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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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影走出几步,又折回来,看向虞清,玩味的笑着:“殿下今日不曾用香?” 虞清不解他话里的意思,但这人嘴里吐不出几个好字来,她看也不看陆宴一,“陆先生今日也不曾用香?轻浮气味儿重的呛人。” “是么?”陆宴一抬起衣袖闻了闻:“殿下说笑了,哪里来的轻浮气,分明是meimei们身上的脂粉香味儿。殿下身上就不一样了,又浓又重的穷酸味儿,都腌入味儿了,让在下不由得好奇,究竟是什么姿势手法,能腌制得这么深?” 虞清抬眼。 陆宴一笑:“哎呀呀,说殿下的床宠一句穷酸,殿下生气了。在下一切可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这样,恐会伤了在下的心。” 说着又靠近虞清闻了闻,右边的眉头向上一挑,“还不止一个?” “狗鼻子。”虞清冷睨他一眼,收回目光,“陆先生思春了?” 陆宴一笑得张扬,他微微上挑的眉眼精致,嘴唇天然就透着一股浅淡的红色,不会过分浓艳,但在男子中确实少见。像抹了一层淡淡得口脂似的。 他轻嗤一声:“是啊,殿下送来的庸脂俗粉实在难提兴味,和她们推了几日牌九又让我输的血本无归。我不喜欢比我聪明太多的姑娘。” 然后话锋一转,“殿下这样的,就甚合在下的心意。不如今夜……” “先生!慎言!!”小厮恨不能去堵陆宴一的嘴,惊慌的向虞清道歉:“殿下,陆先生今日身子不适,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殿下息怒!” 虞清咬着牙。 狗男人。 骂她审美不好,还骂她蠢! 狗男人! “陆先生这张脸生得不错。”虞清也笑,眯着眼睛看他。 陆宴一得意的扬眉。 “只可惜,我对狗提不起兴趣。”虞清说罢便走:“既然陆先生病了,便送回去好生修养着,玉瑶,派人守着陆先生的宅院,在先生痊愈之前,限制所有人外出入内,以免将浊气带出。” “浊气?” “烟花柳巷的浊气,已经将陆先生腌入味儿了。腥sao难闻,陆先生闻不到吗?”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陆宴一看着她的背影,轻笑一声,对着还躬身送行虞清的小厮道:“还愣着做什么,跟着我回去好好儿养病。” 小厮战战兢兢的,唯恐自家公子再说出个什么大不敬的话来,小声道:“先生,殿下身上到底是什么味道,我闻着只有沉水香味儿,哪儿有什么穷酸味。” “她没有,景祀有,酸臭得十里外都闻得一清二楚,真恶心啊。” “啊?”小厮再用力在空气中闻了闻,“没有啊……对了,先生,您不去帮着景大人诊治,真的没关系吗?” “死了多好,他要是现在就能死了,我还会为他掉两颗眼泪。” “先生慎言!” 陆宴一看着天上的弯月,嗤的笑了:“对狗没兴趣……呵,好一个对狗没兴趣。” “先生别生气,殿下对您肯定是不同的,不然她怎么不骂别人,只骂您。” 陆宴一挑眉:“你有脑疾?” “殿下对旁人都是笑吟吟的,只有对先生您才会这样,先生您说,如果这都不算爱,那……哎?先生您别走这么快!” “我赶着回去给你物色棺材板,得好好研究一下什么木材不易腐烂,更好存放尸身。毕竟你的脑疾千年后都值得研究。” …… 林语替景祀开好药方,本该直接离开,但她以需亲自煎药添加独家药引为由,希望今晚能宿在公主府中。 这倒是稀奇。 一个还没出阁的少女,夜不归宿。 “她要照顾,让她去景祀家里照顾。将他们这对准鸳鸯一起送回去吧。” “准鸳鸯?林语根本不会是殿下的对手,景大人也断不会变心,殿下为何要直接放弃?”一直在虞清身边出攻略的小丫头问。 另一个也道:“是啊,景大人现下非您不可,一发不可收拾,您只需说几句好话哄哄,您绝对能赢,为何……” “我为什么要赢?