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1
晚上我躺在床上犯迷糊，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李知遥在打电话。 他坐了下来，压到了被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稍微清醒一点了，李知遥应该是在和我妈打电话，因为我听到我妈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了。因为李知遥没有说话，所以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听了一会儿，发现我妈在讲工作的事情，好奇怪。 我睁开眼，正好对上李知遥的视线。屋子里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刚好够我看清李知遥眼中的温柔。这样昏暗的屋子里，简单的情绪都被渲染得分外暧昧。他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这眼神里又多了很多东西。 然后我打了个非常不雅观的哈欠，血盆大口，鼻孔用力。李知遥一下子笑出声了。 他对着电话说：“嗯，樱樱醒了……没有，今天早上起得早……好的。” 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接过手机，翻了个身，卷着被子继续闭眼。 我妈在电话另一头叫：“你这个点还睡，晚上睡得着吗？” “睡得着。你们啥时候回来？” 我妈答非所问：“周五我们要出去吃饭，你和知遥要来吗？” 又是饭局。这种场合我除了干饭外啥都不会，去了也是干坐着，吃还吃不尽兴，我不想去：“我去干啥？” “确实，你来没用，你让知遥来。”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不行！他去干什么？” 我妈提高了音量，语气十分凶狠，“让知遥来和我们吃饭，他来还能一起陪着聊聊天，而且比你会说话！” 听不下去了，我随手把手机一扔。 李知遥捡起手机，接着和我妈打电话。 我心烦意乱，缩到床铺最里面去，自己闷头想事情。我听到李知遥嗯了几声，然后笑了几声，说：“樱樱乖得很……没有，她很乖的……这有什么？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听得更烦了。 我在枕头下面摸了一阵，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我打开手机，看有没有我期待的回复。 微信有十条未读，是李知程的私号给我回的消息。 “可以。” “我也觉得云识不太适合，项目上很忙，你进去实习可能也没什么精力带你，当然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份简历的话，我可以直接帮你开。” “我的建议是，你实习两次，等你大四或者什么时间比较闲，直接来科为实习，这一次就算了。” “我先帮你问问吧，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实习。” 下面的消息是隔了两个小时回复的。 李知程先是扔了两个文件上来，然后告诉我这是在隔壁省的实习，距离不是很远，城市也很适合。重点是这个实习内容符合我的要求，要求有比较扎实的数学和统计学功底，金融学相关知识也要有一定的储备。这个实习的项目不是科为负责的，但是公司和科为合作很密切，李知程也有给项目投资。这个实习岗位非常抢手，因为公司很有名，这段实习经历写进简历后会非常光彩。 我算是走关系进的，但是没关系，李知程说走关系就走关系了，工作不轻松的，这样他们多照顾你些。 我看了看李知程发的文件，一个是实习公司对外的项目宣传，一个是项目分析，大概是李知程找人做的文件。 我有点拿不准主意，项目我很喜欢，但是实习生招的基本是研究生，我过去明摆着干不了什么活，也是走马观花地学习。 我跟李知程说了我的不安，李知程回的很快：“内卷而已，这工作本科生干绰绰有余。” 我说：“但我没有毕业。” 李知程：“不碍事，你聪明的很，这种实习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你就看看工作内容你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多做做，不感兴趣的话做一个月就回家！” 我发了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包过去，“不行，那还是要好好做的。” 李知程发了个抱着肚子大笑打滚的小熊猫过来。 “我在饭局，你先看看实习内容。” 我谢过李知程，爬起来看文件。 我刚看了两行，李知遥接完电话进来了。他站在床边，对我说：“你爸爸mama明天回来，我们去机场接他们，晚上一起吃个饭，你觉得可以吗？” 信息量有点大。 我懵了。 李知遥接着说：“然后这周五我陪你爸妈去参加一个会，你不用去，你在家好好休息，但是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我早上给你做好饭再出门，可以吗？” 我懵上加懵。 李知遥对我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没事，先起来吃饭吧，我煮了点rou粥。” 我穿上外套，踢踏着拖鞋，跟着李知遥从屋子里出来。 我在桌子旁边坐下，李知遥进厨房给我盛粥，我透过透明玻璃门，看着李知遥在厨房里的身影，忽然感到一丝愧疚。 我的愧疚不仅仅是李知遥给我做饭、照顾我起居这么简单。 我忽然意识到，李知遥考虑的事情比我更多，更复杂更现实，而我还被疾病困住步伐，停留在他为我搭建的安全区里。 我不擅长的，我不喜欢的，我不会处理的，他都帮我承担了。 此时此刻我倒没有多感动，李知遥让我感动的事情太多了，我感动不起来了，我现在有些焦虑。 本来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出力、共同面对的事情，现在全部都是李知遥一个人在承担。 饭好了，我们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妈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知遥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第一次给你mama打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 我瞪他：“打电话？第一次？什么时候啊？” “去年……二月份吧？同学聚会之后我就给你mama打过电话了，我跟她坦白了我们在谈恋爱。” 我缓缓、缓缓地，张大了嘴。 “啊……什么？” 太早了，竟然那么早，我突然感觉我生病后的闪烁其词都显得有些小丑。我啥都不说，以为我妈被我糊弄过去了，没想到她一直都知道。 李知遥显得有点局促，“嗯……那时候你已经成年了，而且我觉得也瞒不过你mama了，她迟早都要知道的。所以我就主动打电话坦白了，她告诉我她已经猜到了。” 我又气又无语，“那你们都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 李知遥解释：“因为我们都认为突然揭穿可能会让你感到不安，毕竟那时候你选择隐瞒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而且二月份的时候你开学了，正好忙起来了，你mama不想给你压力。” 他露出了不安又愧疚的表情，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你……会怪我偷偷告诉你mama我们谈恋爱吗？” 我不懂。 “啥，这有什么可怪的？” 我话一说完就懂了。 彼时，李知遥不确定我们的感情在我心中到了哪一步，但是责任心让他无法隐瞒……可能在我的角度看来，他就好像一个迫切讨要身份、不安分守己的小情人。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我当然不会怪你，更何况这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了，木已成舟，没什么好议论的。” 我又想到更多了。 “那我们分手后，你……” 李知遥打断我的话，“没有，我没和你mama说，她应该是猜到了，也没有和我联系了。” 听到这个“联系”，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点片段。 莫名其妙地，一些从没发生过的事情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就好像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我们。 ……另一个“李知遥”给我打电话，和我声嘶力竭地吵架，然后在电话里哭得语不成句。 我皱起眉，难以辨别这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我意yin出来的场景。 我没问，因为李知遥电话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