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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些什么。 忽然,远处传来宫女的歌声——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楚明熙听着歌声,一时痴了。 第11章 番外一 岁岁红莲 楚明熙走在街上,身边有许许多多的人,均是面容模糊。他看见人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听不见声音。 四周挂着一盏又一盏的花灯,五颜六色,形状各异,把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他分开人群,向前走去。 这条路,似乎永无尽头,人潮也无穷无尽。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静止了。 楚明熙看到前面站着一个人,手捧着红莲河灯,对他回头一笑。这一笑,好似春风拂面,又好似千万朵花同时绽放。 他喊了一声“阿羽”,梦便醒了。 太监听到喊声,连忙问:“陛下怎么了?” 楚明熙沉默了一会,说:“没什么。” 他对着帐顶,发了好一会呆。室内生了炭火,可他还是觉得浑身发冷,这种冷似乎不是皮肤上的,而是从骨髓里透出来的。 自从林一羽死后,他还是第一次梦到林一羽。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日思夜想,却只梦到了这么一次。 是否是魂魄有灵,不愿入梦? 他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几乎是如饥似渴。梦中的林一羽,丰神俊秀,爽朗清举,没有残缺,没有血污,也没有冰冷僵硬。 要是梦能不醒就好了,他愿意永远沉沦梦中。然而,梦终究是要醒的。 他从床上起身,走到墙壁前。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之人,正是林一羽。 他摸了摸画像,又将脸贴在画像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画中人的名字,“阿羽,阿羽,阿羽……” 画中人含笑相望,却终究无知无觉,不过薄纸一张。 次日,楚明熙处理完政务后,问:“阿羽的灵堂布置好了吗?” “禀陛下,已经布置好了。”太监说。 楚明熙想了想,说:“那今日就去将军府,不过不必声张,给我准备便服。” 楚明熙换上便装,想了想,又戴上了□□,然后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挂着白灯笼,门前停了许多马车。 楚明熙走进了将军府,混在人群之中,给林一羽上了三炷香。 他扫视众人,表情各异,甚至有人流下泪来,就是不知道有几个人是真心为林一羽的死而悲痛。 忽然,一个浑身酒气、头巾歪斜的书生走了进来。 有人呵斥道:“梁华茂,你竟敢在林将军的灵堂上如此放肆!” 楚明熙听过梁华茂的名字,据说他是楚国第一才子,绣口锦心,文采斐然。他征召过几次此人,不过都被他拒绝了。但是,他并没有听过说此人和林一羽有交往。 梁华茂恍若未闻,将手中酒壶的酒浇在地上,“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楚明熙心想,若是林一羽有灵,比起陌生人上几柱香,他或许会更喜欢这一壶酒。这个梁华茂,倒是了解林一羽。 梁华茂环顾自周,说:“使君辈存,令此人死。” 这一句话,声若金石,掷地有声。 梁华茂说完,转身即走。他脚步踉跄,似疯似癫。 灵堂之上,一时寂静。 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道:“那梁华茂,真是无礼。” “是啊是啊,没有礼数。” “此等狂士,难怪不为国所用。” 楚明熙扬声道:“我倒以为,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说完,他看也不看灵堂上的众人一眼,也转身走了。 楚明熙回了楚宫,摘下了□□。 太监禀报道:“陛下,伺候过林将军的旧人找到了,已经候着了。” 楚明熙沉默片刻,说:“带过来吧。” 不多时,太监便带着一个鹤发鸡颜的老妇过来了。 老妇第一次得见天颜,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陛下万岁万万岁。” 楚明熙看了看老妇,他并不认识,不过他本来就不认识几个林家的仆人。他问:“你曾经是清河县林家的仆人?” “是,我在林家负责伺候少爷和小姐。”老妇答。 楚明熙涩声道:“说一说你家少爷。”他之所以派人寻访清河县林家的旧人,就是想多了解林一羽的事。 老妇回想道:“少爷喜静,小姐好动,虽然他俩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无论性格和长相都大不相同……” 老妇的话,在楚明熙耳中,好似平地一声惊雷。他指着老妇道:“你说什么!” 老妇以为自己触怒了楚明熙,不敢说话,头埋得更低,身体也发起抖来。 楚明熙竭力放平了语气,“不要怕,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孤不会怪罪于你。” 老妇小心翼翼地说:“我刚才说‘少爷喜静,小姐好动,虽然他俩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是无论性格和长相都大不相同。’” 听了老妇的话,楚明熙许久没有开口。 老妇听不到楚明熙说话,微微抬起了眼睛。她看见楚明熙的容貌,吃惊道:“我、我认得你,你以前经常来找少爷玩。” “你家少爷和小姐长相并不相似?”楚明熙神色恍惚。 老妇点头,“是的,少爷长得像夫人,小姐长得像老爷。” 楚明熙又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我曾经在林家见过一个女子……与你家少爷长得十分相似。” 老妇想了想,说:“有时小姐想要出去玩,但是夫人不准,于是小姐便会和少爷互换衣物。他俩虽然长得不像,但是远远看着,还是分不出的。” 楚明熙似哭似笑,“原来是你。” 原来一腔深情,魂牵梦萦,从来都是他。 老妇走后,楚明熙找出了以前画过的所有美人图,放在火盆里烧了。 叆叇云鬓,窈窕身姿,都付之一炬。 这无面的画中人,既是林一羽,又不是林一羽。作画之人心思不纯,那么画也没什么可惜了。 他画了无数张美人图,却只在林一羽死后画了一幅这个人的画像。在他脑海中,有无数个与林一羽有关的画面,但提笔的时候,总是情怯。 他看着火光舔舐着画卷,思绪万千。 林一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隐瞒着这个秘密;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看他对林槿念念不忘。 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自己要是早一点知道,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曾经把一些东西看得很重,等到林一羽死后,他才发现,这个王座是多么的冰冷。 他环顾四周,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他的朋友、他的亲人和他最重要的人,都离开了他。他们的尸骨,垒起了他的王座。 清河县中的那个少年,才是拥有一切;而如今贵为楚王的他,才是两手空空。 那个时候,他在林家的墙角学几声蛙叫,就能见到林一羽。而那时的林一羽,是个多么清雅秀丽的少年。 他还有许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