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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上去,他也曾尝试过不借助冰挂的力量进行攀登,然而奇迹却并没有因他的迫切之心而产生。 每隔几日,他都会看见归尘主人的那只雪枭从山顶上飞向远方,大抵是去搜寻一些必要的食材与日常用具,却始终不见它有驮人从峰上下来。 垂丝君也尝试过追踪雪枭的落脚之处,然而飞禽的速度又怎是人类脚程所能够企及?于是他最后依旧只能无奈地在坪上守株待兔,并且就在天荒坪上,昔日爱人归来的美梦开始变成噩梦。 而噩梦是各式各样的。 垂丝君梦见过自己在攀爬归尘峰的路上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梦见过雪枭将常留瑟面目模糊的尸体驮到他面前;而更多的则是:他梦见自己好不容易登上顶峰,面对的却是一块刻有"常留瑟"三个字的冰冷墓碑。 总之,他是真地害怕常留瑟回不来了。 这种等待的焦灼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明知道人就在头顶上的云雾之中,心中也早已设想到了他正受的种种痛苦,自己有心保护与疼惜,却就是够不到,更抱不着。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窒息,然而如今若是让他稍稍设想一下从未认识过常留瑟这个人,他反倒后悔自己过去没能对常留瑟有更多的疼宠,如果自己能够早一步放下对陆青候的致念,那么事情又不知道会有多大的改变。 诸如此类的噩梦他每隔几天就会温习一遍,似乎将要一直延续到他攀上归尘峰的那一日为止。这种精神消磨得未能实在太大,以至于窗外依旧是一片葱茏,而昔日壮健的男人却愈见形销骨立。 他天天都在飞瀑下面立着,日子久了,在天荒坪上便很有了一些名气。甚至有传言说他是痴心要见顶上的仙女,俨然又是一对才子佳人的传奇。 对此他也无心反驳,反倒稍带戏谑地自我代入了。心想着精诚所至明金石为开,传说往往都有着完满的结局,相信自己也总是能等到云破月初的那一日。 可传说毕竟无法成为现实。 就好像日日生活在这天荒坪上的樵夫,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所景仰的山神。月复一月,只见等候者渐渐憔悴,传说中的仙女始终不见出现,三个月后,倒是从山下上来一个高大的异乡人。 离开摩尼寺将近一年时间,摩诃早已换下了杏黄的僧袍。不再摩剃的头顶上已长出及肩黑发,散漫地披着,褪去了往日的禁欲庄严,日渐清擢的双颊倒更有几分修道之人。 他与垂丝君在街角见了面,两人的面貌皆变化了许多,这时候也只是淡然地互道了问候,然后默契地找了处僻静之处坐下。 摩诃随身包袱不多,但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背了一个靛蓝色的大包袱。他将包袱搁在石桌上,更小心地展开,摊开一层丝棉软垫,露出个中号的精美青花瓷缸。 他小心地在缸壁上敲了三下之后揭开覆顶的红绸。出现在眼前的便是大半缸的清水,新鲜水草,以及沉沉潜在缸底的一尾红色鲤鱼。 "朱离。"摩诃温柔地对着红鲤说道,"有朋友来看你了。" 垂丝君从摩诃怀里小心翼翼地抱过水缸向里面看,张了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个瞬间,他百感交集。 曾经与自己同山共住的友人,如今竟连如何沟通都不知道了。遥想当初崖上崖下千金换美酒,而又有谁能够料想到今日的这番场面。 也就在他感慨的时候,那鲤鱼也慢慢悠悠地 适应了外界的光线。 "朱离。"摩诃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里是天荒坪,我们遇到了垂丝君。" 听见了这句话,红鲤鱼轻飘飘地浮了上来,慢慢将头往水面仰起,淡定地瞥了水上的二人一眼,接着却又晃了晃尾巴,冷淡地躲进水草下面去。 "不要介意。" 摩诃淡淡笑着摇头道,"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越是亲近的人就越是冷淡。" 说完这句话,鲤鱼竟然抗议般地一震尾巴,硬生生地将水珠溅出尺来高。摩诃和尚极习惯地避开了水珠,反而一手伸进水缸里,温柔地触摸着鲤鱼的背鳍,这下子朱离倒是没有逃开。 垂丝君愣了一愣,随即也会心一笑。 记忆里的和尚道士何时有过这般的默契与和谐?如今虽然一陆一水,但至少不再互相折磨痛苦。这样想着再去看那水缸,心中倒也不觉得拥堵了。 于是垂丝君又将目光转向摩诃,这才意识到他虽清瘦了不少,但精神却是十分的好,与自己完全不一样。 "我们要去寻传说中的‘黄泉'。" 摩诃小心地将水缸端回石桌上,缓缓报出这一个并不熟悉的地名。 "那是传说中蕴含着千年灵气的神水。我将会在那里与朱离住下,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