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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解释所目睹的现象时,就会引发恐惧,进一步催化为混乱的暴力。而这样没有方向的暴力,只会带来悲惨的结局。 所以,临事不可慌乱。秋鸦禅师注视着从手中沥下的泉水,静静地说,严冬来临,多么威猛的勇士都无法抵挡,多么高明的谋士都无法逃脱。但冬岂不是四季的一部分?若知晓季节变化的道理,也就能够以宁静的心情去看待悲凉的冬季。紧要关头,更应当睁大眼睛,这样,境况自会明了。 不仅是岩龙丸,同行的武士、沙弥及柱间都在认真地倾听着,将这些训诫沉淀在身体中。稍后,他们顺着原路返回山下,在附近的农人家歇息。主人用裹着菝葜的糯米饼招待他们,还有早樱桃酿的酸甜的果酒与新鲜的野草莓。 这里离海边不远,板廊前即是田地,往前是一段窄窄的砂地,再往前就是海。澎湃的波浪声不断传来,夜里扰人清梦,但习惯之后,没有海浪声反而睡不着了。农人家中与岩龙丸差不多大的孩子认真地说。他的外婆家在山中,有时随母亲回去,山里太静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可在这儿不一样,除了海浪声,还有很多小螃蟹爬来爬去的声音,就像乱撒了石子,沙沙地响个不停。 唔,听起来可真有趣。 这里靠近海边,有螃蟹吃,有海鸥。不过冬天很冷,夏天也很热,山中还好,很多大地方的人会在夏天时跑到山里来避暑。春天和秋天天气最好,你们下次一定要春秋的时候来。 两个孩子坐在板廊上,像大人一样认真地说话,大人们坐在一边,含笑倾听着这些童言稚语。海浪轻摇,安稳地涌动,天气晴好,山坡上蝴蝶似的野姜花簇群而开,这样的景象几乎让人以为尘世间芸芸众生的烦恼与恩怨都已经平息,自此天下太平。 作者有话要说: 杜若:是在读中看到的,是寿岳章子女士的京都三部曲的最后一部。 泉水祭:是在看中看到,仲夏时分大家手持蜡烛涉水走到泉眼前,真是非常有趣啊。顺便推荐下这组纪录片,虽然并非深入地探寻,但已经让人充分了解京都的风味了。 ☆、第六十一章 回到寺中已近半夜,岩龙丸倦极而睡,后半路都是由武士负着回来。其他人也纷纷睡下,未几寺中已寂然无声。柱间仍照例在寺中巡视,走到后院时,秋鸦禅师房中的灯却依然还亮着。虽然并没有觉察到什么异样,他仍谨慎地走到门口:禅师? 隔扇被打开,随之窜出焚烧驱蚊草叶的香味。一位年轻的僧人跪坐在垫子上,恭敬地倾听着关于禅的领悟。秋鸦禅师示意柱间少待,两刻之后,线香袅袅燃尽,年轻僧人充满感激地离开,秋鸦闭目凝思良久,才又睁开眼睛。 我那弟子,为何要听我的教诲呢?这话实在没头没脑,柱间呆了下,因为您是师长。 秋鸦眯缝着眼睛,若以为自己悟道,便迫别人信奉自己的道,或者不许别人信奉什么,是对还是错? 自然是错的。 那这与弟子听从师傅的教诲有什么分别呢? 柱间瞠目结舌,哑然失笑:您这是...他瞥了一眼秋鸦的神色,诡辩。 听到柱间这样说,秋鸦不禁也笑起来,严肃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的确是这样,世间有许多事情看似相似,常令人迷惑,不小心就会误入歧途。仿佛都是人,但脾气秉性是完全不同的。那么,选择信奉的道究竟是对还是错,又该以什么来标准来判断? 这已经不是泛泛而谈了,柱间并不知道秋鸦为何要与他说这些,他思索着回答:天有显道。 但若时代之风渐渐滑向低谷,又该以何来判断? 不能依据盛衰而判断人的善恶,盛衰是天运,善恶是人道。上天决定四季的更迭,山河的交替,但世间的风气却是由人自己决定的,人心不死,善恶就不会灭绝。因此闭目不看此间,而是一味怀恋昔风,认为只有过去才有良好风俗,实在是不合拍的想法。便如同追逐海市蜃楼的痴人,只会将人心渴死,在哪个时代就做好哪个时代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而如果以当今生活的潮流为籍口,行不义的事,更是荒谬的行为,任何事都找理由,就会丧失真正的道理。 秋鸦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他已经年过四十,却依然觉得看不清眼前之人如果说他性格过于温和,又的确很有激情;若是认为他的性格过于激烈,他身上又有一种悠然自适、岿然不动的气质,愈看愈觉得欣赏,不由赞叹道: 俗谚云:大器晚成。都说至少要二三十年的历练,才能明确自己的位置,缓缓行事。如果一味急于求功,就会僭越,把头伸到自己的役界之外。你虽然年轻,却看不到这样自得浅薄的心质。 他继续着刚刚的话题:师徒的交往,并非师傅将自己所得倾囊交付,让对方全盘接受,而是向弟子展示一条可能的道路。修行之道,有始无终,以为能够成就一家之流,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道之妙,难以言述,以一己之见来体察,本应当战战兢兢,一生悬命。如果满足,说我的修行完成了一有修成之念,就已经背离了修道。终其一生也不能有修成之念。人之性情千差万别,长相出身心性也完全不同,罔顾他人的特性,强迫对方信奉自己的体悟,或者不许人信奉什么,都毫无道理的,其实是魔道。 柱间听得入神:那您想向岩龙丸展示的,又是什么呢?这样的问题已经大大逾越了他忍者的身份,但却不由自主地问出来,或许微妙中他已经笃定秋鸦会回答。 秋鸦静了一瞬,柱间顺着他的视线侧首,月亮好得惊人,仿佛一盏灯笼低低地挂在半空,窗下种着几支姜荷,被月影照着映在隔扇上,像画上去的一般。山中寂静,如农人的孩子所说,当真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甚至连花瓣落地的声音都似能听到。 一瞬的凝视仿佛被拖得无限长,恍惚间只听见秋鸦缓缓说:或许是另一种行事的道路。 他将念珠绕在虎口,静静拨动:翻阅古时的记载,与现时其实没有太多不同,满足**的方式也大同小异,如果一尘不变,那么时间的流逝,历史的变更又有何意义呢?不能以史为鉴,就会稀里糊涂。前进是由于过去的不断叠加累积,就仿佛美的累叠,就是一首诗;静好的重复,就是圆满。 至此,柱间已经模模糊糊明白他想向岩龙丸传授的究竟是什么,亦或许这也是广河诸侯高胜忠峰的心愿说是愚蠢的软弱或者幼稚也好,但这的确是作为一位父亲在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残酷之前,微薄的心愿。 被苦心教导的岩龙丸,将来能够体会到秋鸦与父亲的用心吗?亦或者会挑起他的野心,指引他走上另一条古老但是有更多人行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