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第十九章【吉他】
除去给毒鬼亲爹的各种费用,花在孩子身上的钱成了孟旖晚的最大开销,如今何念君上了中学,他觉得这小孩更是变成了一头吞金兽,一张张钞票扔进去,能被臭小子吞得骨头都不剩。小孩虽然没能冲刺到市重点中学里去,却意外地运气好,被分配留在了本校,分班考试表现得也不错,其中数学超常发挥,一下考进了重点班。成绩出来这天,小孩眼巴巴地瞅着他,追在他屁股后面哼哼唧唧,要他说话算数,得给小孩奖励,不能骗小孩。他咬了咬牙,就给小孩买了一把琵琶弹着玩。 “李子有音乐天赋,洋乐器、民族乐器都玩得不错,你就让他玩吧,说不准以后走艺考也是个好路子。” 为了一把琵琶,孟旖晚和身边的人絮絮叨叨了好几天,这琵琶贵得他rou疼。何皎皎既心疼他赚钱不容易,也宠爱这个小鬼幺弟,便要替他掏钱给臭小子买琴,他摆摆手,没收她的钱,一把琵琶他还买得起。自从和郑小琳分手后,她看他就顺眼多了,不再动不动对他发脾气,他要带两个丫头出去玩,她都会爽快地答应下来。 暑假的时候,何皎皎主动提出既然两个丫头和臭小子升学都挺顺利,那么三个大人就领着三个孩子出京转转,去大理看洱海,一家人一玩就是半个月。他们住在古镇中的一家民宿小店里,窗外可看苍山,出门即见洱海,隔壁是一家民乐琴行,何念君总喜欢在傍晚拉着两个外甥女去看琴行的老板弹琵琶。小孩看得心痒痒了,也想要一把琵琶,一开始孟旖晚还不肯,小孩就问他能不能摸摸那琴,他要小孩别闹,再弄坏了人家的琴。老板却大方地拉小孩来弹,只见臭小子怀里抱着琵琶,从兜里掏出一个吉他拨片,有模有样地把方才那首曲子一个音不差地弹了出来。完事小孩还冲他得意地说:“有什么难的,不和吉他一样嘛。” 何皎皎止不住地笑,直在他耳旁说臭小子有天赋,有灵气,像老何。老何也很喜欢玩乐器,尤其喜欢拉琴。她几句话一下就把他耳根子说软了,于是何念君就从大理抱了一把琵琶回北京,从机场回家的路上小孩还得寸进尺地问他能不能再买一把电吉他,就是之前看中的那把日产琴,Fender的红色SQ。他让小孩去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傍晚,车开进了熟悉的小区,眼见的何皎皎一眼就认出了楼下那辆摩托,她抬眼一看,家里的灯亮着。她狐疑地盯着孟旖晚,问:“俞南雁来你这儿了?”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对她打起了哈哈:“李子这不马上开学了,俞南雁过来送点数学卷子,让李子收收心。”她又看向幺弟,小孩瞧瞧老孟,又瞅瞅她,赶忙跟着点了点头。但她眉头拧得更紧了:“你把钥匙也给了俞南雁一把?”他忙说没有的事,俞南雁常来给小孩补课,他不在家就把钥匙放门口地垫下面而已。 勉强信了孟旖晚这套说辞,何皎皎心里还是略有不爽,她没好气地警告他,老何留下的房子不许外人住。见她气哼哼地走了,小孩拽着他的手不停问,为什么不能告诉jiejie俞老师其实已经搬过来住了,而且还和他睡一个屋子。打开门,一股饭香味扑鼻而来,他走到厨房,俞南雁正忙着把热气腾腾的菜装盘,他笑着叹气:“不是和你说今天先别来吗,我姐送我回来,让她看见了不好。” “我算是明白郑小琳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为什么总受气了。”俞南雁解开围裙扔在他脸上,“那要不我走?” 饭桌上,何念君嘴里嚼着盐焗鸡腿、干炸丸子、大米饭,两只眼睛贼溜溜地盯着老孟地给俞老师陪笑脸,好言好语地哄俞老师别生气,一顿饭吃完才见俞老师脸上露出来点笑。俞老师是三个月前搬过来住的,带了牙刷、毛巾和换洗的衣服,住进了老孟的屋子里。