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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宁中心中愈加酸涩不已,几乎不忍看向正堂中央的那人。 之前的慌张、害怕慢慢消失殆尽,邵宁中终于缓缓平静下来。 他先是在靖王阴沉的目光中直接摔了那只青瓷碗,而后走到卓亦忱身边,小心地将他扶起来,自己再徐徐跪下。 前前后后未多说一句话,神情不卑不亢。 靖王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邵府的主子到底是你这个太常寺卿,还是这一介平民的厨子?依本王看,卓亦忱倒像是你邵宁中的主人。” 卓亦忱想把邵宁中扶起来,但对方却不起身。 靖王喝道:“你们跪来跪去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怕本王在汤里下毒不成?” 邵宁中回答:“王爷到底有何意图下官不妄加揣摩,但,清者自清,还请王爷自重。” 一个胁迫监视,一个清者自清。 靖王怒极反笑。 “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笃定本王一定会在汤里下毒?既然如此……”靖王心念一转,他摆摆手,“也罢,既然你们都如此怀疑本王,那就盯着吧。可要好好看清楚!本王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卓亦忱和邵宁中皆不言语,仍是决不妥协的态度。 靖王冷笑一声,却是兴味地拿起了卓亦忱方才用过的筷子,“本王就用卓公子使过的这双竹筷,以免你们怀疑本王在用具上下手脚。”说着,靖王就去拨弄那锅汤,把鲀rou完全搅动汤也搅浑了,他便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块,还舀了一些汤。 “如何?”靖王扔下汤勺,转了转手里的青瓷碗,“本王没有下毒吧。” 卓亦忱和邵宁中两双眼睛盯得可是仔仔细细,甚至连靖王指尖的轻微弹动都没有遗漏。 但,他们的确未觉出任何下毒的迹象。 靖王正要尝,身后的带刀仆从走上前来,“王爷,切不可拿您的万金之躯冒险,还是先让卑职代尝为好,以确保万无一失。” 靖王把手中的碗递给他。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破绽,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毒。 仆从正要替主试险,卓亦忱却喊了停。 “等等。”他走上前,目光立刻锁定了仆从手里那碗汤。 深红色警示,剧毒。 卓亦忱目光微冷,他又看向桌上那钵盛汤的砂锅。 依旧是,深红色警示,剧毒。 明明是无毒的汤,怎么就在眨眼之间无人察觉之时就变成剧毒无比?! 卓亦忱眸色微冷,“王爷,如此言而无信可谓小人。” 靖王被责,他阴鸷地盯着卓亦忱,脸色已是相当不悦,“你笃定本王不会动你才敢如此放肆!先前怀疑本王下毒,那本王就让你和邵宁中好好看着,可如今还未试,你又谩骂本王是小人!卓亦忱,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像你这样的人,本王见多了!虚张声势,恃才傲物,不识时务!”靖王又敕令那名仆从把这碗汤喝下去。 卓亦忱卓亦忱截过那人手中的碗,“白搭一条人命。” 靖王阴森森地问,“你此话何意?” “汤里有剧毒。”卓亦忱语气冰冷,他把碗里的汤径自倒回砂锅中,未曾注意到靖王狡黠而又凶狠的眼神。 在卓亦忱辨识出剧毒之后,靖王脸色就突变,神情立即变得凛冽凶狠,鹰準一样的视线紧紧攥着卓亦忱,“原来你是知道的,看来之前都是在装傻!” 靖王谋害太子用的就是这阴损招,除了东宫与太子亲近的人能亲眼目睹此事,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 卓亦忱丝毫不理会这句十分古怪的话,但邵宁中却隐约地听出了几分不详之意。靖王像是已经试探出了什么。难道身份暴露了?! 危险!邵宁中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卓亦忱反问,“我只知道,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经你的手,就变成有毒的了?靖王,你还敢说自己没下毒?!” “没下!本王不必骗你。这里头原本就有毒,只是之前未显现而已,你不是已经知晓其中的玄妙么。”他的神色愈发微妙诡谲,嘴角的一丝冷笑让人捉摸不透。靖王忽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本王问你,太子如今在哪?” 卓亦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简直不可理喻! 靖王又说:“本王劝你别跟着太子,他太年轻有傲性,而且根基不稳,你跟着他会受委屈的。又或者,你背后是皇帝?呵,也别把他当靠山了,因为啊……”靖王的眼色骤然一狠,“他时日不多了……” 邵宁中被此番猖狂的谋逆言论震得心头麻痛,可靖王丝毫不避讳,言语还更为肆意露骨。 “卓亦忱,本王欣赏你是个人才,来我靖王府如何?本王待你绝对要比太子好上千万倍,至少,不会舍得让你出来侍奉他人,做这种粗活。本王定会好好哄着你,供着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怎么样?” 靖王这番话竟是妄图拉拢收买,能被如此笼络的人,都是奴性!卓亦忱直感一阵侮辱与恶心,语气讽刺,“别忘了,方才让我跪着的人是谁?” 靖王略微一怔,没想到这个人竟会如此反讽乃至是质问他。 “你三番四次用如此狂妄的口气同本王说话,哼!本王只是不想杀你,倘若真要杀你,你都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卓亦忱冷然,“我宁愿死。” “——你!” 继续说下去无异于白费口舌,卓亦忱不想再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他自顾地端起那钵已经是剧毒的河鲀汤,转身离去。他一定要搞清楚,靖王到底在眨眼之间动了什么手脚! 卓亦忱来到后厨,所有人便把目光都投向他,那目光甚至是期待的,希望卓亦忱能够成功,粉碎靖王的阴谋,保住邵府上下的安危。 卓亦忱无言以对,只能愧疚地低下头。 众人皆是不安,有人轻声问:“头儿,怎么样?没人出事吧?” 卓亦忱摇头。 忧心忡忡的厨子们纷纷松了口气。 卓亦忱把汤里的剧毒鱼rou全部挑出来,扔进了他装菜根子的麻布袋里。 众人以为他是要把这鲀rou直接扔掉,一下子都急了,“哎哎哎,头儿,你先别急着扔掉啊,也让兄弟们尝尝鲜,这可是难得的人间美味……” 卓亦忱简短地说了两个字,“有毒。” 周遭一下子静默了,方才还喧闹的氛围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起眼珠一转,立即走上前来问:“总厨,你可知道究竟是哪里有毒?” 卓亦忱知道他人的忧虑和疑惑,但他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自己都未搞清楚靖王是如何下手的。卓亦忱只是沉默地一再拎紧了那个袋子,然后离开后厨。 前脚跨出那高高的门槛,他就被邵宁中风急火撩地护着走了。卓亦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