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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不管这些事了,你才是太常寺卿,你要自己琢磨。” 邵宁中一看四下无人,便大胆地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爹,我怀疑……怀疑靖王有反心,想让我给他当探子,摸清东宫的情况。” “那你要怎么做呢?” “我才不想给反贼当探子!但是,我又怕靖王会因此除掉我。况且,当今圣上也说了,太子身体微恙而避不见客。就算太子真有个万一,我也绝不透露分毫。我暂且遂了靖王的愿,去东宫走走过场,回他原话便是了。” 邵伯韫不予评价,只冷声道:“既然你自己已有决定,何必要来问我。” “可是爹,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啊?”邵宁中露出发愁的表情,“我是特意来征询您的意见啊!我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关乎邵府上下的安危啊!” “看来,你是想在皇帝和靖王之间保持中立。”邵伯韫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地直起腰来,脸色凛然。 “你以为保持中立就可以避祸吗?靖王篡位自立,则必杀你。皇帝除贼成功,就治你不忠不臣之罪!” 邵宁中惊地浑身一颤,“爹……这这这……” “看这局势,皇帝必定成功!而太子殿下,必然是完好无损的!你想保持中立以自护,天子可是最见不得你们这种人了!” 邵宁中立刻跪了下来。 邵伯韫这才从地里走了上来,拍了拍手上的土。 “右相赵府树大招风,右相可称病不上朝兴许还避祸。你这一介太常寺卿竟也敢保持中立?皇上留你何用!” 邵宁中如梦初醒,立即双手伏地,“我明白了!太常寺卿邵宁中认罪!我存心自保,对当今圣上犯了不臣不忠之罪!更不该东宫妄加揣度!” 邵伯韫低头看了跪地的儿子一眼,他轻叹一声,“行了,你起来吧。” 邵宁中这才惶惶地站起来,跟在父亲身后,俩人慢慢地往邵府内堂走。 “爹,您可曾亲眼目睹过太子殿下真容?我这个太常寺卿未能有幸一睹。” 邵伯韫沉默了下,“或许,咱们邵家和皇室真有缘分。” 邵宁中一怔,“父亲,你这话的意思是?” “我十几年前觐见先帝时,曾有幸一睹这个皇长孙的风貌,但在那之后我便没有见过了。我这一介贱民,竟也有幸见到了几代皇帝的尊容。” 邵伯韫又道,“几日前,我在街上偶遇一对兄弟,其中一个长得竟有太子殿下有几分神似。从那时起,我便多留意了几眼。” “父亲您说真的?!”邵宁中神色一凛,紧张地握起了双拳,“我早就怀疑是圣上把太子殿下送出宫外了!出宫避祸啊!圣上既要除靖王,那必然会在禁宫里有一番血战,想必圣上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因而把他送到宫外!” 邵伯韫把儿子的猜测当成玩笑话听听而已,听完后轻笑,“好罢,你就替老夫好好护着这对兄弟的安危,等到太子殿下归宫,那你就是功臣,更是忠臣。” 邵宁中却无比认真地一拱手,“谨遵父亲教诲!” 那时候卓亦忱还不知道,因着一次坦诚的相遇,便结缘邵府,而后更是在无意之间,他们已经将邵府收为坚实的后盾了。 ☆、第十三章:简单盛宴【第二更】 午膳时分,散发着香气的菜品一一端上红木八仙桌,十多道美味珍馐,足足摆满了整张桌子。但主厨做的佳肴还未能端上来,因为卓亦忱还在做呢。 打下手的难以理解,堂堂大厨啊,还是太老爷亲点的,居然和土腥质粗的鸡蛋磕了那么久!这是要在厨房里头绣花么?这个新来的后厨头刀真的靠谱么? 慢工出细活。卓亦忱只做出两道菜,为了这两道菜,他仔细地把蛋壳、蛋清、蛋黄三者分开来。 蛋清和蛋黄,再配上切成丁的新鲜香菇和嫩冬笋。这便是其中一道菜,但这道菜却是异常华美精细。它甚至有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满江明月芦花秋。 而另一道菜便是卓亦忱小心翼翼地倒出蛋液后,用小刀将蛋壳的边缘磨光,使一个个空蛋壳形成一个碗状的半圆形。然后将新鲜的莼菜、小虾仁丁、笋丁、配料都塞入这个“蛋碗”里,再将“蛋碗”摆放在深口瓷盘里,卓亦忱摆了好几盘,盘中都加入鲜浓的汤液,然后灶下开大火。 不过,卓亦忱用的不是层层累加的小蒸笼,而是密封性更好的土陶制炊具,这是一种介于煮和蒸之间的烹制方法。浓汤现在大火下化成热的蒸汽,顺着陶锅中心的通道,往上蒸腾,一遇冷便再次液化成汤,一边蒸一边煮。浓汤的鲜气在每一层陶具中蒸腾、液化、又循环,这能将汤和蛋两者的美妙滋味最大程度地激发出来。 这个浓汤就很讲究了,鸡汤做出的味儿醇厚,黑鱼汆汤做出的味儿鲜辛,甚至还可以用甜汤。卓亦忱选的是鸡汤,因为有下手熬了乌鸡,他就顺手倒了一些浓汤过来。 长时间的高温蒸煮,让蛋壳中的微量元素、钙质混合着莼菜、冬笋的特殊清香,一起溶进了每一层深口瓷盘的汤羹里,坚硬的蛋壳变得软乎,可以一勺一个直接吃。 这一次,邵伯韫也坐上了八仙座。 邵宁中既诧异又欣喜,道:“今个是要上什么佳肴,竟能把父亲都引过来了?爹,您不跟儿子置气了?我就说咱太常寺卿府多多少少还是要摆摆派头的,否则啊,其他官员还得说咱邵家穷寒酸惯了……” 邵伯韫只道:“以后我便不管邵家的后厨了。” 邵宁中一听立刻不答应了,“爹,您别说这种话好么?” “我可受不住邵大人的阔气,我寻了另一位名厨过来,他兴许能应你的意。” 邵宁中立即劝道,“爹,您莫生气了,后厨您还继续把关着,我把那食材的量减少一半行不行?” 邵伯韫却是摇头。 “只能一半,不能再减了。爹……” “这位名厨定能接我的手,我这把老骨头啊,已经干不动了,成天有得糙米粥喝就行,其他的我也干不了啊。” “爹……”邵宁中还要再劝,但话语却被邵伯韫摆手打断了。 邵伯韫站起身,把桌子中间腾出一个地儿,对站在门前的卓亦忱招收,“来来,快进来。” 卓亦忱把大瓷盘端上桌子,朗声报出菜名,然后揭开盖子。 那只瓷盆是厨房里头最大的一个,是普通盘子的五倍大!盆中一汪清泉洁白如玉,而繁多的金色星辰点缀其中,右上方还缀着一轮大大圆圆的明月。同时,一股诱人的鲜香更是从这盘明月玉水中四溢而出散出。 后厨里打下手的都在厅里候着,这下子他们总算明白了。原来,头刀在厨房里和鸡蛋死磕,其实是把蛋清分离,将没有丝毫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