若问起为什么住过来,俞老师就和他说,是为了更好地辅导功课。他又问俞老师为什么不睡那间空房子,和老孟睡一张床该多挤,俞老师脸上的笑就僵住了,他后脑勺立刻挨了一巴掌,老孟把他轰回了自己的小屋,说他小屁孩多管闲事。 这套老房子总共有三个屋子,老孟住在原先他爸老何的卧室,他这小孩住在原先jiejie的卧室,老孟原先睡的那间小屋如今又变回了杂物间,但收拾一下也还是可以住人的。老孟便问他,小屋收拾出来他搬进去睡,让俞老师睡他这屋如何,他立马摇摇头,不干。俞老师住过来当天晚上,他发现老孟这屋的门缝就被报纸堵住了,等夜更深一点了,他蹑手蹑脚来到老孟屋门口,抽走了报纸,他刚趴在地上把耳朵贴过去,门开了。老孟掐着他耳朵把他撵走了,罚他一个星期不许看电视,不许玩手机,还要没收零花钱。 今晚何念君发现机会又来了,老孟和俞老师忘了拿报纸堵门缝了。 这一次他收获颇丰,终于叫他发现了老孟和俞老师的秘密。他听到两个大人在玩“拉大车”,俞老师生气地说老孟在出老千,老孟却说:“赢了就是赢了,你说话得算数。”过了一会儿,那张他爸曾睡了很多年的老床发出了微微的响声,还有细细的轻喘,听着像是老孟在喊俞老师“老公”。声音戛然而止,眼前的门开了。面红耳赤的俞老师与他大眼瞪小眼,睡衣扣子系得错了位,后面还站着只穿了条内裤的老孟。两个大人的目光向下移了一寸,他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小兄弟,小兄弟它竟然吐了,吐了白水。 俞南雁拦下了拿着拖鞋的孟旖晚,要他冷静,不要和孩子动粗。扔了拖鞋,他拧着小孩的耳朵恶狠狠地教训:“你现在撸多了长大就阳痿早泄,没小姑娘看上你。”俞南雁在一旁听了直把嘴捂起来乐,他便捡起拖鞋往俞南雁脸上砸过去,让这人睡沙发,接着反锁上了屋门。 手机响了。 真是不得消停。 孟旖晚低声骂了一句,是何皎皎发来的信息,质问他是不是和俞南雁搞在了一起。耳边响起了敲门声,俞南雁问他能不能给条毯子,凉。他索性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关了手机,拉上被子,睡觉。可是何皎皎却打来了电话,不依不饶地要他说实话,不然她睡不着觉。 他自然只能否认。 “姐,我要困死了。” 可是何皎皎却又犯起了嘀咕,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想起这事她就会失眠。当年俞南雁是不是早就知道老何想不开,才没拦着她爸吃下那么多的镇定药,不然老何怎么能肯定自己的心脏一定能和方方配型成功。出事时最先赶到的人也是俞南雁。 “俞南雁当年肯定说谎了,当初就应该给老何做尸检。” 何皎皎的话扰得他心里也乱了,很困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俞南雁当真窝在客厅里的沙发睡着了,快入秋了,夜里有点凉,只穿了一件薄睡衣的人蜷缩成了一团。他把人扒拉醒,带回了屋,俞南雁从背后搂过来,跟他说已经与李子好好讲了道理,要他别再和孩子动气了,然后就抱着他昏昏沉沉地睡熟了。 他不知道俞南雁和小孩说了些什么,这之后小孩再也没扒过门缝。趁着难得的调休,俞南雁带着小孩出去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小孩怀里抱了一把红色的电吉他,正是小孩做梦都想要的那把Fender。他埋怨俞南雁瞎花钱,还惯坏了孩子,这人却在他耳旁轻声笑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多宠着点,臭小子才不会去和你姐打小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