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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自动手又有何异,于是我对许方然点了点头。 我连自己的舅母都能杀了,更何况一个**女子呢,在许方然眼里,我怕是与**无异。也好,等小舅舅的麻烦了结,要杀要刮随他便是,本也是我欠莲珊的,既然是真心爱慕,代还于他也是合理。 我在嘉远侯府里接旨后不久小舅舅就回了周府,只是他回来忙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妻丧,禁卫军将周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任何吊唁的人都不让进去,其实只是换了一个软禁小舅舅的地方罢了。小舅舅也只是请人来简单做了法事,就托血脉已远的分支族人将舅母的寒灰和小瑄一起送回周氏远离京城的故里。京中的人都在说,羌无周氏,终究要不声不响的消亡了,和那些如今只存于书本的旧代华族一样。 书香门第墨轩亭,那些虚名又有什么要紧呢,只要人活着就是好的。小舅舅安排好舅母的一切身后事,才托人带口信给我,让我去见他。 没有任何不解和埋怨,见到我的时候,他只带着亲切的笑。 凌风,你来了,这些日子想必过得难熬吧。 压抑许久的眼泪因着他的声音忽然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我拼命掐自己,却是止不住,只得侧过脸去擦拭,鼻音很重的回答他: 也还好。 怎么会好呢,都是我带累了你。他叹息。 舅舅,舅母确实是我杀的。我止住泪,看着他定定的说,您要为此怪我,我无话可说。 小舅舅听了这话,身子微颤了一下,但他很快的伸过手,来,和舅舅到院子里说话去。 我握住了他的手,好些年前他就不会再做出这样类似的举动,他一直说,我长大了,要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不能再动辄依赖任何人。可他今天却像对待孩子一样小心对待我,回忆里我小时候舅舅也常这样,穿着竹青色的衣服或背着我或牵着我,他的手大而温暖,后背有父亲一样洁净稳重的气息。 直到我们都在石凳上坐下,他才松开了手。 听说你和卫氏彻底断了关系。 是。 断了也好。小舅舅出乎意料道,既然都是勉强,不如断个干净。 我以为您会怪我忤逆父亲。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若是想要活得更自由一些,我们做长辈的又何必如此拘泥。 他摸了摸我的脸,似乎很感慨。 看着你,总会想到你的母亲,你们两人真是太像了。你母亲的一生过的恐怕并不见得快乐,你总要过的比她好才是。还记得我教导过你,做人行事要正,无愧于天地,一个男人,总要顶天立地,给自己撑起一片天来。这样无论周围有没有扶持的人,都不会害怕了。 是。 话虽如此,你也已经做的很好了。他又是一声叹息。舅舅也没什么好的再教你。 舅舅,我忽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凌风求您,您就把邵氏藏匿史料的地方告诉皇上吧,皇上为了掣肘中原,总不会焚书,您谁也不说,这批史料一样无缘得见天日,那留存下来又有何意义呢。 小舅舅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想扶我起来。 我固执的跪着不动。 凌风如今只求您这一件事,您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此事与你无干。 舅舅,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紧紧抓着他的袖口道: 您是凌风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猛的听了这话,他一哆嗦就松了手,眉间浮起淡淡愁绪,看着我的眼眸中有着满满的不忍和内疚。 我见他还是固执,心中焦急气恼,更是极致的委屈,只觉得万般滋味搅成一团,稍一仔细体会眼泪又会浸出来。 舅舅我喉头哽咽,邵姑娘不过是希望您能好好活着,她肯定是最不希望您被这秘密带累的人。凌风求您了,就告诉皇上吧,由羌无来掌管,也算不得辜负邵姑娘啊。 小舅舅见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不止,忽然就红了眼圈,他人虽惯常亲切随和,遇事却最是沉着镇定,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凄然神色,不由呆住。 凌风,舅舅对不起你。 不,不,凌风不是这个意思,我喃喃道,也罢,若这真是对您如此重要,那也罢了,不论死活,凌风总陪您一起。 他摆摆手,不让我再说下去。 云霄她什么都没告诉我。 什么?我一时没能理解小舅舅的意思。 她什么都没告诉我,关于邵氏宝藏的事情,她连一个字都没对我透露过。 我只觉得自己根本听不懂他的话。 人人都道我是这世上她唯一能相信寄托的人,可我是真的不知道,云霄她根本就没有让我帮她保管那批史料。 那您为什么不说,我有些茫茫然然,一脚空,一脚实,您一早说清楚,陛下也不至于将您逼至这般田地。 是啊,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事到如今才将话说出来。小舅舅怅然的看着周遭那片绿意莹莹的竹林,声音却很微弱。 可即使我说了,下场也不会改变,除了你,又有何人会信我的话。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腿一软跪坐于地,像是挂在悬崖边上的人,手上最后扯着的那条藤蔓啪一下断了。 只要他人得知小舅舅与邵云霄的过往,任何人想寻得宝藏线索都会从小舅舅入手,除非他死,否则这世间再无一人能证明他是否真的毫不之情。就连我,初闻此事不也笃定小舅舅一定知道吗。 私心作祟啊这十几年中我无时无刻不这么想着,云霄她除了我,还能将这件事托付给谁呢,她确实不可能将秘密长埋地下,那么,到底是托付给谁了呢。那个时候,她明明告诉过我,除了我她已经一无所有啊。 每次重新思索这件事我的心就像在滚水里煎熬一样,真可笑,我带着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嫉妒活了十几年,却连自己在嫉妒谁都不知道。 小舅舅此刻的样子,正是如舅母生前所说,是那种处在永恒梦境中的表情。我第一次亲眼见他如此模样,说的话,做的事明明与周遭的人相关,却又仿佛完全无关,他真正的本人此刻正活在那一段循环往复的时间里,没有丝毫走出去的迹象。 她愿意为我而死,却将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东西托付于他人,既如此,当初就不该救我,又何必拿自己的命换我这个外人的。每逢忆起当年,最让我痛心的莫过于此了。 舅舅,我哽咽道,邵姑娘能舍命救您,又怎是将您当作外人,她不过怕拖累您,自己尝够了邵氏宝藏的苦楚,又为此家破人亡,当然是千方百计的想令您远离纷争,能平淡顺遂的过完一生。 傻孩子,这么多年,这点道理我还是能想通的,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