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40 斗兽·4

    全场寂静。

    那颗金发的头颅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漂亮！」

    ——某个银发蓝眼的笨蛋除外。

    看着旁边这个毫不顾忌场合、直接欢呼出声的白痴，尤里乌斯强忍住想要失礼地翻白眼的欲望。

    尽管隔着好几个座位，位于同一侧包厢的奥菲莉亚同样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这个便宜弟弟的声音，与尤里乌斯一起不约而同地瞪了他一眼。

    「结束了……？」

    「怎么可能……刚刚发生什么了……？」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观众席上再次传出细微的窃窃私语声。但与刚刚不同，这次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这个黑发的少女……没有依靠任何魔法，只凭借那把可笑的、用于弥补身体残缺的手杖，将对手杀掉了？

    五星魔法师塞西尔·加雷斯，难道死在这场荒谬的决斗中了吗？每个人的内心都涌现出这个想法。

    「还没结束呢……」克莉丝汀轻轻地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克莉丝汀小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卡俄斯在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加雷斯长老的身后……」

    「应该是『三星雷系魔法·疾光电影』吧？但我没有看见任何魔法阵——要么就是使用了瞬发，要么就是单纯的速度快。」

    另一处的包厢中，金发的青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场上的场景，抿紧了嘴唇。他像是警惕一般，不动声色地朝远处的观众席瞥了一眼，将艾琳·罗达尔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中央包厢。

    目睹到那一幕后，贾斯帕险些没拿稳手里的茶杯，略显失态地扶了扶单片眼镜，以确保自己的视力没出差错。

    因为只是个一星魔法师，因此将获胜的希望全都倾注在体术上吗……？可不管怎么说，刚刚那一刀确实也太夸张了些。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身边的银发青年轻轻笑了下，几乎称得上是愉快地吹了声口哨。

    「……冕下？」

    「哼？难道你没发现吗，贾斯帕？」他像是在责备，却难掩语气中的兴奋，「那可是『附魔』啊……我们都多久没见到『附魔』了？」

    贾斯帕闻言一愣，随即迅速转头，运用魔法精准地查看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在黑发少女握住的那把如刀如鞭的手杖上，悄无声息地闪过一道紫黑色的电流。

    ●

    卡俄斯其实根本没有松懈下来的机会。

    在砍掉塞西尔的头的一瞬间，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她砍过不少魔物的头，将肢体一分为二的触感与阻力压根就不是这样的，实在是太轻了。

    她无暇顾及看台上其他人的反应，在头颅落地之前，她就迅速起跳，试图向后撤去。

    塞西尔那缺了一颗头的身体就这么直楞楞地站在原地，既不倒下去、也不活过来。「引火」将肢体断面烧得焦黑，白烟弥漫在场地中，显得无比诡异。

    ……等等，白烟？

    什么东西烧焦会是这种味道的……？不可能是蛋白质，难道——

    在答案闪过脑海的刹那，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她砍掉头部的哪是什么塞西尔，只是一个连四肢都无比粗糙的木质人偶！

    「引火」将人偶的脖子相当容易地烧断，现在掉落在地的那颗「头颅」已经被烧掉了一半。

    真正的塞西尔在白烟中显出身形，早在不知何时站在了卡俄斯身前几米的地方。

    紧接着，她脚下的土地猛地破裂，一根巨大的尖刺荆棘飞速生长，刺向她的身体。卡俄斯一惊，条件反射地后撤，一阵猛烈的疼痛却突然从小腿处传来。

    并非只有她脚下那一根，以她站立的位置为中心，半径十米的区域内，在刚刚一瞬间布满了顶端尖锐如刺的荆棘！断头的木偶支离破碎地倒在一片荆棘丛里，没了声息。

    她刚刚但凡走歪了一点，就会整个人自下往上被串成rou串！

    「五星森系魔法·千棘阵」

    塞西尔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是短时间消耗了太多魔力，身侧的魔法阵都转得很慢。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人类根本不可能毫发无伤……」

    他似乎被这一幕吓得够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招并不是对卡俄斯不起作用，她只是单纯运气好，阴差阳错地避开了千千万万根穿刺而上的荆棘。

    不愧是五星魔法师，在毫无木属性的石制地面上还能生成这样巨大的「千棘阵」。即使她没有受伤，现在的情况也几乎根本就逃不出去——注视着这番神迹般的伟业，卡俄斯竟然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恐惧与不安。

    ——她明白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只被创造出来的黑色蝴蝶，并非单纯只有身为「毒物」的作用，塞西尔还在它的身上叠加了某种幻境魔法，让卡俄斯中毒的那一瞬间就能同时陷入幻境。龙之心可以免疫毒素，却不能屏蔽幻觉，否则离得那么近，卡俄斯不可能察觉不到那是替身魔法。

