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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如今朝中诸王起兵相互攻讦,齐王殿下被河间王颙和长沙王乂围攻,正在混战中。” 苏子鱼怎么都想不到情况已经如此严重,和灰狼俱是齐齐一惊。尽管听到奉毅隐讳的表示后也曾暗自揣度,但形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说出话来声音不自觉的打颤:“怎么会……他……我哥他……” “齐王似乎早有准备看起来游刃有余,目前尚好。但是……”祖越名单手按膝,倾身调整了一下姿势,深深叹息道:“因为这样,朝廷根本无暇外顾。” 苏子鱼总算把心放了一半回去。他出来得太久,久到完全不了解这里面的曲折,乍听到这个消息什么西秦匈奴联攻,统统淡了下去,满心满脑都是担忧,几乎忍不住想跳起来就去找司马兰廷,好不容易才勉力压下思绪听祖越名讲当前形式,讲前因后果。 “齐王掌权后几无建树,无心朝政,确实……有很多失责之处。”面对人家的亲友,祖越名极力想说得委婉一些:“渐渐的,民心不再。”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我们兄弟之间就不用拐弯抹角的说话了,我知道你无心仕途,但也是个明白人。司马宗族能人辈出,谁不想权掌天下?说句大不敬的话,当今又是个昏聩无能的,辅政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我倒是欢迎德才兼备者取而代之,齐王比之前面的人无论身份才识都强上很多,原想着这回总算是轮上适合的人了,没想到仍然和前几任一样。这么多等着捏他错处的人,岂能放过?河间王和长沙王只是明着出头的两方,还有很多势力蠢蠢欲动,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皇位。这种时候,朝廷无人掌权乱做一团,其他番王根本不会削弱自己实力跑来抵御外敌。说这些话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底,我会向朝廷递信求援的,即使没有多大希望。作为大晋臣子平阳守将,也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我在一天一定拼死守卫边境一天!” 听见祖七的评价苏子鱼心里一阵悔痛,他清楚司马兰廷的才识武艺,也清楚他的抱负志向,一别之后也时常在想,若是他真的荣登大宝又肯改掉轻视百姓心态,或许真的是天下之福。但却变成了这样,才短短两年情势天翻地覆,究竟为了什么? 一场干戈化解于无形的希望几乎无法实现了,祖越名慷慨忠勇之态十分触动他,几乎脱口而出要与其共同进退,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司马兰廷,怎么放心得下司马兰廷!心里一派焦急,乱而无序。即使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到什么忙,可又怎能忍下心不管不顾。如果他兵败被捉被诛,那岂不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憯痛。亲父、养父危难之时他无法出力,难道此时轮到司马兰廷自己仍旧避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不成?司马兰廷是他唯一的至亲啊,更何况他们本比最亲的人更为亲密。 苏子鱼首次发现自己也并不是那么悲悯苍生大爱无疆,至少在司马兰廷的危难面前他无法静下心来考虑“他人。”瞪着眼想了一晚上,苏子鱼振了振精神,准备天亮后跟祖越名辞行,即使自觉无颜也不能继续呆在平阳守下去了。 祖越名知晓他的决意并没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苏子鱼即使再热切可靠,再聪慧投缘,也毕竟不是将领,也不占据什么势力,对守城攻防并无多大助益,况且前往助解兄长之困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叹了口气致歉无法出力相助,叮嘱苏子鱼一路小心还让人牵了两匹快马来,算尽绵薄之力。 二人正说着话,因昨天苏子鱼带来消息而特别派出的斥候忽然回报:“西秦大军应有异动,豫武王帅先遣部队朝秦晋边界而来。本朝斗城西秦大将仇梌也朝另一座边城永石而去。” 祖越名脸色一肃,仰天闭眼道:“来得好快……” 苏子鱼唇色煞白,满眼黯然:“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他们才提前来攻的。” 祖越名眼中迸射出坚毅的光芒,拍着苏子鱼肩头安慰道:“迟早都要来的,或早或晚情况都没有多大区别,你不用自责。” 苏子鱼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急喘两下终是再说不出要走的话了。 百卌七 无援之战(二) 虽有未雨绸缪,可事情仍然发生了。 三天前收到西秦传来的讯息后,就再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过。算算路程,苏子鱼大概是五天前落的网。 已经不能再等了…… 从屋檐望上去,尚不满圆的淡月完全被遮盖在厚云之下,曲城的子夜黑沉而静谧,正是出城最好时机。如果再拖延半个月,等司马颙的主力部队穿过邺城退路大开,那时候损失会减少很多也安全很多,算计了两年的“全身而退”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可是,无法再等了。 司马兰廷眯着眼眸,转身间衣袖拂曳过光华的桌面,除了应声而灭的烛火不带起半点尘埃。奉祥等在门外,头脸全落在阴影里,在司马兰廷跨门而过时低低的说了一句:“王爷,保重!” 司马兰廷身形顿了一顿,微微侧过脸去看静静伫立着的贴身侍卫。这么多年了进出有他,一切都打点得妥当周全,一旦离开了去就会像突然换了手用筷子一般,处处不惯。可是奉祥必须得留在曲城,因为“司马兰廷”退守在曲城。 从来没有好好端详过这张脸,现在才发现奉祥也是长得一表人才的,如果不是自己身边的人,如果不是生在这个时代,凭这般才貌想必会过得一帆风顺,至少不会英年早逝。他年初才和秋水成了亲,好像月前还有了喜讯,原本正值人生得意之时啊…… 司马兰廷收回了眼光,想说一句:青州的老婆和孩子,不用担心。但这样一句话不像是宽慰更像是威胁,突然感到一种于心不忍。于是齐王大司马将自己的佩剑取下来,递给奉祥,只说了一句:“活着回来。” 奉祥眼眶一热,忍泪点点头,沉默着用双手接过了剑。司马兰廷没有再交代什么,擦身而过径直而去。 他们都知道,这一分别只怕是生死两重天,因为被留在曲城的,都是拖住长沙与河间的弃子。为了青州和它后面真正的“壁垒”,这子,必须得弃,还必须得弃得有价值。 弃子,是三万士兵、大半王府家臣。 一袭深紫色厚衣的司马兰廷很快消失在奉祥视野内,融入同样暗沉的夜色里。他脸上经过易容修饰已掩盖了原来过人的相貌,又刻意收敛了气势,此时看上去就是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贩货商贾。这趟行路,可算得上真正的逃亡了,只是临时变作了救寻而已。 若不是苏子鱼在西秦出了事,真的司马兰廷本应该潜行往青州去,从此以后冷眼旁观中原的烽火屠戮,看谁占了洛阳成为下一个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唯一可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