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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覃中吕人未落地,轻手拍了拍腰间竹筒,跟着轻声唿哨。 仲伯全于此时跃至,一柄断刀戳向仲崇堂背后,仲崇堂提刀抵住,聚起来最后一些些力道将仲伯全也打下船头。 “崇堂先生!小心!”初五厉声叫道。 一道细细黑影电闪一般自竹筒跃出,仲崇堂听见初五叫得古怪,却不及看,只迈出一条腿挡在他前头。打下仲伯全时候,忽觉腿上隐约一麻,仿佛蛇咬的旧伤又发作起来。 仲崇堂回过头,看见一条不足两尺、通体黑色的小蛇绕过覃中吕手掌,钻回竹筒之中。 腿上没什么异样,只是添了细小的两点血迹,在江水沾湿的裤脚渐渐洇开。初五赶忙拿那一颗解药出来,踮着脚塞到他嘴边,仲崇堂跟他笑一笑,这颗药初五果然是帮他放着的,张嘴嚼嚼吃了。 “这药没用,”覃中吕道:“黑蛇蛇毒我也没有解药。” “你骗人!”初五喝道。 “我从不骗人,他死定了。”覃中吕道。 “覃姑娘……”仲崇堂笑着说道,只说出来三个字声息忽然一滞,蛇咬处竟犹如万针齐下一般剧痛难当,一时话也说不出。翻手提刀,就往自己膝盖斩下。 覃中吕怕他舍了一条腿断去毒性,跃身过来,一团毒烟往他面前虚晃一招实则一掌拍向初五,强抢初六。仲崇堂不及断腿,抽刀破开毒烟,跟着断去她半截手臂。覃中吕全没想到他还能有这般凌厉的一刀,闷哼一声,斜着跌出去,靠在船舷上捉紧自己断臂。 仲崇堂待要再度挥刀,整个人都晃了一晃,站不稳,怎么提气也拿不起刀。伤处痛得厉害,他生平受伤无数,却也是头一回遇见这般凶狠的毒物,仿佛能夺人神志一般。 初五跪在地上,扯了一条布帮他把膝盖死死绑住,抬眼看着他,怕得抖,却也不知道能干什么。 仲崇堂一手按在他肩头,却不是宽慰他,是借力不倒。 覃中吕也扶着船舷缓缓站起来,两边都伤得重,她赢面仍大,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神情,一言难尽的模样,也不知是惊恐、愤恨还是幸灾乐祸,又或有些许敬佩,勉力平声道:“仲大侠,你活不了多久了,你死了,封平平我还是要带走的。我不杀初五,你死得安心些。” “覃jiejie,我求求你,你把解药拿出来好不好?你杀我也没关系。”初五哽咽着说道。 “哇——”初六哭得更惨了。 “没有解药。”覃中吕道。 仲崇堂扯着嘴角没能笑出来,轻手拍了拍初五肩膀,跟着抬起另一只手按在初六头顶上,粗声道:“与其,让你带他走,我宁可现在就杀了他。” 第五十九章 “初五,别动。”仲崇堂轻声道。 “嗯。”初五哭得满脸都是泪,仍是应下来,忍不住细细声问道:“崇堂先生,能不能别……” 问到一半问不下去了,仲崇堂不到绝境也不会说出来这么一句话,覃中吕就站在跟前,她那么疯,抓着初六回去不知能干出什么,或许生不如死。初五想到这里,抹了把泪,抬手捉住初六的小rou手,摇了摇,哄道:“初六乖,不哭了,咱们陪你一起死。” 覃中吕原本还将信将疑,听到初五这句话,不得不信仲崇堂当真会下杀手。 一时也不敢上来抢夺,冷眼看着,只等仲崇堂自己倒下去。 仲崇堂一手按在初五肩上,越捉越紧,要不是气力不济能把肩骨也捏碎了。另一手盖住了初六的小脑壳,不管他在手底下怎么哭闹也丝毫不动,抬眼盯着覃中吕,道:“我死之前,必定杀了他。” “……你这算什么大侠?”覃中吕问道。 “这孩子交到你手里总是废了,不如我早日了结了他,也算为民除害。”仲崇堂苦笑道。 覃中吕听着往前走了一步,仲崇堂手指用力,初六脑袋一痛哭得更是几近嘶哑,初五两只手都握住他手,无声地哭得脸都扭了。 覃中吕原地站住,一只断臂平举在身前犹自滴血,一只伤手勉力扶着,微微颤抖,两根指尖一擦,仍想放些毒烟出来。仲崇堂望着她摇了摇头,道:“覃姑娘,你救不了他。”“覃jiejie,你不要过来了!”初五哭着喊道。 覃中吕手指缓缓松开,一时无法可想。 两边陷入死局,僵持着,只等着仲崇堂渐渐毒发渐渐濒死。仲崇堂要抢在那一刻杀人,覃中吕要抢在那一刻救人。 渔船仍在渭水上乘风横渡,渐至中流。波涛喧嚣,江风拂面,船上却只得初六哭到筋疲力尽的声息,断断续续打着哭嗝,间或提起力气再哭两声,听着委屈极了。 初五抬头眨眼,强自收住眼泪,仰头望见船尾之后,水天之间一艘大船遥遥尾随而至,虽看得不甚分明,也能猜到是仲家的船,忙出声叫道:“崇堂先生,追来了……”想起仲崇堂现下自身难保,一句话没能喊完。 仲崇堂也看见远处大船了,覃中吕并不回头,只是死盯着他手底下的初六。 “覃姑娘,仲家大船追来了,这一趟高手尽出,你伤重,逃不走。”仲崇堂停了停,忍过去一阵剧痛钻心头晕目眩,笑道:“仲家固然看我不顺眼,对你只怕更痛恨些,大船到了咱们是一锅端。这孩子也跑不了,你答应你师兄看顾他,怎么也做不到了。” “你把他给我!”覃中吕也有些急了。 “不给,覃姑娘需明白,你师兄叫你看顾封平平,你可没看着,这些时日都是我看顾他,我,还有初五。你现在反而危急他的性命,你师兄泉下有知只怕伤心得紧。”仲崇堂道。 “是你要杀他。”覃中吕道。 “你不抢,我怎么会想要杀他?不仅不杀,更会以性命护他周全。他在我们跟前好好的,快快活活的,也算你做到了一半你师兄的遗愿。”仲崇堂揉了揉初六的脑袋,道:“我向覃姑娘起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保他一日周全,只要你近前一步我就取他性命。” “你活不了多久了,你现在还能站着都算你厉害。”覃中吕道。 “我能活多久是我的事,你的蛇毒无药可解也只是你解不得,天下之大,你怎么知道无人能解?”仲崇堂道。 “哼,此时此刻这一艘船上,你倒是找出一个能给你解毒的人来?仲家大船追上来,杀我,也要杀你。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不死,怎么保他?”覃中吕问道。 仲崇堂身形微微晃了晃,初五更靠近些贴着腿稳住他,仲崇堂侧身向船行前方看去,天高水长,茫茫无际的水面上隐隐约约有一处江心小岛。“快到江心了,”仲崇堂道:“覃姑娘或许不知,渭南仲家同渭北侯府以渭水为界,互不往来。” “船过江心仲家人就不能追你了?”覃中吕问道。 “不妨试试,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