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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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有倒霉的时候,但也总有翻身的一天。和方濯流在一起之后,李牧云深以为然。 方濯流平日里战场打得多,但他同样还是个竞技场选手,所以新赛季到来之前,方濯流提议李牧云和他一起打到2500,之后冲分他再跟其他队友一起。 李牧云苦练了那么久的手法,也想试试赛季初能打到什么段位,于是同意了。 新赛季第一天,竞技场总是热闹的。老竞技人都从差不多的水平开始,上赛季李牧云自己也散排到了十三段,所以保段位之后也加入其中了。 以前竞技场打得不多,导致李牧云忽略了一件事——给他带来过噩梦的人就是常驻竞技场的。 那天,李牧云和方濯流组排,低段位一路连胜,在第一梯队冲到了十段,而对面的人自然也是这么上来的。 十段第一把,李牧云进场看到对面的阵容,脸色“唰”地变白。 曲蔑连…… 以为已经淡忘了的记忆原来还是活的。 和战场里再次碰见曲蔑连的感觉不同,在竞技场里他会再一次成为曲蔑连的目标。 李牧云只觉得手脚僵硬,脑子也开始变得迟钝。 “你怎么了?” “还好吗?”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是方濯流的声音。 李牧云在开场倒计时结束前回了神,深吸一口气,对方濯流说:“没事,就是我不太会打毒经,对面那个战绩很好,应该挺厉害的。” “嗯,曲蔑连是很厉害。”方濯流见李牧云平静下来,拍拍他的背,“他连毒经弱势赛季都没下过2800。旁边那个花间,花蚀月也很强。别怕,碰到他们输了也没关系。” 听这说法,方濯流是不是跟曲蔑连很熟?也是,高分段的人就那么些,互相认识不奇怪。 只是李牧云仍然像被攥住了咽喉,呼吸一窒。 结局当然是意料之中的,对面配合默契,根本没机会抓死,加上伤害十分爆炸,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这一局。 李牧云被集火时对上了曲蔑连的眼睛,那双幽暗的紫色瞳孔充满寒意,而他神情森然,远比当初云湖里看到的还要充满压迫感。 这个时候李牧云才意识到,竞技场里的曲蔑连才更可怕。 出了竞技场,李牧云靠在门口的柱子上,总觉得身上一阵阵生出寒意。抬起头,果然不远处就是曲蔑连的身影,他正斜睨着这边,看不出太多表情。 李牧云像求救似的,抓住方濯流挡在身前,遮住那道目光,才缓过来些许。 “你到底怎么了?”这种情况下方濯流并没有继续排队。 李牧云低着头,根本开不了口。 “明明上一把还好好的,排到一次厉害的就吓到了吗?我不信。”方濯流并不打算就这么罢休。 沉默了一会儿,李牧云抹了一把脸,挤出一个笑脸,讨饶似的,对方濯流说:“接着排吧,我可以了。” 方濯流定定地看着李牧云,xiele气似的说道:“再排一把试试看,如果状态实在不好就明天再打。” “好。”李牧云也只能点头同意。 李牧云觉得应该没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了。 这一把进场,对面是李湛存和花砚悬的剑刀花。 “哈……”李牧云觉得额角一抽一抽地疼。 怎么会连着两把这样! 从开打到结束,每一次被后跳躲了击倒,李牧云都分明感受到了花砚悬玩味的眼神。 “这次是蓬莱啊?” “鸟盾给得好快,你不先开御吗?” “在哪里找到的这么会玩的蓬莱?” “怎么说服他跟你组排的?跟他也睡了吗?” “……” 每躲开一次击倒,花砚悬就要在李牧云耳边说上一句,故意往他的旧伤疤捅刀子。 果然,那天发生在三国的事情他都知道。李牧云终于可以肯定,当时一定是被花砚悬暗算了! “说够了没有?”李牧云狠狠咬牙,明明过去那么久了,此时此刻的屈辱感甚至比当时还要浓重。 “刀宗抓死了!”身后传来方濯流的声音,李牧云猛地一震,才立刻回头补刀。 这一把结束之后许久,李牧云都没缓过神来。 出了竞技场,方濯流和奶妈打了声招呼,结束了这一天的竞技。 李牧云的反常简直太明显,想不在意都难。 方濯流拉着李牧云往僻静方向走,一路无话,直到远离战场区,四下无人,才停了下来。 “你今天很反常,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吗?”