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9
众中间,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的时候,爸爸常带汤贞去看电影。每次吃完了饭,爸爸骑着那辆二八大杠,让汤贞坐在前面的杠子上。爸爸像一堵墙,把来往的风替汤贞遮挡着。 那时香城只有一家电影院,设施陈旧,放映的也多是些消遣性质的战争电影或爱情小品,绝少有卡通片。汤贞坐在爸爸身边,他喜欢看喜剧片、卡通片,不太喜欢爱情片,因为那十有八九是他看不懂的。大银幕上的男男女女拥抱,亲吻,他们相遇,历经几番波折,最终分别。那一声声倾诉,叹息,撕心裂肺,愁肠百结。小小的汤贞坐在他们面前,只见周围的观众们或是啜泣,或泪流满面。汤贞望向爸爸,爸爸也面有愁绪。 人长大了就必须有爱情吗。小的时候汤贞并不明白:看上去那并不令人快乐。 汤贞的法语学习了有段时间,他可以完成大部分日常对话,可以流利地背诵复杂的剧本,可像这样看部电影还是有些勉强。不过汤贞又确实看得懂,看得明白了。他长大了,开始明白爱是所有人共通的情感。 放映厅里不时有啜泣声,汤贞盯着银幕上的爱恨离合,他不经意间转过了头。 他发现小周也正看着他。 与周围人不同,小周好像根本不关心那些银幕上的故事,爱之于小周并不是共通的情感,他人的爱恨与他也没有太多的关联。 放映机的光束从小周身后投向了大千世界,而小周望着汤贞。小周低下头来的时候汤贞没有闭上眼睛,他正置身在他的故事中。 电影只放映到中途,周子轲就带汤贞离场了。 第106章 小周 20 汤贞把下巴搭在了周子轲肩头,如同一只小动物,依偎在足以冬眠的温暖巢xue中。 他们是根本不需要什么多余的娱乐的。外面大千世界再多景色,甜美或壮丽,与他们两人都没有太多关系。 周子轲没吃晚餐。汤贞头枕在他身边,声音小而轻地和他说话,有时候说着说着两个人又开始接吻。汤贞今天去到了电影院,虽然影片没看完,也令汤贞回忆起小时候。“我以前和爸爸经常去电影院。”汤贞告诉他。 汤贞的爸爸喜欢电影。有时候在家里心情不好,爸爸总是一个人在阳台呆坐着,mama出门打牌了,meimei年纪还小,只有汤贞能陪在他身边,一直拉着他没话找话地聊天。 汤贞那时候记性又特别好,跟爸爸去看过的电影,哪怕只看过一次,他也能记得住。有些台词很有意思的,他张口便能学。影院每周有几个夜晚是不开业的,汤贞就在自家阳台上,在爸爸面前一人分饰多角,表演“电影”给爸爸看。 爸爸总能被他逗笑了。爸爸把汤贞抱到腿上,说他已经和老院长谈好了,等汤贞一念完小学就带汤贞去省里大剧团,找更专业的老师教他。 “爸爸好像还给我攒了学费。”汤贞和周子轲说着说着,眼睛大而湿润地睁着。 “学费多吗。”周子轲瞅着他的脸,在旁边冷不丁问。 汤贞一愣,也看了小周一眼。“我也不是很清楚……”他那时候太小了,只记得爸妈因为那些学费曾一次次地吵架。“应该很多吧……” “你挺好的。”周子轲说,奇怪,他还不满十八岁,怎么倒像个长辈来安慰汤贞。“我也……”周子轲想了想,说,“我也想要你爸这样的爸爸。” 汤贞愣了两秒。也许那所空荡荡的公寓,那辆在冬夜里停在冰冷地库角落的车,让汤贞想到了什么。汤贞从床头坐了起来。 周子轲头发里全是汗,汤贞靠过去把他的头抱住了。 “小周……”汤贞心疼道。 周子轲在汤贞怀里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瞧见——明明是疼的,为什么汤贞还把他搂在怀里呢? 所有的人,哪怕是亲生父母,也对周子轲有无尽的失望。而汤贞——汤贞是被他自己的爸爸所珍惜的。 周子轲掀开被子,握住汤贞的手,把汤贞搂回到被窝里面。连他都喜欢汤贞,连他周子轲都舍不得对汤贞做些不好的事情,更何况汤贞的父母呢。也许汤贞生来就是被很多人所珍惜的,而周子轲——就看这些血印吧——也许周子轲就是那个对汤贞最不好的人。 电视里说,汤贞十一岁那年,最爱他的父亲去世了。 “别老想你爸了。”周子轲在汤贞耳边亲了一下。 隔天一早,周子轲是被身边人悉悉簌簌的小动静弄醒的。他刚一睁开眼睛,立刻就闭上了。强烈的日光笼罩过来,也许外面已是日上三竿。 汤贞从被窝里坐起来,可能以为周子轲还没醒,汤贞低下头,把小周搂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掰开,又小心翼翼放回到被子里面。 汤贞下了床,踩着拖鞋到窗边去拉窗帘。 周子轲把眼睛睁开了。 刺眼的光芒没有了。汤贞从头到肩到背到臀部的弧度再到腿,在周子轲的视线里,在窗帘缝中间把那些光朦朦胧胧地遮挡住了。 汤贞的后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能够承受太多的。他肩膀天生窄,后背单薄,要周子轲评价,根本是弱不禁风。可汤贞偏偏又固执地要为那么多人遮风挡雨,这会儿帮周子轲遮掉这一点点光线,也像是汤贞的责任了。 窗帘被静悄悄地拉拢起来。汤贞回头,发现小周还在床上,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假期还没结束,时间在一分一秒离开他们。汤贞掀开被子一角,小心躺回到小周身边。 过了不到一刻钟,周子轲“懵懵懂懂”醒了。这比什么早餐咖啡都让人更快地清醒。 小周只爱吃米饭,不肯吃面包,偏偏法国人面包做得美味,米饭却难合他的胃口。无论早餐端来什么,小周左右要汤贞哄着喂着才肯吃。出门前换衣服的短暂时间,汤贞还回工作短信。周子轲把T恤穿上,眼睛瞧着床上那背影。他走过去,一把捏住了汤贞一只脚腕。“这块疤哪来的。”他坐在床边问。 汤贞起初吓了一跳。他转过身,坐起来了。小周握着他那只脚,脚趾上的疤痕已经淡化了许多。 汤贞抬起眼,近近望着小周的脸。 他们坐在车里沿着乡村公路兜风。不似普通来法的游人,总习惯到有名的景点去合影留念,汤贞没有这种资格。他只能戴着他的软呢帽,戴着墨镜,和小周一起坐在牧场的旧木篱笆上吹吹风,或是走进林间去,踩着厚厚的松针,走进野花开遍的庄园。 花丛中,养蜂人正在劳作。他们两人避开了游人最多的路线,参观了最偏僻处的城堡住所。 * 汤贞喜欢吹风。天高云淡的时候,风吹拂过他的额头,把他的衣袖鼓得像铃兰花似的,连汤贞整个人也要被一同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