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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闻声飞来,停在他肩头之上。秦晋扬臂,那鸟儿精通人性,展开尺长的丑翅膀,往楚朝秦脑袋上盖了下去。 楚朝秦被戳了个正着,几乎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地从石磨上摔下来,而那大画眉一触即离,昂首往山谷之上,逃了个无踪无影。 秦晋哈哈大笑。 楚朝秦正于气头之上,也再顾不得好不好看,飞身过去就打。他犹如被激怒的小儿,提拳飞脚,毫无章法,所以这回轮到秦晋被吓,接连挨了几下,才想起架住对方手臂。 “作什么?”他笑骂道:“小疯子!” 楚朝秦上下受制,气至红眼,猛地用脑壳向上一顶,不偏不倚撞到秦晋下巴。秦晋登时一声痛呼,慌忙撒开了手。 楚朝秦用了十成力气,将人撞跌倒地后也是头昏目弦,他定了下神,重扑回到秦晋身上,专捡那易揍皮薄的地方挥拳。秦晋护住头脸,喊道:“过了!过了!” 可楚朝秦油盐不进,硬是发xiele个痛快,最后他双手死死掐上秦晋脖子,拇指扼住他的喉管,一副面孔上绷起张杀气腾腾的皮来。 他这般模样秦晋还是头一遭看见,心里明知他下不去手,干脆平摊了手脚,挤出一丝笑容,道:“大脑袋嗳……” “你咋这么好看?” 楚朝秦拳头刚刚握上,却瞧他眨一眨眼,对自己笑道:“自小就这么好看。” 楚朝秦正凭着一股蛮力将其骑于身下,听到这话倏然一傻。 秦晋瞬间获救,一个鲤鱼打挺逃脱桎梏,转身发足奔出百尺,回头时却看楚朝秦仍愣在原地不动,他停了脚,撩开下摆勾勾手指,道:“俗称兵不厌诈,你在这上头还要在生气不成?” 任他张牙舞爪挑衅多时,见这小子依旧呆若木鸡,只好悻悻又猫回来,远远以双臂护住脖子,道:“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楚朝秦脸上不见喜怒,抬头道:“我想起十年之前。” 秦晋挑眉道:“有甚可想?” “想你为什么要蚍蜉撼树,执意登上云胡之巅,”楚朝秦抿了嘴唇,道:“想万众之中老爹又为何偏偏选你,授我图谱。” 他一手捂了脑壳,竭力想要追忆,但往事历历在目,偏方才那一刹那的熟识之感如鱼沉深渊,转瞬即逝没了影子。 “想你为何总要避重就轻,不愿明白告诉我。” 秦晋心头稍凛,继而舒展额头,道:“想它作甚,徒增烦恼。” 楚朝秦反问道:“莫非你心里有鬼?” 秦晋伸手牵过他的手背,先是揉揉捏捏,最后抵上嘴唇,道:“那你说,这世上除你爹外,谁还如此温柔待你?” 楚朝秦不解其意,蹙眉想了一想,迟疑道:“你?” 秦晋得寸进尺,把他当作一尊易拿易捏的木头人揽于怀中,又道:“那不就是了。” 楚朝秦睁着一双灵动的眼,静静扫过他眉睫鼻梁,道:“是什么……稍等,这话何意?” 秦晋俯身跨过二人间隙,掰过他的脸蛋就是一吻。 只不过这个吻一触即离,他自鼻尖那里攒了抹红,像一滴极浓的墨落入清水,蓦地晕染开来。 楚朝秦看得清楚,于是没来由觉出了口渴,渴得厉害。 犹如一条涸辙之鲋,坐拥甘霖,却远不止渴。 他犹犹豫豫着抓住秦晋的袍襟,凑近过去。 秦晋明白他之用意,狡黠一笑,遂闭了眼。 