方濯流站在李牧云对面,可李牧云的眼神却有些空,不知道在看哪里。 “我……”李牧云嘴唇开了又合,最终还是捂住眼睛,没能说出口。 “和刚才排到的那两队有关?”方濯流握住李牧云的手,惊觉他指尖发冷,赶紧把他的手捧进手里。 李牧云抬眼,眼眶通红,一种从未展现过的脆弱神色出现在他脸上。 这个样子,方濯流哪里还能继续逼问?连忙把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不说了,不说了……” 入夜,李牧云因为身心疲惫,早早睡了。方濯流守在旁边,看他睡熟,轻手轻脚起来关了门。 姬横云的办公室又迎来了这位不速之客。 “嘿我说你,没完了是吧!怎么老在我要下班的点来!”姬横云骂骂咧咧,抱着胳膊靠在办公桌旁。 “再帮个忙,这赛季我也不找李千驰冲分。”方濯流神色凝重,半点没开玩笑。 “说。”姬横云寻思八成又跟那个天策有关。 “帮我打听打听,我身上李牧云以前,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大事。可能和几个人有关……”方濯流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曲蔑连是吧,我知道了。明天发给你。” 方濯流出门时动作已经很轻了,但李牧云还是在那一瞬间惊醒。 今天看到了那样的场景,方濯流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他要是知道了发生过的事,会怎么样? 可没多久,方濯流就回来了,李牧云根本没来得及想太多。 察觉李牧云醒了,但方濯流没多说,只是像往常一样钻进被窝拥住他。 两人各怀心事,一夜无话,直到天快亮,李牧云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方濯流背对着李牧云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几张纸。 “方濯流……”李牧云坐起来,嗓子干干的。 “……”方濯流回头,看起来难过极了。 “你知道多少了?”李牧云苦笑着,抬不起头。 方濯流没有回答,只是抓起他的胳膊,摩挲着曾经在三国摔伤留下的伤疤,喃喃道:“还会疼吗?” 李牧云攥着被子,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发生那些事情之后,这是第一次这样被委屈占满了整个心腔,第一次有人问他疼不疼,难不难受。 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让自己变强,就可以尽可能坦然面对,直到这一刻,李牧云才明白,那只是因为噩梦被封存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才能欺骗自己。 可方濯流揭开了尘封过去的一角,有光亮照了进来,看清伤口才发现,从来没有真正愈合。 被紧紧抱在了怀里,明明是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可李牧云就是平静不下来,浑身颤抖着,泪水很快打湿了方濯流的肩。 许久,方濯流才颤声在李牧云耳边说:“对不起。” 李牧云一怔。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还是分手比较好? 接着,方濯流拉开些距离,看着李牧云。他的眼睛也红了。 “如果知道这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真的不会那样……我们应该有个值得被记住的开端的……至少应该,能稍微修补一下过去……对不起……”方濯流语无伦次地道着歉,不断为丝绸那天发生的事赔着罪。 李牧云听了这番话,狠狠闭上眼,咬着牙,才忍住不至于哭出声。 听到这番话,释怀了吗?李牧云也不知道。 但他看着方濯流不敢直视他,不敢碰他,不断道歉的样子,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如果他还在怪方濯流,至少不应该会心疼。 所以李牧云伸手再次抱住方濯流,把头埋在他颈窝,“让我靠会儿吧,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