照顾我,而我的这幅皮囊骨架,成为他的拖累是不用多想就能知晓的结果。 我不愿这样。 可我该如何保护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我迷茫着想要问出个答案。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我连自身都未曾想明白,就忧心平天下之事,也算是庸人自扰了吧。 【七】 我与林熙明时常会上街走走,他总觉得我坐在书桌旁的时间太多,只是不知道那个一旦研究起什么难题时一动不动坐上一天,连饭都能忘记吃的人到底是谁。 漫无目的地散步毫无意义,大概只是为了享受两个人在路上闲谈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像是从北平赶到长沙时的那种“在路上”,似乎更像是魏晋时期文人sao客的清谈。沿街小商贩叫卖着本地酒,醉醺醺地醉汉眯缝着眼叫喊着店小二再来一盏。一切看上去都平庸而又无奇,数百公里外的炮火声传不到这里,人们也就乐得装聋作瞎,让一切都装似和平。 可是大家似乎都忽视了一点,战线是在数百公里之外,而日本人的野心却是整个华夏大地。 所以当日军的轰炸机带着我熟悉的轰鸣,伴着刺耳的防空警报之声,大摇大摆毫不作掩地从地平线飞来时,我旋即反应过来想要拉上林熙明跑。 只是右手被抢先握住,他握的很紧,像是在抓住什么至关重要无法舍弃的东西,哪怕是死亡都不可能放手。 我飞快地回忆着四周的建筑布局,在经历过北平的轰炸之后,我分外留心这些,“我记得前方不远处有防空洞。” 我觉察到林熙明的手微松,顺着我的力道向前方跑去。 未曾经历过的人们大都还愣在原地,探头探脑地像是觉得有什么不收费的把戏可以围观叫好。人们抬着头新奇地看着轰炸机在头顶飞过,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鲜少有逃难至此的人跑着寻找遮蔽物躲藏。 我知道从警报响起到轰炸开始不过是几分钟的事,躲进防空洞之前想起那些还不知将会发生什么的普通人们,心头一紧,于是大声喊道,“是空袭!” 少数人转过头来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不知所谓的傻子。 “还没打到我们这儿呢,怎么会有空袭。” 林熙明啧了一声,直接上去拉住站得较近的一对母女。 “你做什么!” 那位母亲的声音瞬间被破空而至的炸·弹声压了过去,炸开的炮弹推开一阵尘土。 我捂住口鼻,却还是无法控制地开始咳嗽。 我看见那个刚嗤之以鼻的人呆立在那,难以置信地抹了把脸。 “啊啊啊啊啊!” 他仓惶地冲向防空洞口,“日本人!日本人来了啊!” 我知道他摸到了些什么,那是尘土和炸碎的碎rou,混杂着湿漉漉的血。 人们开始sao动着如同无头苍蝇般逃窜,我尽力地高声调让更多人逃到防空洞中去。 又是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我脚底不稳差点摔倒。林熙明向前一步扶住我,“维华,你快和他们一起进去。” 越来越浑浊的空气刺激着我的咽喉,我也不故作推脱,道,“交给你了。” 他点点头,看了我会儿,突然俯下身在我唇角轻轻吻了一下,全然不顾可能被别人看去的可能。 我心底蓦然一软,伸手摸了摸他脑后短短软软的头发。 防空洞里很是安静,只有着抽泣声和被震下的沙砾掉落在地的声音。我没有管那些向我投来的感激的眼神,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口。 等到轰炸声密集到没有办法再在防空洞外待着的时候,我才看到林熙明扶着墙走了进来。 “没事吧?” “没事。” 我伸出手去寻找他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靠着墙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我看见他风尘仆仆,活像是一只溜进厨房偷腥却不小心掉进柴灰里的大花猫,伸手抹了抹他鼻尖的灰。 “花猫。” 他有些无奈地略略抬起头任我动作,“我不是。” “你是。” “好吧”,他笑了,“我是。” 防空洞里的人们木然地呆着,防空洞外轰鸣不止,我俩却像是在调情。背后的墙震动着,头顶随着每一次震动掉下的沙砾顺着衣领落进了衣服里。摇摇欲坠的危险感让我难以自禁地紧紧靠着林熙明,握着的手至始至终都未曾放开。 当一切都渐渐平息的时候,我们从防空洞里出来,入目尽是倾颓的砖瓦木柱,被震死的尸体还是完整的,只是眼鼻口溢出的鲜血让人心惊,甚至连血液都不是鲜红色的,附着着木材烧尽的灰烬,呈现着一种灰蒙蒙的赭红。入目尽是疮痍,望去遍地狼藉。 我和林熙明默默无言地走过遍地横尸的街道,难以想象,一个钟头前这里还是热闹的卖场。 作者有话要说: 勘误一下 长沙第一次受到空袭的时候是没有事先警报的_(:з」∠)_ 第4章 第四章 【八】 轰炸连续了数日,我和林熙明暂居的小屋也未曾幸免。 昨日的轰炸之中,一颗炮弹叫嚣着击中了这间借寓了近三个月的屋子。这日是周六,我与林熙明出门购置一些吃食,叫卖商品的小贩在残垣断壁上买着沾了灰的青菜。谁知还未买齐想要的物什,防空警报便响起。一时间小贩们的菜篮翻到在地,人们如同鸟兽聚散,待到轰炸结束,我与林熙明回来的时候,便只看见断裂的晾衣木桩上仍旧挂着走时晒着的冬衣,那张这段时间暂寄旧梦的床被气流掀翻,飞到了十多米外。 我和林熙明对视一眼,除了无可奈何竟也找不到其他的修饰词来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 无家可归的我去找清华的同事,希望能找到暂住的地方,林熙明留在那几乎化为一片废墟的地方,试图翻找出一些可以带走的东西。 幸而张奚若教授租来的房子是双人间,他只需一间便好,于是把另一间借租于我们。我前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