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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戎话堵在喉咙眼,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自己鬼迷心窍没舍得烧死他,没死就没死吧,放跑了就结了,偏偏还把人带回去,这是怎么说的呢? 想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编出个理由,说这人是自己南征路上求访名师求回来的,青云大师的入室弟子,得道高僧,带回去保社稷平安,骗鬼呢! 他都能想到自己班师回京之后要面对多少唾沫星子,啊,胸闷气短,头好痛…… 郭戎祖上本是望族,地方富豪。姑母曾入宫为妃,郭戎幼年便跟随家里的商队四处游历,遍识民间疾苦,后跟随姑父参军从戎,修文习武,练得一身好本领。 世道乱起来,郭家留守京中的亲眷全被杀戮,郭戎愤而起兵,在马背上打到今天。 李从嘉他是早有耳闻,诗书画乐精绝,郭戎一向大为激赏。 攻破他的城都时,延英殿内他正在专心作画,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文弱,瘦削,太瘦了些…… 就这么看着看着就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罢了罢了,自己南征北战都过来了,谁敢嚼舌头,统统打回去! 这么想着,郭戎的一颗心可算是安定下来,一向骑马惯了的人,竟肯屈尊进了马车,隔几个时辰小心照料着给他哺一点米粥,守着李从嘉醒过来。 李从嘉醒是醒了,对于现状实在是不能理解,想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你要带我回去给你画画吗?你喜欢我的画?” 郭戎紧了紧手上的兵书:“从今天开始,你不许再画画。” 李从嘉难得瞪大了眼:“为什么!”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郭戎心里气结,看你这个皇上当的,不上朝不议政,见天躲在书房里画画,你的画都比你的人出名! 你人在我宫里晃来晃去,兴许还真没几个人认得你出来,你一画画,好嘛,大家一看,这不是那中主李从嘉么!怎么没死!不仅没死,怎么还跑到咱们宫里来了! 郭戎越想越气,偏头不去看他。 李从嘉又生气又难过,弱声弱气问他:“为什么嘛?是不是因为……我画得不好?” 郭戎被他话里的委屈劲儿弄得七上八下,自我搏斗了许久,终究松了口:“我在的时候,你可以画。” 李从嘉眼睛里星星亮起来,连连点头:“那我总是想你在的。” 郭戎心“咯噔”一跳,眼睛别开,慌得不行。 一路平顺。 归京后,郭戎连哄带骗让李从嘉同意国师大典,李从嘉刚刚画了个够,心情很好,笑得眉眼弯弯,问他:“为什么?你要我做国师吗?我不想。” 郭戎说:“当国师有什么不好?万民敬仰。” 李从嘉从从容容将画收好,递给郭戎,轻描淡写地问他:“国师……哪个国?你的国,还是我的国……” 郭戎:“……” 灭了人家的国,还腆着脸皮让人家当自己的国师,郭戎此刻细想一想,觉得自己还真挺混账的。 可是,不让李从嘉光明正大走出去,李从嘉就只能永远躲在偏殿里,作为亡国之奴,永远不见天日…… 略一触及这个念头,郭戎就莫名觉得万箭穿心,痛不可遏,不,他必须让他走到太阳底下去,走到明亮的,宽广的,温柔的地方去。 郭戎狠了狠心,说了几个名字:“徐昌茂,李季明,钟达,孙簪序……” 李从嘉睁大了眼:“你想做什么?” 郭戎定了定神:“你当国师,我让他们平安终老。你不当,我……” 郭戎半截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李从嘉的眼睛里升起他从未见过的哀伤。 若是他跺跺脚咬咬牙很恨地骂一句“我讨厌你!”郭戎会甘之如饴。 可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郭戎不说话,一个字也没有说,那种被命运彻底抛弃后透彻的哀伤,李从嘉自己全然没有意识到,这种眼神甚至是他在被哥哥们下毒的时候都一次也没有过的。 李从嘉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我当。” 从这天开始,他再也不画画了。 第46章 孤竹负雪 画不再提笔,言语也越发少起来。 原本也是不肯进食的,被郭戎捏着下巴强喂了几回,自此安分乖巧,不再与郭戎为难。 每日只坐在窗前发呆,这么过了几个月,燕京的雪便下了起来。 不比江南,北方的雪势是铺天盖地的,李从嘉一早便觉得屋子亮堂得过分,难掩雀跃看起雪来。 郭戎进来的时候,李从嘉正倚在软榻上,屋子里暖和,身上便只穿了一件湖色团花事事如意织金缎的褂子。 在湖色冰梅纹暗花缎地上织金柿和如意纹样,外镶石青万字织金缎边,褂内饰雪青色素纺丝绸里,缀了四个银镀金团龙纹币式扣,另有石青素缎盘花扣和铜鎏金錾花扣。 颜色明暗相映,褂子上的织金花纹仿佛置于冰雪之上,风姿皎然。 李从嘉手里拿着玉如意挑起帘子看雪。 这玉如意由整块青玉雕成,手柄制成竹节形状,李从嘉手指骨节修长纤瘦,越发衬得他白皙单薄起来。 身旁案几上一盆木胎海棠式盆翠竹盆景,白玉山石温润,青玉竹笋清秀,给冬日平添几分青翠生机。 郭戎看着李从嘉静谧安详的侧影,莫名觉得心里泛起熟悉的温软感触,仿佛他曾经就这样看过他很多很多回。 脑子里忆起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身影同样倚在窗边,回头对着他笑…… 玉如意被搁在案上一声轻响,郭戎恍了恍神,发现李从嘉已转首冷冷瞧着自己,先时眼睛里的雀跃欣喜似乎只是郭戎的错觉。 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郭戎温声问他:“出去走走,好不好?” 李从嘉垂眼不理他。郭戎就厚着脸皮继续劝。 “梅园的花儿今年倒是开得好,白石馆的竹子沐了雪也更显精神了,从前只在画上看的卷轴,如今亲去瞧一瞧,想必况味到底是不同的……” 李从嘉听着听着,小脑袋就不安分地动起来,是他多年所钟爱的,每每看着图轴上雪沐天地的光景,他便心生艳羡,说不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