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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县那边的见闻。 付兵曹便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边说着,一边看那俩人一脸闲暇惬意地呷着小酒,不禁便想起常乐县那边,整日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的罗用等人。 罗用当初便是以茶叶买卖为由头,向晋昌这边借调兵力,现如今冬季将至,交易高峰期已经过去,胡商们该走的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再加上唐俭这回又给罗用带来了一个新县尉,听闻乃是圣人钦点,如此,自然也就没了付兵曹什么事。 只是在那常乐县待过了一段时日,看着他们那些人每天忙碌不休,整个常乐县欣欣向荣的场面,再回到这晋昌城,着实就有几分不适应了。 同样都是为官,像陈皎这些个士族出身的,他们天生就是要做官的,做官就是他们的命运,就是他们的归宿,吃酒享乐都是很寻常的事,时而发个善心,体谅一下民生艰辛,那便是天大的仁慈了。 看他今日坐在这里吃酒闲谈,难道是因为公府之中无事可做了吗。 并非无事,只是那些事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事罢了。 “……便只有这些了?” “某在那常乐县听到看到的,便只有这些。” “善,你先下去吧。” “喏。” 冬季将至,付兵曹也该去准备过冬事宜了,近日在常乐见过了那些县中差役的薪饷待遇,再看看自己手底下这帮人…… 行到公府之外的付兵曹,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长安城那边的世族大家们先前挑挑拣拣选出来的一拨青年才俊,这时候正要渡黄河,渡过了黄河,再往西去,便是河西走廊了。 他们这些人还未行到渡口,正沿着黄河往上游行走,在黄河边上遇到一些村民正在吹羊皮筏子。 把空瘪的羊皮筏子吹得鼓鼓的,再把那出气口用绳子紧紧捆起来,然后把各自从村子里担出来的菜蔬等物牢牢捆在羊皮筏子上,推到浅滩,人也坐上去,然后便可顺着水流而下。 这些士族小郎君们从前大多生活在长安城,也不是家族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家族若是不肯提供财力支持,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去四处游学增长见识,像今天这样的场景,他们也都是头一回得见。 那些村民里面有个爱说话的少年,还与这些年轻郎君攀谈起来,问他们长安城的事情,还跟他们说,自己今日便是要将这两筐芦菔运到下游的城镇去换钱,过去的时候乘羊皮筏子,回来的时候就沿着黄河岸靠两条腿走回来。 这些小郎君们听着看着,觉得很是新奇,他们见那些村民纷纷上了羊皮筏子,越飘越远,正欲离开的时候,便见那少年人的羊皮筏子被河里的湍流带着打了个璇儿,少年似是有些着慌,没稳住,他那筏子一下便翻了个底朝天,人也栽进了河里…… 河岸上那些小郎君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都被惊呆了,待反应过来,又见那河水湍急,他们这些人皆是不善水性,一时间谁也不敢说下水救人的话。 好在那少年人水性不错,不一会儿便见他在河水里冒了头,一手扯着自己那个羊皮筏子,一边在水中沉沉浮浮,四处寻找,约莫是在找他的那两筐芦菔,只是这河水又深又急,这片刻功夫过去,早已不知把他那两筐芦菔冲去了何处。 “莫要找了,还是快些上岸吧。”这边有个年轻郎君忍不住冲他喊道。 “……”那少年却没有搭理他,在水中沉浮着,被河水带着往下游飘去,不一会儿又见他爬上了羊皮筏子,目光依旧在周围的水面上不断寻找着。 这些士族出身的小郎君们就站在河岸上,看着那少年人在河面上踟蹰着寻找着,慢慢随着河水越飘越远,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郎君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莫要误了今日的渡船。” “……走吧。” 马蹄踩在路面上发出哒哒声响,马车摇晃着,车窗外面便是浑浊湍急的黄河水,黄河两岸是延绵不绝的苍莽河山。 行走在这山河之间,年轻郎君们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天地之浩大,以及人力之渺小。 第294章 编户难题 在距离常乐县城不远不近的一个小村里,这日傍晚,一对夫妇正在挤羊乳。 在他们这一带,原本便有取羊乳制乳酪贴补生活的习惯,今年他们常乐县来了一位新县令,兴起了吃奶茶的风气,新鲜的牛羊乳担到城中,亦是有人肯收,价钱比卖乳酪还要更好一些。 屋里,家里的长女已经开始生火做晚饭了,最小的那个女孩儿今年才三四岁,整日跟在姊姊身后,咿咿呀呀说这说那,倒是并不闹人,十分乖巧。 中间还有两个儿子,晌午那时候出去打草,到这会儿还没回来,村子里其他小子们也都没回来,所以当父母的也并不着急。 夫妻二人默默在院子里干着活儿,一头一头地把母羊牵过来,挤奶…… 待今日这活计差不多要做完的时候,那丈夫终于说话了:“过些时日进城去修城墙,我去吧,你留在家中。” 那妻子听闻了,头也不回,说道:“你去作甚,掉沟里你都爬不上来。” “……”于是那丈夫便不说话了。 这家男人有些先天不足,从小就是个跛子,他耶娘从前还担心他将来娶不着媳妇,不能留后。 倒是没想到,在他十几岁那年,村里一户人家中来了亲戚,乃是关外的牧民,那牧民家中有个姑娘,与这跛子年岁相当。 这一个小跛子一个小放羊女,不知怎么的就玩到了一处,后来就成了两口子,还生下了一个女儿两个儿子,身体都很健康。 前些年,家里的老人前后脚都过世了,兄弟几人分了家,这跛子也曾去过常乐县城,想求个不课户,去了好几次,皆是不成。 前面几次连公府大门都不得进,便被那些守门的差役草草打发了,后来倒是得幸见了一回县丞,那县丞却说:“我听闻你那妻子颇有一些气力,干活不会输给寻常男子,你亦只是跛脚,非是卧床不起,怎的便要不课户,若是人人皆是这般,课税从何而来?” 那次之后,这跛子便也死了心,只辛苦了他这妻子,别人家都是男人做的事情,他们家都是她在做。 秋里家里收粮食,这跛子推着一车粮食往家里走,结果走到半道上摔进沟里,竟是半天也爬不上来,先天不足,他这一双腿根本使不上劲。他媳妇方才说的,便是这一茬。 平日里他媳妇便只叫他做些轻省活计,他媳妇自己下地,便叫他去放羊。 有一回羊群里有一头羊不知怎么的,疯跑起来,他跌跌撞撞在后面追了一路,那一日回到家中,天已是黑透了,好在羊群都在。当天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