可就在这时,那人一翻双手烙上皮rou,内力顷刻由掌心灌入,结结实实拍了过来。秦晋猝不及防仰面跌倒,只觉得气血壅塞,胸闷气短,捂着胸口半日没回过神来,只指向楚朝秦,惊道:“你你你……” 楚朝秦道:“兵不厌诈,与你学的。” 秦晋在最动情的时刻遭了暗算,虽不严重,仍旧不爽,他歇斯底里朝天大躺了一会,终是自己爬起,摔门进了堂屋。 因见他连生气都生得虚张声势,且那两句话想来不似玩笑,但这人一向古怪,楚朝秦好歹反将一军,浑未在意。他表面淡定内心狂喜,又怕秦晋伺机报复,便兀自走回方才的石磨前头,盘膝坐好,全身戒备。 只是过得许久,屋里仍没动静,楚朝秦心有戚戚然,自言自语道:“真生气了?” 他无数次想起来看看,又无数次按捺住不动,纠结到最后还是安慰自己道:“他先闹的,不怨我。” 等月上柳梢,周遭一切安静下来,门才又重开。秦晋毫无愠色,端了一碗饭从暮霭中优哉踱来,搁在石磨盘上,道:“嗟,来食。” 楚朝秦兀自吃惊,奋力抵住香气诱惑,抿了嘴道:“你……” 秦晋好奇:“什么?” 楚朝秦截断话头,改口问道:“你……还没说,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秦晋踢开一颗浑圆的石子,道:“灵山福地,或野山荒地,你说是哪便是哪。” “秦晋,”楚朝秦皱眉道:“我脑子不傻,但问你嘴里能有几句可信?” 秦晋笑眯眯探头过来,道:“原来不傻?” 楚朝秦捏紧拳头,每每与他说话总上肝火。可秦晋偏是一根嚼不烂挣不断的牛皮草,袖手从旁边坐了,揶揄道:“夸你好看,信是不信?” 楚朝秦垮着脸道:“自然不信。” 秦晋闭眼,忽然低头,往他唇上浅尝辄止地啄了一口。楚朝秦一呆,即挥拳又要揍他。 秦晋接下他的拳头,叹道:“可在我眼里就是好看呐。” 楚朝秦怒道:“秦,晋!” 秦晋又道:“因你好看才带你回家,这句话总该合情合理,你信是不信?” 楚朝秦没了跟他继续说话的欲望,专心扒饭。秦晋不显山不露水,白饭倒蒸得香甜怡口,菜肴咸淡适中,上面盖了颗腴滑鲜嫩的蛋,热气腾腾,加上他腹中着实饥饿,更是忍不住食指大动。 秦晋笑眯眯看他狼吞虎咽,随手捞过他的发辫把玩,悠悠道:“不过说回正经,江湖事向来恩寡仇多,难以清断,报仇不过他杀你后你再杀他,不如拂衣事了仇怨两断来得悠哉快活,古来万事皆有定数,所以有甚仇可报?” 楚朝秦来不及吞咽,咕咕嘟嘟反问道:“你说甚仇?那泼蝇营狗苟妄称正道,为夺图谱,宁可张冠李戴泼我脏水,此仇焉可不报?那楚陆恩更是人面兽心,当日一战害我家破人亡,教众死伤无数,此仇焉可不管?” 秦晋失笑,道:“还不是怪你平日好逸恶劳,如今髀rou复生,才致后院起火……” 楚朝秦果然立刻便要恼羞成怒,秦晋眼明手快将他摁住,立刻又转了舌头,道:“都是你爹闹的,好端端抢甚图谱?这不图谱就在你处,只你能看,谁也抢不走。” 此话倒是不差,只因二人为此行过房事,不然凭秦晋本领,可不是唯己能为?楚朝秦在盛怒之下不觉脸上红了一层,尴尬闭了嘴不说话。 秦晋进而环上他的肩膀,伴着澄澈身后月光,柔声道:“与你商量一件事情可成?” 楚朝秦没好气道:“你先讲。” 秦晋道:“你说有人不光长相俊逸丰朗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