    至于是哪一种幻境魔法……卡俄斯在脑海中飞快翻阅知识，最终锁定了「五星森系魔法·丛林之梦」。极其强力的魔法，但一段时间内难以连续使用。

    事到如今，情报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

    卡俄斯手腕一转，瞬发法阵再次启动。

    「二星雷系魔法·引火」

    那原本只是一团因树木被雷劈中而产生的、普通的火焰。在燃起白烟的一瞬间，那只木偶的脖颈断面，无因地再次跳跃出火星。

    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火星飞溅跃动，在满地杂芜般的荆棘丛中起舞，点燃一根根枝条。火势飞速蔓延，以燎原之势吞噬了整片「千棘阵」。

    而卡俄斯，站在火焰的最中央，就此被红光彻底包围。

    「！」

    奥菲莉亚猛地抓紧座椅的扶手，暗自驱动身体中的魔力，试图激活远在场上的黑发少女身上的法阵。

    然而还未成功，就被坐在她身边的克莉丝汀打断了：「公女殿下，外界因素插入决斗，这是违规的。」

    「你怎么知道——」

    「当然，你专程去找卡俄斯，不就是为了给她加个远程的防护魔法吗？」克莉丝汀挑挑眉，「不仅我知道，卡俄斯自己也知道。」

    「不过……应该还没到要用出来的时候呢。」

    几乎是在她说完的同一时间，一道身影破开两边翻涌的火浪，直奔塞西尔而去！

    火焰似乎完全没有给卡俄斯造成任何伤害，她再次于一瞬间位移到塞西尔身后，而对方的防御魔法也紧随其后，手杖死死地砍在了坚硬的「木丛之壁」上，留下一道极深的痕迹。

    「你、你这……」塞西尔将自己整个人隐藏在盾牌后面，仅露出的一双眼中盛满了难以置信，甚至夹杂着恐惧。

    他已经无法理解了——这片火海烧掉了整个千棘阵，却连她的衣服都没有损坏。

    话未说出口，清脆的「噼啪」声，剧烈的疼痛、伴随酥麻的感觉自背部袭来，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压迫，让他在第一时间停止了魔力的运转，「木丛之壁」彻底消失。

    这是……延迟施法？她刚刚在火海中使用的吗？塞西尔停滞的大脑生锈般地运作，他失去了对此刻局面的判断。

    剩下的魔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拖延下去了。目前最好的办法……

    「四星森系魔法·钢叶舞·五连」

    以此等极近的距离施法，施法者本人也会受到叶片波及，但塞西尔已经无暇顾及这么多了。他只知道这种距离，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完全避开！

    卡俄斯原本的确没打算避开。

    这是远比之前的「钢叶舞」要软上不少的攻击，施法角度也完全不精确，看得出来塞西尔的心态已经彻底乱了。他不惜自己半张脸被叶片刮毁容，也要在卡俄斯身上剜下一块rou。

    可即使被砍断一条腿她都能一声不吭，这种疼痛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的伤口愈合得这么快——

    等等。

    卡俄斯猛地反应过来，大庭广众之下，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她能快速愈合的事！

    她后知后觉，可「三星雷系魔法·雷光屏障」的瞬发法阵她背得不够熟练，因此在那极短的时间内，她完全没有想起那个法术。

    她条件反射地，刻画了另一个已经烂熟于心的魔法。

    「五星雷系魔法·神之力场·瞬发」

    嗡鸣。

    短暂，却震耳欲聋的嗡鸣。

    无论是决斗场上、还是观众席上，武器、饰品、衣帽，以及任何由金属制成的物品，在同一时间齐声呐喊，争先恐后地从原地浮起，朝场中央的方向飞去！

    而那几片本质是「树叶」，却包含了金属特性的钢叶，被凭空扰乱了方向，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它胡乱地在空中飞舞，险些戳到金发精灵的眼睛，接着软绵绵地朝卡俄斯的方向靠近。

    卡俄斯这才有足够的距离来砍碎这些钢叶。

    与这些钢叶一同飞来的全部物品，都在半途被屏障魔法挡了下来，却依然不死心地紧紧贴着巨大的球形屏障，试图往施术者的方向飞去。

    魔法的开创者本身只是阴差阳错，发现雷元素在特定排列下，容易形成这样奇妙的「场」，可魔法只能控制雷，无法控制「力」。它唯独遵循物理定律，因此无视免疫、无视屏障魔法、甚至无视施术者本身的意愿。

    此即为「神之力场。」

    卡俄斯右手合拢，停止魔力供应，无数或细小或巨大的金属物品便顿时在屏障外统一落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满地，几乎快将整个场外都填满了。

    观众席再次陷入寂静。

    然而此时卡俄斯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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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西尔：（恼羞成怒 恐惧buff加成）同归于尽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卡俄斯：坏了。用了五星魔法。烷基八氮了。

    观众：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抓马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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