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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痛哭,父亲及别的亲戚在旁边不断劝慰两人。房中的急救床上,护士正将床单罩上大舅舅灰败的脸,引发大舅妈更凄厉的哭喊…… 刚才电话中母亲说,大舅舅发生严重车祸,逆行和一辆载货大卡车相撞,车头严重变形。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妙,却不敢往坏的方面想,可大舅舅最终还是没能挺住。事实上,顾流年后来得知,大舅舅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因头部的重伤停止呼吸。他才五十六岁,就此抛下大舅妈一家人,撒手人寰。大舅舅平时少言寡语,一心扑在塑胶厂上,和亲戚们都不甚亲密,但毕竟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顾流年的心里一阵悲痛,不禁红了眼睛。 斜对病床的墙角,有一团人影瑟缩蹲着,双手抱膝,头深深埋在膝盖中……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痛哭的大舅妈和纪明身上,没有人在意安静得近乎诡异的他。 “阿辉?”顾流年走过去,半跪在他身边,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抖得厉害。 “阿辉,是我,我在你身边。”顾流年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凉薄的脊背。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他碰碎。 “别难过,我会陪着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流年一遍遍低喃这些类似誓言的安慰。不知道过了多久,纪辉才勉强抬起头,满眼透明的泪…… 接触到他眼神的一瞬间,仿佛风云际会!顾流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管了,哪怕此刻天塌下来,他都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分担他所有的悲喜哀愁! 反覆挣扎的,不过是一颗爱他的心!他不管他明天会不会结婚,会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不管自己的感情有没有回应;他想要陪在他身边,照顾他呵护他,就像儿时那样,当他一个人的避风港湾。说他痴也好,说他傻也罢,他就是没办法抛下他,眼睁睁看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哭泣! 他的心疼得厉害,也柔软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在逆天行事,会不会遭到天罚,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没有理由也没有什么借口,只是带着决绝的心意,带着一份酸涩而甜蜜的温柔。 “阿年……”纪辉像是不会认人的孩子一样,茫然盯了他半晌,才从胸腔发出破碎的声音,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是我。”顾流年向前一步,跪着抱紧他。纪辉先是发出细细啜泣声,全身抖个不停,然后渐渐变大,如孤狼般嚎啕痛哭,就像儿时一模一样。顾流年一直替他顺背,不断抚摸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轻声安慰他。 “我什么都没有了……”纪辉哽咽着说。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 “我不会!”顾流年的回答斩钉截铁,然后,他更紧地抱住了怀中消瘦的身体…… 接下来是一段马不停蹄的忙碌期:处理车祸事宜、办理大舅舅的丧事……大舅妈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了,忙上加乱;纪明要念书,帮不上忙;纪辉虽然从Q市回来,却神思恍惚,不能再刺激他。于是大部分事情,都落在顾流年及父母身上。 顾流年的事务所还有不少案件要处理,他每天奔波在B市和老家之间,不到一个月,人就瘦了一圈。但这些身体的疲累都不算什么,只要每天能看到纪辉。 大舅妈被父母接到家中养病,于是纪辉也跟着过来。他白天在塑胶厂帮忙,晚上就在顾流年的父母家吃饭。饭桌上的气氛相对沉默,双方都避开敏感话题。纪辉吃完后,每天问候自己母亲的近况,却从来不曾踏入她的房间,大概怕一见面就会想到大舅舅吧。然而,当顾流年某晚无意听到大舅妈的咆哮,才知道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妈,爸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我……”从薄薄门板传来的,是纪辉虚弱的声音。 “闭嘴!要不是你,你爸怎么会出事?我早就叫你从Q市回来帮忙,你倒好,总是找理由推搪。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要是你早点回来,你爸就不会自己开车出门更不会这么早就……就……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扫把星啊……你是不是要把全家人勀死了才开心?” 大舅妈又急又快的怒骂,带着哭腔,一阵阵咆哮。顾流年实在无法忍耐,猛地一把推开门,“大舅妈,你讲得太过分了!大舅舅的事,谁都不想发生,每个人心里都很难过,可这不是纪辉的错,你怎么可以把责任都推在他身上?” “阿年,你不知道,算命的说他是天煞,勀我们一家……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大舅妈微颤着手指,定定指着纪辉,后者已是面色惨白。 “你这是迷信!大舅妈,别再这样伤害纪辉了。”顾流年上前一步,将纪辉挡在自己身后,对大舅妈沉声道:“就是因为你,他才变成今天这种阴沉孤僻的性格,到现在连一个亲密朋友都没有。大舅妈,纪辉和纪明,同样都是你的骨rou,为什么你这么偏心,对他咄咄相逼?你已经失去了大舅舅,难道还想再失去自己的儿子?” 顾流年一向温和,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如此严厉的口气与亲戚讲话。母亲的脸色微微变了,连忙喝斥他,“阿年,别说了,舅妈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顾流年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对不起。” “妈,你别生气了,我扶你回房吧……”纪辉开口道。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走……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大舅妈把所有的怒气和悲痛,全都发泄到纪辉身上。纪辉和她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改善,却因大舅舅的死,打上了永世不得翻身的烙印。顾流年替他不平,却毫无办法。再这样相处下去,只会互相伤害,于是顾流年和父母商量,接纪辉到自己B市公寓,等大舅妈养好身体、心情缓和后,再慢慢劝解。纪辉听了,没有反对。于是当晚,他便带着简单的行李,跟顾流年回到公寓。 “房间我已经收拾干净,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好了,这是钥匙。”顾流年把一串钥匙放到他掌心。 “嗯。”纪辉垂下头,低声道。 “头发长了,明天我带你去剪?”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纪辉的眼睛,很想用手替他抚去,但顾流年克制住了。 “好。”纪辉点点头。大舅舅的丧礼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但大家似乎都还不曾从悲伤的阴影中走出,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疲倦,灰暗的脸色更加颓败。 “洗个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