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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就是最好的人靶子,几十支箭一齐往城墙上飞去,应声倒下了一批人,终于没人再敢冒这个险了。 那些西蛮兵完全变成了瓮中之鳖,任人烹煮。 城外的驻防军都想鼓掌欢呼了!忽的就见城内上空窜上了一束刺眼的烟弹,伴随着很响亮的嘭的一声。 萧玓怔了下,吴之敬怔了下,驻防军那百来人也都愣在原地。 糟糕,他们在放信号求救! 第36章 卅六 当看到那排山倒海而来的黑压压一片时,张传的内心是绝望的。这次肯定死定了,他那么想着。 一百对一万,这就是老虎抓兔子,轻而易举就能被撕得四分五裂。 即使是把那大队人马引至事先挖好的壕沟中,也只是延缓死亡罢了。 张传的耳边是兵器穿刺rou体的声音,鼻中充斥着血腥味,那味儿就像在菜市场中,却比那要猛烈好几百倍。 他的头有点晕,几乎是依着本能挥动手中的长矛,进行自卫与攻击。 一张又一张脸变得狰狞,一个又一个身体变成了血筑成的rou块,他一个后退便能踩到那软软yingying说不出感觉的东西,连低头的余裕都没,一个喘气便能让他去到另一个世界。 这会的大脑应该是一片空白的,张传却在这刀光血影中眼前过起了走马灯。辛勤养育他的父母,教他念书的先生和学堂的小伙伴们,传他武艺的师父,还有这几年来朝夕相处的战友,大将军,萧玓,薛小五,吴之敬……那一张张脸咧开嘴开心地笑着,却慢慢开始褪色,变得苍白,最后消失在了一片血红之中。 张传大叫了一声,似乎是想要抓回那些过去。他奋不顾身地一路往前冲,所有加在身上的痛感在死亡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与挠痒无异。 忽的,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拉住了他,张传恍然回神,就见眼珠都快蹦出来的一张惊悚大脸从他面前倒下,手上还举着一把大刀。 死里逃生。 他的脑袋被重重拍了下,就传来一声粗鄙的骂声,他娘的要不要命了? 尽管骂得难听,但那人还是替呆住的张传挡下了所有刀枪。 面前这个高大的身影正是当年欺负他欺负得最厉害的甲伍长。 甲伍长心里不住地骂娘,这小子能活到现在真算他命硬!换别人被砍了十几次都不足为奇了。啧,偏偏让我看到他! 他拿棍子用力捅了张传一下,粗声粗气道,打不打了?不打跑远点! 张传眼里噙着泪,cao起长矛便刺向那正向甲伍长扑来的西蛮兵。那人应声而倒,甲伍长微微讶异,旋即咧开唇角,大声喝道,哦!怕不怕死? 张传吊着嗓子,如公鸡叫鸣般叫道,不怕! 不……怕…… 他双瞳骤缩,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那一张笑脸,就好像他方才的幻想中一样,忽然变得苍白,然后往他身上倒去。 最后那一声还是那么粗,却是没了力气,窝囊废,战场上只要血水汗水,不要泪水。 男人所有的重量都压到了张传身上,他才看到男人背上心口处插着一把断裂的长箭。 张传像疯了一般吼叫,在身周用长矛筑起了一圈围墙,一阵阵血花飞溅,如同一股旋风,无人能挡。 战况除了两个点以外,就是单方的屠杀。 另一个点的中心正是萧玓。 但这个萧玓却不是那时在凉州城那个死神。 他身后护着一个人,一只手牢牢地牵着那人,这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不少西蛮人认出,那人正是当年让他们的王魂牵梦萦的中原人质,吴什么的。 吴什么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把这个人虏回去了,王不得重重有赏啊! 于是这边的局面焦灼了起来,所有的攻击都是往吴之敬那儿去的,但全都被萧玓给挡了下来,双方谁都没有好好正面较量,一来一往像打太极。 吴之敬忍不了了,用力一甩手,把萧玓给甩开,喝道,别管我了!好歹小爷我也是当了那么多年兵的! 说毕,用一点不亚于萧玓的气势与迎面而来的西蛮兵打了个正着! 别说,萧玓亲手调教的,还是有那么一两把刷子的! 这边俩开启了大杀四方的模式,那边的张传依旧在一人无双中,薛小五便在边上捡捡他的漏。但敌人的数量远超过他们的想象,怎么杀都杀不完,怎么砍都砍不尽,总是会源源不断地向他们扑来。 吴之敬给了萧玓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吹响了口哨,所有还活着的中原军集体收势,这时西蛮军才发现这些中原军已经带着他们走入了一片林子。树木丛生的林子中,对少数人的中原军来说无疑是有优势的。 加之天色渐暗,他们往林子里一匿,便不知去向了。 西蛮军无计可施,只得集体守在外面,等这一夜过了。 躲到了树林里一丛洞中的中原军清点了下人数。 一百人只剩了二十五人。 还有人活着,这本身就是奇迹了。 经历了一天的撕杀搏斗,失去了许多朝夕相伴的亲密战友,林子外还有几千到明天甚至会到几万的敌军。 这所有的所有让每个人都蒙在了阴郁和乏力中。低压压的气氛在黑暗中蔓延。就连吴之敬也笑不出来了。 他轻轻挪到萧玓边上,凑着他耳朵问道,是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萧玓脸色很难看,他摇摇头。 是呵,谁知道呢。 说好的援军并未按时出现,是路上被堵了?还是中央压根就放弃他们了? 听吴之敬又说,我相信那个人。 萧玓听着特刺耳,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闷闷哼了声,吴之敬嘻嘻笑了出来,我也相信你。 还未等萧玓回应,吴之敬扯大了嗓门对大家道,兄弟们!咱真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不能同月同日生,却能同月同日死,我提议大家在这结拜了!生点火,摘点果,意思意思! 死这个字被吴之敬轻率地道出了口,那压在每个人心口的死字,也如被摘了一般,刹时所有人都轻松了不少。交谈变多了,笑容变多了,除了…… 薛小五对着一个角落大吼,你他妈别哭了!嘤嘤嘤嘤的,娘儿们似的,扰人清梦! 他倒心很大,这情境下还能睡着。 张传哪听他的,这哭声反而更大了。他现在浑身是血,俩眼睛中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与脸上的血红一融合,就像是血泪一样,可以直接去扮鬼吓人了简直! 吴之敬走到他边上,把人的肩膀一揽,让他趴自个肩头哭个痛快。 他一边轻抚对方的背,一边听到哭成泪人的男人断断续续道,他……救我……要,不……是我……唔……他,一直……讨厌,我,我的……怎么……那,那,那么,傻……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