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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满,庄天麟被堵了个严实,一层又一层,无数的翅膀完全挡住了毛顺的视线。 不知不觉间,毛顺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都不知道。他就那么看着庄天麟被海鸟分食,再随着小岛一起沉没…… 啊啊啊啊啊——! 师父下落不明,庄天麟死在眼前,毛顺如野兽般嘶吼起来,越来越多的血丝充斥眼球,直到血红一片。 眼睛滴血了。他从来不知道眼睛除了流泪,还能流血。一滴,一滴,鲜红色的液体汇聚在手掌中,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随后,脊背的压力没了,他茫然地抬起头,发现眼前血雾迷蒙,什么都看不清。 视野内的景象莫名变成了什么也没有的天空。嗯? 原来,他由俯趴变为了仰躺。 天空是粉色的。 眼睛好酸涩,身体好……痛! 毛顺还没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看到天空也是愣愣的。直到一阵一阵接连不断的剧痛传递到中枢神经系统,脊椎仿佛断裂般,仰躺都支撑困难,连呼吸都感到痛极。 他痛苦又不解,思考不了任何事情,只有痛痛痛,满脑子大写加粗的“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睛眯起一条缝,这回看到的不再是粉色的天空,而是漫天黄沙。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跟一堆腐rou差不多,尽管鼻子都没有了,通过上面的出气孔他还是闻到了浓烈的尸腐之气。 两只秃鹫在他脑袋上方不远处盘旋,锋利的爪子几乎就要碰到他的脸。 他也要死了吗?或者,他已经死了? 痛到麻木,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身体。他费尽力气想抬起胳膊看看手指是否还在,却连一厘米都没成功。不,也许,动都没动。 眼睛看到的除了黄沙就是那两只秃鹫。毛顺试着动了动脑袋,结果脸上又掉下几块rou,被这一刺激,一只秃鹫直接就俯冲下来。 恐惧到极点,毛顺反而平静得不可思议。不过神奇的是,魂体却仿佛脱离了身体,兀自流泪。 不甘、愤怒、惊恐、悲伤,汇集成一股深切的凉意,冲破神魂,直达灵台。在被秃鹫啄食的最后关头,毛顺大吼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叫出来了,实际上并没有,因为声带早就被毁了。 不过他没有被秃鹫碰到,反而落入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仿佛回到刚出生时,母亲的怀抱。 …… 第十一次睁开眼,毛顺摸了摸脸。 手,胳膊,腿,都在,完好无损。脸上湿湿的,是泪。 他环顾四周,这回能看清了。依然身处云层之上,但身下已经不是海面,也没有任何小岛。 下面是虚无,真正的虚无。 身心俱疲,此刻连恐惧也被疲惫赶跑,全无影踪。他隐约察觉出此时此刻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似乎并非真实存在,或者换句话说,并非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心魔劫。 脑中冒出三个字。但,也不完全相似。 据说灵士初阶之后才有心魔劫,他一个连灵体雏形都濒临崩溃的小修徒,怎么会遭遇心魔劫?而且,他们都说心魔劫中最难过的关卡往往与自身最深切的恐惧有关。然而他没有看到最恐惧的东西。亲近之人的离世,或者被秃鹫吃掉以及活活痛死,这些并非他最害怕的…… 再说,其中部分大概是谷恩记忆中的片段,不知怎的,他从自己的角度又经历了一遍。倒是因此,感受更加深刻了。只是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仇人相关线索。 不管是不是心魔劫,自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正面临修行路上一个很重要的关键节点,毛顺就定下了心。 每次睁开眼,面对不同的情形,他都强烈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不管师父,庄天麟,还是自己,无论看到什么,无非生生死死,欺骗背叛,各种消极痛苦和纠结,皆是虚妄而已。 就靠着这样的自我催眠,毛顺越来越镇定。终于,这场在他看来像是闯关游戏的经历到了最后快通关的时候。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夜晚闹市区。 站在公交站台上,毛顺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微微颤动起来。看到车来的瞬间,手指一动,紧紧抓住了裤缝。 这是假的,假的,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赶上了十二点前 ☆、一百二十五 西海记35 并排而立的两栋写字楼中间有个小胡同,胡同尽头杵着一道半人高的铁丝网栅栏,栅栏后是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小广场。 毛顺的目光略带急切地转向了广场的西南面——那里有一个破旧的小区,掩映在盛开的紫玉兰和十来株不知品种的乔木中间。 七扭八拐的小径通向不同的单元楼,而他曾经的家就在最里面的那栋。 有爸爸mama的那个家。 毛顺双手冰凉,神经质地拽着此刻运动裤上的白条,仿佛想用手把自己的腿抬起来往前走。 然后他就真这么做了。僵直的腿被胳膊带起,一步一步,向着记忆里的房子艰难靠近,速度慢得身边走过五个人,其中有三个都多看了他一眼。 明明全副心神都在小区方向,他却还是注意到了来往的路人,小胡同斑驳的墙壁,到处是裂缝的砖石地,以及挂在铁丝网上的两个背包小学生。 再怎么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他还是心潮澎湃到整个人开始哆嗦。 一个小学生扒着栅栏,衣服一角被网挂住,焦急地喊已经翻越过去的同伴,同伴回头却看着他哈哈大笑,也说了什么。 毛顺听不到他们互相在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在栅栏前站定,伸出手,将那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倒霉鬼随便地一提。随着一枚扣子绷落,孩子就到了栅栏另一边。跟着,自己一撑一跃,也跳了过去。 两个小学生站在旁边仿佛被这一手震住,但毛顺看了看他们,却发现面目模糊不清。 这个他原本熟悉不已的世界非常安静,像那些泛黄的照片,每一幅画面都透着岁月积淀的厚重,一草一木都是十岁以前记忆中的场景。 时紫时白的花,不知是紫玉兰还是广玉兰,毛顺随意瞥过,不甚在意。他终于来到最里面那栋单元楼。 被大火侵蚀过的老楼满目焦黑,无一处完好,中断的阶梯露出狰狞的钢筋条。毛顺再也迈不开腿,只能直直立定,望向三层那黑洞洞的阳台。 “怎么样?我可以让你回去,只要你把这具身体的本命魂精取出来。” 那个声音却在这时候再度响起,正好拉回渐次飘远的思绪。毛顺颤着手指,捂住了脸,轻声道: “骗人,骗人的,我回不去,回不去的。” “怎么会骗人呢,保证一诺千金啊,我只要本命魂精,只要让我看到你的本命魂精,你不仅能回去,还能穿梭回来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