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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的下摆:“哥,我等会儿再洗澡,行吗?” 陆江燃没有反对,而是用力勾住了程汶的脖子。两个人翻了个身,程汶舍不得压着他,双臂撑在他肩膀两侧,俯下身来接着腻歪,在他颈窝里呼着热气,弄得他怪痒痒的。 次日一早,陆江燃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还在沉睡。 看着对方裸露的肩背皮肤上多了一些青红的痕迹,毫不顾忌地昭示着昨晚的情。事有多么激烈。陆江燃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轻翻了个身,从对方的怀里将自己扒拉出来。 许是连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有些疲惫,程汶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被他的动作惊扰。 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际,又俯身替程汶盖上薄被,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 洗漱完毕,陆江燃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推门到了阳台上。 房间临着江,推开窗就能看到平阔的江面。仰望半空,红日高悬;俯视水面,泛黄的江水滔滔而逝,往来的船只看似缓慢地行进着。 古人登高远望,望见烟波淼淼、想到客路迢迢,焉能不起故园之思?面对亘古不变的江山日月与千年长存的沧桑岁月,连李白这样的豪客都会说出“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般让人感伤的句子,人类对于自我之渺小、人生之短暂的清醒认知,或许都是从登高临远这一刻开始的吧。 程汶睡得迷迷糊糊,恍惚中一会儿梦见自己在片场试戏,一会儿梦见和陆江燃在家打扫卫生,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江风轻抚着面颊的温度唤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左右张望一下,瞧见阳台上的背影,心里才定下来。 程汶披了件睡袍,赤着脚走到阳台上,从后面揽住陆江燃的腰:“江燃,你看什么呢?” “昨天小张指给我看了,那里是朝天门。”陆江燃侧了侧身,用手指点着两江汇流的方向,“汉水南入嘉陵道——长江,嘉陵江。” “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程汶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上,惬意地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难得拽了一回文,“唔,进组那一天,我第一次推窗看到江水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句。” “日日思君不见君?”陆江燃勾起嘴角无声地一笑,“那现在呢?” “现在看到你,当然满足了。可以有动力继续待下去了。” “此心安处是吾乡?” “啊?”程汶自嘲地挠挠头发,“看来我的文学修养还要提高……那什么,哥,你可别嫌我啊。” 陆江燃笑着转过脸去,轻轻仰头啄他的下颚。程汶收紧手臂搂住他,两人在晨光中交换了一个甜腻的吻。 在自助餐厅吃早饭时候,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见到两人,都含笑打招呼,可见得程汶在剧组人缘很好。那些姑娘小伙子张口闭口就喊他“汶哥”“程老师”,他都很礼貌地一一应了。 陆江燃在边上看着,又是新鲜又是自豪,莫名觉得仿佛是自己的学生终于有了出息一般,趁人少的地方不露痕迹地揉了揉他的肩膀:“可以啊你。” 程汶咧开嘴笑了,神情仍然像个大孩子一般天真单纯,充满了阳光的温暖气息。 第五十章 放手 早饭后,两人出门沿着江边散了个步,随后打车去坐过江索道。 如今的长江索道早已废弃了当年运载通勤的用途,只供游客过江。只是这里毕竟成了全国知名的景点,光排队就要排上一两个小时。好在两个人刚刚小别一阵,有数不清的话要说,也不觉得烦闷。 其实,剧组前几天刚在索道上拍了一场戏。 他饰演的Vi被男主角秦风邀请去参加绘画展,背着色彩夸张的双肩包,和秦风一道往城市最为繁华和高雅的中心移动;对面的索道车厢里,从缝纫厂下班的琼玉面色忧郁地看着他们,身不由己地回归最为污秽与压抑的庸常生活中去。 目光交错,转瞬即逝。 排队的过程中,程汶忍不住低声把这段戏描述给陆江燃听。 对方听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像是为了排遣胸中突然涌起的怅惘的感情。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衬着那因怅惘而显得分外清淡松弛的面部轮廓,简直像是一只疲倦的、被雨淋湿的蝶。 程汶“诶呀”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江燃,你那个庄宝钗,怎么样了?” “什么庄宝钗,人家叫庄盈盈。”陆江燃一时有些错愕,明白过来以后含笑拍了拍他的脑袋,“还能怎么样?我这个小师妹本来就是最要脸面的人,如今又整日里忙着出国的事儿,早把这件事儿翻篇了。总不至于像你,嗲个没完了还。” “我怎么了?她对我的男朋友单相思,我还不能问问了?” “你也知道只是单相思,就别瞎吃醋啦。你想想,等以后你成了大明星,不知道会有多少粉丝小女孩花痴你呢。” 程汶嘻嘻一笑,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到时候哥你会吃醋吗?” 陆江燃没有说话,只是敷衍地笑了声算作回答,将脸别开了。 自己惹恼的人还要自己哄回来,程汶索性不要脸了,搂着陆江燃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耳语:“反正呢,我这个戏真奇怪啊——越拍越寂寞,越拍越想你。” 陆江燃心知程汶这两个月恐怕受了不少孤独和委屈,正是撒娇的时候。况且自己确实站得有些累了,便没有制止他搂上自己肩膀的双手,放松了身体享受耳鬓厮磨的亲昵。 反正他们又不像是姚琼玉和濮云这种大明星,走到哪里都担心被人认出来。普普通通的两个人,想说什么、做什么,根本不用担心旁人异样的目光。 队伍慢慢往前挪着,热辣辣的太阳照得人有点晕眩。程汶恍惚间听到陆江燃的声音飘来:“容嘉树又和我碰过一次面,他说……想让我同意把灵犀交给他照顾。” “是吗?看来这个容六少爷还是挺有诚意的。”他看对方神情放松,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容家实力强大,能给灵犀优渥的生活;容六是小儿子,又是独自一人在S城做生意,不需要负多少家族责任。加上他性格沉稳,人也很有教养,咱们不考虑一下吗?” “我不喜欢他。”陆江燃直截了当地回答,“我父亲是因公殉职的。他最后一次出警是为了处理一个极为简单的家庭暴力事件。可是,那个打人的男人是当地歌舞厅的老板……表面上服从处理,私底下纠集了一帮打手,在他回警局的路上动手……再后来,我mama接到警局的通知,说他被小流氓打伤,死在了医院里。”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神情仍然是萧索寂然,语气仍是平淡如水,看似并没有大起大落,却让程汶的心不自觉漏跳了半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