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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血!永远没办法从这里面全身而退! 那一片混乱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剩下一人粗重的喘气声。 旷予不明白,怎么为了这样一句话,便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但那几人在听过了那话后,却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政权的更替、统治者的变更,本是再正常不过的历史进程,但有人却在这其中做了弊。圣上被托以神谕后,便与玄武阁统领秦珏相商。 至高的权利和地位,是不可能放弃的。 贸然举兵围攻异瞳人,不免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能有更好的政治旗帜,便能得到百姓的支持,名正言顺地开始围剿异瞳人,但空口无凭,怎样起头? 便故意将一直养在宫中的太子派去北边边境巡察,在其中动了手脚,嫁祸于异瞳人,便顺理成章地大肆掀起战争。 用心之险恶歹毒,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那异瞳一族无端强加了误国殃民的罪责,让百姓自己来主导推进他们的灭亡。 四人不欢而散,分离时各自都揣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 爹爹打扫好那些摔碎打坏的桌椅瓷器,脸上却是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第一次,主动向旷予谈起了自己的事,也不管他是否真的能够理解。 玄武阁这个秘密的部门,直接由最高统治者管理。其中有一整套十分完整的选拔、培养可用之人的机制。 大多能人异士并非是成名之后被搜罗去了这个最为机密的地方官,而是五六岁便被投入了这个地方,经历了其中极为严苛甚至是残酷的历练才能最终被纳入玄武阁编制之中,参与到机密任务中。在这筛选过程中损耗掉的那部分人,便再也一去无回。 那些孩童,包括他在内,大多数就是路边衣衫褴褛、形容可怜的小乞丐。 他们无亲无故,过早地便饱尝了人世的艰辛,连每日的温饱尚无法保证。 便是这样的人才便于控制。 只要能给他们温饱,便是刀山火海,都能够一闯。 条件十分简单,只要跟随那些人,便能够住在屋檐之下,能吃上干净热乎的三餐。 一开始,是为了温饱。 连爹爹旷拟这个名字都是这个地方给的。 更大一些,只要能够在那些人中脱颖而出,在凶险任务中得胜幸存,那随之而来的名誉和权利便足以让人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虽然并没有正式地被承认过,但他们的确是这个国家除了统治者之外,掌握最核心机密、拥有至高权利的人。虽然那权利建立在绝对的服从上。 再大一些,你便再也无法从这组织中脱身了。 参与的不可见光的事物越来越多,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离开这里,便是直接选择了被抹杀的结局。 这里下属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失掉了个人,还能有成千上万的人补上来,他们更加残酷、凶狠,带着年轻人建功立业的冲劲和不谙世事的天真,以为自己把握住了人生的命门。 他也不过是这组织的一员。惧怕、厌烦这里的同时,无法抽身地依赖这这个地方。 二十年浸润,让玄武阁的生存法则刻进了他的血rou里,那任务之外的自我怀疑与冲突偶尔像针尖似的戳破那些糊弄自己的虚假气泡,却又很快地复归了平静。 他无处可逃,从二十年前进入这个地方开始,似乎已经注定了。 情况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一晚的事件而改变,爹爹仍旧早出晚归。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在一个如常的夜晚,变故又发生了。 他如往常一般,挨着爹爹安稳地睡着。 床头那幽暗的烛火猛地闪了一下,旷拟上一刻还紧闭的眼睛瞬间睁开了,手按到了身边的剑上。 他将被子盖住旁边的旷予,翻身下床,眯起眼扫视过房内的每个角落。 旷予下一秒也醒了过来。 自从那次的浩劫后,他也变得十分警惕。 一个黑影从房梁上翻了下来。 玄武阁特有的暗黑的衣服和花纹快要隐入黑暗中。 他并不避讳自己的暴露,低声说了一句话。竟是那晚那个低沉又冰冷的声音。 他说,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旷拟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剑,那寒光在昏暗的房间中一闪——那这就是我的答案! 话音刚落,那剑便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那隐在黑暗中的人。 那人侧身躲过,脚尖勾过旁边的茶桌,踢向旷拟,下一瞬间便被他用剑削得四散开来。 两人缠斗在一起。 旷拟的剑擦过他的手臂,划破了衣袖,带出了一条血痕。 你为何不拔剑? 那人曲起手肘撞在旷拟的后腰上,后者立刻发出一声闷哼。 跟你打,无须拔剑。 旷拟手中的剑猛地转了一个方向,斜刺向身侧人的腰侧,那人又转身躲开,一脚踹到了他的心窝。 旷拟退后了几步,气息变得粗重起来。 那人眼神中似乎没有一丝的情绪,进攻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他像是要故意激怒旷拟,冷冷道,你从小便软弱,到如今也并无一点长进,你明知若是不使出全力,便毫无胜算,出手时依旧是拖泥带水。 旷拟没说话,像是在揣度他的心思。 那人继续道,在决意带这个孩子回来的时候,你便应该料到这一天.......你已经走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但现在还不算晚,若是放弃他,便还有机会。 旷拟看向他,一字一句道——我的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 那人似是十分瞧不上他,露出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表情十分凶狠。 妇人之仁!从小你便如此,这一次,依旧是我来帮你做决定吧! 话音刚落,那人已抽出了腰间的剑,几步便来到了床榻前,抬手便要向那一团被子刺去—— 旷拟来不及细想,瞳孔猛地放大,勾起旁脚边的圆凳便向那人飞去—— 那身影向一旁一闪,躲过了那飞来的圆凳—— 却正好迎上了旷拟从后面刺来的剑。 那圆凳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旷拟手中的剑刺入那人背后之时,他却突然领悟了过来—— 他分明是故意将背后的破绽留给他的—— 可是已经迟了,那一剑正正好从后面洞穿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们自小便在残酷训练中习得的,必要一击毙命的本事。 那抵着被褥的剑尖似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旷拟毫不怀疑,若是他真心想置这孩子于死地,即使此刻他已万箭穿心,也能使出那致命一击。 旷拟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双目撑圆。 他果然帮他做出了选择...... 旷拟声音发颤地喊了一句,师兄。 那人嘴角露出了一丝血痕,转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轻松了。 他似是心满意足地呼出了一口气,涌上了口腔的鲜血让他的话音有点含糊——你走吧,明日一早,统领见我没有得手而归,便要派第二批人来取你们的命了,我的马就在屋外。 旷拟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声音发紧地问了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