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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还不能死。 兴许也是因为那新国宝,很多高昌百姓都听闻高昌王得了新国宝,国王对它敬若神明,日日供奉,却鲜少有人知晓,此宝究竟是为何物。 总之,高昌国王麴文泰就这么不知不觉渡过了一个死劫。 罗用听闻了这个消息,也是替他感到高兴,不知道等那唐玄奘取经归来那一日,这麴文泰是否还能好好活着,其实也没有多长时间了,若无意外,玄奘法师在贞观十七年前后便能回唐,届时必定也会经过这条河西走廊,只不知罗用到那时候还在不在此地做官了。 听闻唐军大捷,常乐县城中的氛围顿时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城中百姓大多都显得很高兴,粮价也有下降的趋势,周边地区到常乐县买货的商贩逐渐又多了起来,再加上又有针坊的带动,七月份的常乐县可以说是相当热闹了。 只是西域的胡商们,今年却少有入唐者。 常乐县因为今年刚开的针坊,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敦煌那边就不同了,当地很多商贾就是做的过往胡商的生意,胡商们今年若是不来,那他们这一年的营生便也没了着落,就好比是农户遇到了灾年,地里的粮食颗粒无收,全家老小都不知道要靠什么过活了。 近来也有不少敦煌那边的商贩到离石县买针,这针总是好卖的,只要能买得着,无论拿去哪里,转手后总能赚一笔。 然而常乐县的针却并不好买,每日只出那二千来根,寻常小贩过去,一次便只能买到一百根,若是想要多买,就得找针坊中的管事商议,倒是也能买到,只是要多等一些时日罢了。 常乐县这边吃住虽也不贵,但还是有很多小贩不舍得花这个钱,于是便有不少人租了城中百姓的房屋,自己从家里拿了被褥过来,自己在这边生火做饭。 也有一些商贩合租一个小院的,也有拖家带口过来的,甚至还有自己动手盖起了土坯房的,俨然就是要在常乐县长期生活的架势。 敦煌那边的县令为了这个事还特地跑了一趟常乐县,言是过来拜访亲友,顺便把罗用喊出去吃了一回酒。 酒桌上,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罗用绝对不能把这些人编入常乐县户籍,绝对不能跟他抢人,要不然就算罗用有唐俭这个大靠山,他也不干,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云云。 罗用再三跟他保证,只要是已经入了周边这些城镇的户籍的,常乐县肯定不会跟他们抢人,说到做到,要不然就把他罗棺材板儿这几个字倒过来写。 “你那几个字倒过来写也太难了些。” 敦煌县令回去以后,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但他也没奈何,只得让手底下那些吏员们盯紧着些,一边又联络了沙州和瓜州两地的一些官员,私底下通了信件,大家的态度都很一致,那棺材板儿若果真抢了他们的编户,他们这些人立马就联名上书。 瓜州刺史陈皎作为罗用的上司,并没有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上,他跟这些人所,罗三郎年岁虽轻,行事却有法度,断不会那般行事,叫他们无需忧心。 毕竟他还是刺史嘛,刺史的政绩不跟那些县令似得,死死就跟编户和税收捆绑在一起。 罗用确实也没打算那么干,他又不是想要编户想疯了,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会引发众怒的事情。 但是对于这些周边城镇的小贩们的到来,他还是乐见其成的,这些商贩虽然是敦煌等地的编户,不能入常乐县户籍,也不在常乐县纳税,但是在罗用看来,他们这些人并不仅仅只是代表着编户和税收,他们还是劳动力和消费者。 早前他们常乐县这个针坊,每日便只能做两千根针,现在每日已经能做两千七八,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劳动力充足。 在制针的过程中有一个磨针尖的活计,不需要什么技术,寻常人便能做,还未经过淬火的细针,质地并不十分坚硬,用锉刀和石头打磨,不肖片刻功夫便能磨出针尖。 针坊这边就把这个活计派发出去,当地百姓到他们那里领了锉刀石块和细针回去,每日便在家中磨针,磨好了拿去针坊交工,磨多少针便给多少工钱。 那些在常乐县中没有其他生活来源的小贩们,每到针坊派活出来的时候,一个个便都争着抢着去领。 罗用近日在街面上行走,就看到街头巷尾很多百姓都摆了胡凳坐在那里磨针。 这磨针也不是什么好活计,磨个一根两根的还不觉得,坐在那里磨上大半天一整天,那也很辛苦,时日长了,不管男的女的,一个个都把手上磨得皮糙rou厚,乌黑发亮。 不过在眼下这个年代,在他们瓜州这样的地方,能给当地百姓增加一个经济来源总还是好的。 罗用近来偶尔若是得空,也会搬个小马扎出去跟人一起磨针,其实他也磨不了几根,主要就是为了和群众拉近关系,顺便获取各种消息,常乐县这些百姓都挺喜欢他们罗县令的,什么事情都愿意跟他说。 不过他们最近说得最多的,还是罗用去年从胡人那里得来的种子,今年开春便都种下去了,有一些是菜蔬,夏里便长成了,也有不错的,于是便留了种子,也有难吃的,滋味奇奇怪怪的,还有一些怎么瞅都像是野草藤蔓的。 其中并没有罗用期待的棉花,也没有后世常见的一些特别具有经济价值的物种。 除了这些种子的事情,罗用近来还听了不少八卦,大伙儿近来最爱讲的一件事,便是那吕三与阿秀的婚事。 那吕三原本家境贫寒,他本人乃是在罗用成为常乐县县令以后,才成了公府差役,每月能得三百文钱,还管一日三餐四季衣裳,在他们这小破县城,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阿秀的家境原本是要比吕三好些,她那耶娘皆都是吃得了苦的,两口子就是两个壮劳力,常年与人卖力气,阿秀又是个勤快懂事的,从小便在家中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这一家人的日子过得也是挺像样子。 传闻那吕家去岁与那阿秀耶娘求亲,阿秀耶娘却是不应,原因是他们两口子那时候一起卖酒尾,每月里挣得比吕三还要多些。 又言那吕三耶娘俱都老迈,下面又有两个弟妹,阿秀嫁过去以后又要服侍老人,又要拉扯年幼的弟妹。他们家阿秀自小懂事又勤快,左右邻里都是知晓的,长相亦是不差,当耶娘的自是要为她寻个好人家,怎肯送她去吃苦? 这话说得倒也有些道理,婚姻此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秀与吕三便也没什么可说道的,一个自小便是本本分分的好姑娘,另一个又有一份公府中的差事,若是闹将起来,弄得不好,一个便要丢了名声,一个便要丢了差事。 若事情便只是这般,那便谁也说不着阿秀耶娘的不是,只是今岁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