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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窗外看了一眼,终于确定自己是真的已经回到祖国,心里突地安定下来,长舒一口气。 外面隐约能听见人声,他眯着眼睛对着房门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去。厨房里油烟机开着,一个顶着浅色头发的男孩儿正在炉灶前晃动着身体边哼歌边做饭,忙的不亦乐乎。 那是他发小的弟弟,姓王名可,从小被送出国,回来后自己非要漂着打拼,不肯回老家,正好跟季笑珉在一个城市,俩人就一直相互照应着。 王可是个生活能力极强的孩子,虽然有时候给人一种笨拙的感觉,但其实心很细,反而比季笑珉这个年长的哥哥更会照顾人。季笑珉出国之前,两人一起在这个城市待了五六年,有时候关系倒比季笑珉和他发小显得还更亲近些;所以出国的时候季笑珉把这间房子和车库里的车全都托付给了他照看,而事实证明王可不但房子照看得非常尽心,连他刚刚回国可能会有的一应需求都帮他考虑到了。 “可可啊,你歇会儿吧。”季笑珉站在厨房门口叫了一声,那孩子立马回头,一身的韩系装束,头发染成白金色,看起来跟黑色的眉毛不太搭配,不过眼睛倒是挺大。 “诶?哥你醒啦?”那孩子表情也很丰富,眉毛一挑就像有什么主意,季笑珉等着他的下文,却听他接着说:“咱能不能改个口不叫可可啊?都这么大了,叫着跟个女的似的——叫我的英文名啊~” 季笑珉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慢悠悠晃进厨房往锅里张望了一眼,再开口已经岔开了话题:“我有点饿了,咱今天吃什么?” “腊rou和鸡汤。”王可并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一边回答他,一边又走回了灶台边,“我哥说你在那边一年多肯定没有鸡汤喝,腊rou是姥姥寄来的,咱俩一人一份,我今天就先在这里蹭你的啦~” “你倒是鬼机灵,怎么,今年又不回去过年?”季笑珉是真的饿了,在厨房里左右寻摸半天未果,又去冰箱里看了看,终于找到一根黄瓜,洗干净先咬了一口。 王可却突然像是被人踩到了什么痛脚,很大声地说了一句:“我忙着呢!” 季笑珉看看他,笑笑没说话。他当然知道王可的痛脚是什么,这几年他一直没少被家里唠叨:工作不稳定啊,这么大了也没个正经工作啊…都是老生常谈。 相比于王可,季笑珉一直庆幸自己的任何决定都能得到家里支持,包括年过三十还一声不响辞掉了原本稳定的工作。不过越是这样他内心的压力也就越大,因此早在半年之前,他就已经重新开始找工作,为回国做准备。 目前看来一切都还算顺利吧,至少回国之前,他已经收到了一份offer。只是这份offer里掺着一份他不太想领、却又似乎推脱不掉的人情,所以他心里一直在犹豫。 [人间风雨,天道伦常,万家灯火,岁月如歌。人们用无数的修辞来描摹时光,它的包罗万象,它的瞬息万变。它像一个复杂而毫无规律的矩阵,有些人跬步向前,有些人走走停停,有些人一蹴而就却在某个高点滑落深渊;但其实它本身却是在匀速不断地向前滑行的,因此即使你在一段时间内停步不前,你仍然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被送到某个特定的位置,发生特定的事件,而自此开启的,就是你下一段全新的生命节点。 ——季笑珉] 在经历了反复的纠结与最终妥协,以及一系列的准备与手续之后,季笑珉在农历年之后开始了新的工作。这个工作比之从前清闲不少,但是待遇却高,而且因为是有熟人推荐,因此适应和磨合期也比他想象中渡过得平缓。 这本来是个挺令人高兴的事情,若是换了出国之前的季笑珉,大概会觉得十分惬意;但人之所以为人,人间之所以为人间,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人心多变。 三月初的一天,季笑珉在又一个清闲的工作日结束之后晃悠到家,面对客厅里的空白墙壁,发呆。 他觉得自己百无聊赖,以前至少还要批改作业和备课,而现在回到家里却全然无事可做。当然看书上网的兴趣他也是有的,但白天工作时已经看了很久,回到家他真的一个字都不想再多看。他突然觉得愤懑起来:自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出国进修,难道为的就是回来坐在办公室里看书看网页的? 心中蓦然就有一种负面的情绪膨胀出来,像墨汁洇透纸张一般缓慢地渗透到全身,却又被他天生的好脾气冲淡了些许,转化成一种说不出口的无力感。他沉下脸,默默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到阳台上一边看天,一边慢慢地喝。 他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样迷茫的感受了,若硬要往前追溯,那恐怕得有差不多十年,但那时他还只是个大学毕业刚出校园的毛头小子,而现在他早过了而立之年,却为什么还会有当时那样的心境呢? 季笑珉解释不清,但是回忆却还是给了他一些灵感。等到杯子里的水喝完,他的情绪似乎也已经被抚平了,慢悠悠回到屋里从写字台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串钥匙,接着顺手捞出一件厚皮衣套上,重新走出家门。 从某种意义上说,速度与激情的确是人们宣泄情绪的最佳方式。当季笑珉久违地驾驶着他那辆哈雷扎进暮色中的车流,那种从脚底直窜上头顶的快感顿时就让他心中的郁闷化为乌有。脑袋上的头盔很重,四周的光线迷离,但他心里却在那一刻像被清空了似的顿时轻松起来。 不过城里这些年变了很多,有些他早年无比熟悉的道路都经历了数次改建和规划,禁行限速到处都是,即使到了晚上也难逃天眼。速度上不去,情绪的宣泄就很难能够畅快淋漓,季笑珉脑子里飞快旋转,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那是城东一带有名的风景区,十多年前公路就修缮得很好。那里白天人声鼎沸,到了夜晚却鲜有人烟,不光是因为市政规划把居民全都从风景区拆迁了出来,更重要的是那是这座城市里最有名的一个灵异圣地。 古来深山埋王骨,后有同胞血洒之,据说城里的出租车司机在晚间偶然进入这个地方都要熄灯缓行。但是季笑珉知道那所谓熄灯缓行的地方已经是景区深处非常僻静的位置了,而在景区外围,有一条环形路因为道路宽度不够,并且不与任何枢纽干道相连,因此到了晚间就几乎成为了半封闭的状态,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条路在晚上其实是畅通的。 心情在一瞬间变得雀跃起来,季笑珉在一个路口果断转弯,重新混入车流,朝城东驶去。途中不过二十分钟,当四周的环境音像被蓦然截断了似的消失,季笑珉却觉得心头豁然开朗。 他的黝黑的眼瞳里闪着星星似的亮起来,带着些从心底泛上来的笑意,与长而浓密的睫毛一起压弯了眼角。他手中一拧,车速随即攀升,幽暗而僻静的路面上只一道车头灯的光线流星一般拉出一条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