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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这般轰动,因那日百姓们未可得知具体时辰,而今天,皇驾几时启程行至何地,都有随风传来的消息。 如此空前盛况这般的受拥戴,车辇里的皇帝十足受宠若惊,主动掀开车幔,朝四下里跪地齐呼万岁的百姓雍容地挥着手。 好是一派君民和洽的盛景。 而地处临街的点翠楼以及整条街道都不见人烟。 一家之主吩咐不准外出,一家子人只能在点翠楼里干听声响。 后来实在扛不住好奇心,文曲便捎带上武曲跑上了二楼,身虽不由己但目光是自由的,那一股子凑热闹的劲头,直将把文曲的脖子给拉三尺长。 文无隅没那个闲工夫去管文曲想自由飞翔的心。文夫人已按时服下解药,可迟迟不见好,仍无法发出正常人的音调。 文无隅琢磨着请大夫,顺便诊察母亲的身体状况。从表面上看文夫人身处牢狱七八年,并未有明显的病症,除了脸色暗淡形容消瘦之外无甚异样。但文无隅不放心。 只是文夫人长久地待在昏暗的地牢里,突然换了个地方十分不适应,睡不安稳,总是梦中惊醒,文无隅就住在隔壁,听见母亲惊呼便立刻转醒,几番来回看护之后索性抱了被子在文夫人房中打地铺。 由于夜里少眠多梦,文夫人白日精神很是不济,午膳过后的小憩,文无隅也半步不离地候在床前,要唤文曲去请大夫又被文夫人拦了下来,意思是她身体无恙。 外头吵嚷不止,文夫人好不容易呼吸平缓入了睡,他打算让谢晚成出去一趟,可刚起身走两步,文夫人就睁开了眼睛。 “文若,若儿…” 声音干涩嘶哑,唤的是他的本名。 “母亲!”文无隅激动万分。 见文夫人要坐起,他忙搀扶一把,取了个锦枕放到床头,让她靠得舒服些。 文夫人再次开口,一字一字生涩道,“若儿…你…受苦了…” 文无隅两排皓齿齐齐外露,笑得冒傻气,“母亲,以后没人会再受苦,过了这两日父亲也回来了,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 想是记挂着从前遭受的种种,夜不能寐,自然是能不提及过去就不提的好。 可家破人亡久禁囹圄岂是不提便能忘却的,这些年没有一日不在梦中重现。 文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容色渐渐蔼然,像是已挥散沉甸甸的往事,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却有一事不能不提,“你走的那年才四岁,母亲甚至未曾相送,始终是亏欠你太多。”说到这文夫人停了下来,低垂着双眼,而后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喃喃,“所幸把你送走,若不然…” 文无隅装作未闻后一句话,语气轻松接道,“小时候甚是顽劣,母亲一定很头疼吧,记得在白云观的前两三年里,还是死性不改,也没少惹师父生气。有一回说要将儿逐出师门,可最后没舍得。”说着耸耸肩膀笑得很是鸡贼。 文夫人闻言悦然发笑,“看来道长很是疼爱你。” 文无隅连连点头肯定,接着话匣大开,徐徐念起在白云观中的趣事,引得文夫人频频笑出声,一时间所有的不堪回首恍若不曾发生。 第99章 銮驾回京,人潮夹道,呼声震天,良久不衰。 相比之下怀敬王府就显得门庭萧瑟了。 康文皇驾薨,新君登位分封王侯,大康朝再不是只有一个异姓王,钟氏皇亲贵胄俱得以晋爵加封。 身无靠山,新君疏离,在最辉煌荣耀之时怀敬王却耽溺美色,缺乏经营少结善缘,曾经显赫一时的王府走向落没实在是因果有道。 在外人看来如此,然怀敬王本尊从未以此为意。 这原本就是大齐的天下。 寅时初,银勾灿灿,更漏声声催启明。 似是晚风隔了夜,遥遥缓缓而来,竟有些丝丝寒意。 楼阁廊下,渊澄不知站了多久,天空似穹庐般笼罩万物,漆黑的天际,渐见微明。 楼阁旁树影重重,枝叶摇摆窸窣作响。夜风乍然狂涌,撩扯着衣袖,拂乱了青丝。 “主子,时辰到了…”连齐悄然出现在他背后。 渊澄闻言未动,又默立片刻,双袖临风振了振,抖落满身凉意,随即阔步走进阁中。 不一会儿,王府数众侍从,黑衣短刀,各从侧门分道而出。 启明星绰绰从云来。 破晓前的沉寂,渐渐被打破。 以粥点面食营生的小摊贩早早地起床准备食材张罗生意,来自天南地北的过往商客动身回乡或赶往另一座城…… 形形色色为生活奔波的人们,今日并无不同,天色方蒙蒙亮,大街上便有行人走动,或挑一家面店粥摊填肚,或匆匆赶去城门口,只等城门开启,又是忙碌的一天。 忽然街边响起一阵sao动,有人渐渐围拢一处,由于天色尚早视线不明,识字的便凑近告示栏,脸几乎要贴上满栏的榜文,一字一字得念出声, “告天下万民书:昔大齐太尉钟武,权轧朝野,凌逼幼帝,弑君窃国,戕害忠良,其心之歹其行之悖,德不配位罔民蔽天,苍生可诛!今奉齐皇遗诏伐罪钟氏……” 白纸黑字,落笔遒劲,钟武及其氏族的罪行昭昭纸上,大不敬之罪三,谋逆之罪五,不义之罪十,不道之罪十三,欺民之罪数十,条条款款如数家珍,把那些略略识字的生生念得口干舌燥。 围观的百姓先是轻声议论,到天色渐渐白亮邻舍四坊陆续鸡鸣而起,喧嚷声就如滔天巨浪般,沸腾开来。 这震惊天下的消息传到京城治下的各府衙,带刀衙役倾巢而出,意欲将几乎贴满各处告示栏的榜文全部销毁。 可每过一地,不出一炷香,那些本已撕毁的榜文又如数出现。故此衙役们的目标又添一个,抓捕散播谣言的罪犯。原该开启的城门也因此而紧闭,等着出城的百姓出不得城,吵嚷成一片。 而兵与贼的追逐,愈演愈烈。张贴告示的贼神出鬼没,最后似乎是玩上瘾了,直接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飞檐走壁,讨罪的告示雪花般撒向人群。百姓们人手一张,搞得京兵又要追贼又要搜毁告示,疲于应付。 反观京城的大门面京兆府,府内外泰然如故,即使漫天的榜文铺满府门口,仍然未动一兵一卒。 可府尹大人刘申,却在府邸内坐立不安面如纸白。是了,终于东窗事发了。而他无从选择,怀敬王已经亲自给他下了令,他将成为今日朝变中的一步棋,并且只能舍命依附。 潜伏在京城外的齐玦,确是没想到今日居然封城了。想进城的百姓络绎不绝,却都在城门徘徊之后悻悻离开。 晨光熹微,在满城兵荒马乱中,徐徐绽放,炽热刺目。 长街蹄声阵阵如雷奔,急促的脚步从街头涌向巷口,围堵、厮杀,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