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裂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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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鸾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夹杂着某种药物的味道飘入鼻翼。她深呼吸了两下，才能睁开沉重的眼皮。 这似乎是个私密的单人病房，床头两侧摆放着高端仪器用来监测生命体征，窗边的盆栽看得出被精心打理过，即便在寒冷的冬日也是绿油油的。 她的目光转到房间左侧，才看到靠墙的米黄色沙发上正半躺着一个人。 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穿着浅色的学生制服，用书包做枕头，在睡梦中依然皱着眉头。 在她的注视中，那人如有所感般睁开了眼睛，愣了一下便喜极而泣。 “jiejie，你终于醒了！” 少女热泪盈眶地扑上来抓着她的手，力道大的让她不由皱起眉头。 “你抓得我好疼。” “抱、抱歉，”少女急忙擦干眼泪道歉，顺手按了床头的铃，“我太激动了。” 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医护人员走入房间。 “可算醒了，再不醒我要被你meimei投诉了。”男医生笑着检查了仪器中的数据，“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只是轻度颅脑外伤，理论上昏迷一天就该醒了，没想到睡了七天。也许是因为身体素质比较差，出院后要勤加锻炼。” 无鸾没答话，因为她刚刚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她没有获得原主的任何记忆。 现在这具身体并不是通过法力塑成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还有一个看起来非常关心自己的meimei。 有亲密的人却没有过往的记忆，被发现有问题也只是迟早的事，倒不如……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她调整着面部表情，努力做出茫然无措的样子，“我好像失忆了。” “失忆？！”少女几乎跳了起来，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jiejie，你不认识我了吗？” “只是轻伤不应该啊……”男医生疑惑地又查了一遍数据才抬起头，“那只有可能是创伤后应激性失忆了。你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可以先出院，不过需要预约一个心理治疗。” 无鸾点点头没再说话，身旁的少女立即开始预约心理咨询师。护士帮她换好药便离开了，临走还怕她无聊塞给她一个平板电脑。她瞥到床头的电子标签上，有一串个人信息—— “卿鸾，女，16岁，神木高中一年F班。” 她有些笨拙地摆弄着手中的平板，人类发明的科技产品她只看别的阴差玩过，仅能凭记忆使用些浅显的功能。 不过这点技能也足够她得到想要的信息了。在搜索引擎中输入神木高中后，便弹出了海量的新闻。她粗略地浏览了一下，终于了解到这片时空的现状。 现在是公元2104年12月7日，距离第三次世界大战刚刚过去十年。 十年前，世界人口来到地球所能承受的峰值，各项资源极度紧缺，贫富差距愈发极端。各国为了抢夺资源，局部热战频繁爆发，十年间难民成几何倍增长。 这片水深火热的土地之上，未成年人无疑是最绝望、孱弱的群体。有些人一出生便成了孤儿，还有些在战争中与家人失散只能逃往别国。一处能吃饱饭、睡好觉的地方对很多人来说都成了奢侈品。 而这世界，恰好存在一个地方，免于战乱之苦—— 藤原群岛。 那是全球最大的军火商藤原家族于百年前在东亚海域购置的群岛。战争爆发后，藤原氏控制的群岛便成了绝对中立区域，各国政要与富豪都将自己的子女妻妾送往此处，包括科学界、艺术界的大师都来此避难，一时间热闹非凡。 而神木高中，就是所有渴望去往藤原群岛的普通人，唯一的渠道。 神木高中建校已有百年，连续几十年被评为全球十佳高中，而战争爆发后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藤原家族许诺，神木高中毕业的学生可以获得藤原群岛的永久居住资格。 每年神木高中的录取率不到0.05％，很大一部分学生源自富豪家庭，通过捐款进入。真正靠自己考试被录取的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神木高中的内部竞争也很残酷，从成绩优异的A班到成绩垫底的F班，每个月都会根据月考成绩重新分班。还有一处聚集着各类天才的S班，坐落于湖心岛的另一端，有独立的教学楼和宿舍，普通学生根本无法入内。与S班的天才相比，A班的优等生只能算得上努力的普通人了。 每次月考的成绩排名会直接等比转换为学园中流通的电子货币Points，换言之只要你成绩足够好，神木岛上的一切对你而言都是免费的。而当你的成绩无法缴纳学费、满足日常生活时，便会被勒令退学。神木高中每年都会利用此机制淘汰百分之五的学生，而所有被淘汰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家境贫寒的学生：因为Points可以交易。 很多家境富裕的学生会直接以高价从校方购买Points，也有不少与优等生私下交易；他们即便掉入F班也完全不用担心被淘汰。 总之，神木高中对学习和家境都堪忧的学生绝对是非常不友好的。 无鸾想起自己个人信息上的F班，长叹了口气。 “jiejie，”少女留意到她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询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将视线转了过去：“嗯……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我叫卿素，你平常最喜欢叫我素素了。”少女的眸子亮晶晶，“你叫卿鸾，我们是异卵双生的亲姐妹。” 亲姐妹…… 无鸾看着卿素这张好看的脸，不由有些期待得打开前置摄像头想看一看自己—— ！！！ 这是怎样一张怪异的脸啊！仿佛将她未被修复的法相直接搬了出来，右半边脸完好无缺，左半边脸却宛如被切割过留下无数道细密的红痕，即便用斜刘海遮挡也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