赢谁,又赢什么?”虞清打断她的话,翻着手里的攻略,书页哗哗作响,她的视线从字句上掠过,漫不经心的道:“男人多得是,何必要争?何况还是一个我不要的男人。” “殿下,林姑娘求见。”门外的婢女道。 虞清收回目光,合上攻略递给身后的小丫头,“她来做什么?” “总归不怀好意,殿下可要小心些,别让她钻了空子,去景大人那儿抹黑您。” 虞清起身,“让去外厅候着吧。” 林语在外厅站着,好奇的目光四下打量,听见开门的声响,向着声源处望过去,便见纱质的屏风透过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穿着浅色衣衫,显然已不是下午她看见的那一身了。 这一身看起来更宽松随意,宽大的衣袍随着她走动摇曳生姿,更添几分缥缈。 走得气定神闲,从容不迫。 然后那张在屏风后模糊的脸出现在她眼前,略施粉黛,眉柔和温软,那双眸子更是清澈干净,像未曾见过世间苦厄的透着不搀杂志的纯净,鼻头精致,嘴唇粉润的透着樱红,皮肤很白。 身上透着一股子难掩的矜贵气,又有天然的似云雾般的柔感,看着就让人心生保护欲。 林语满眼惊艳,但很快平息,在心底冷嗤一声。 一个男凝社会下被缔造出来的,男权皇权社会下没有灵魂和思想的、仅供男人享乐的完美公主。 林语行礼,可眼里的倨傲明晃晃的往虞清身上砸。 虞清缓缓坐在主位上,半晌都未曾开口说话。 林语始终保持着屈膝躬身的姿势,很快就累了,双膝轻轻颤了颤,索性自己站直了身子,目光直视虞清。 她的长相端正,没有张扬的美貌,顶多算得上小家碧玉的精致。 倒也是。 在书里,林语吸引男主和男配,从不是因为她的样貌有多惊人,而是因为才华。 惊世的才华和一颗悲悯的心,让她整个人都像一颗被蒙尘的星星,在每个人眼里都熠熠生辉。 “林姑娘,礼数不可不全,殿下尚未唤你起身。”玉瑶脸上虽带着客气的恭敬,语气却是凉的。 “我……臣女行礼了,礼数怎么就不全了?倒是公主殿下,久久不回应,装聋作哑,真挺没礼貌的。” 玉瑶脸上带着惊愕,声线更冷:“林姑娘,您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语瞥玉瑶一眼,表情颇有些无语: “人当生而平等,你被这些糟粕思想荼毒,不再反抗,甘愿沦为权势下没有自主意识的走狗,我不愿。我说的都是我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在表达我自己。你呢?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跟我说的这两句话,有哪怕一个字是在表达自己吗?” 虞清眼皮子一掀,似笑非笑的看着堂下站着的林语,颇具兴味的勾了勾唇。 林语见虞清笑了,声音更理直气壮:“公主殿下都没有说什么,你倒先急了,你的脾气倒比当公主的还大些。” 玉瑶脸色彻底黑了。 林语得意一笑,心情大好:“公主,臣女有事情想跟您商量,烦请屏退左右。” “无妨,就这样说吧。”虞清轻轻摇着闪着,眯着眼睛笑着道。 “这件事,臣女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臣女从来都不相信谁能永远守住秘密,能真正永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哦?”虞清疑惑的问:“所以呢?” “……所以请殿下屏退左右。” “我为什么要屏退左右?” 林语皱眉,脸上是震惊和烦躁,心里骂了一声妈的智障。 林语强忍着脾气又重复了一遍:“因为这件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林姑娘不说,不就好了吗?” “你……就不想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不想哦。”虞清纤细的手指转着扇子,扇子下的流苏穗子在空中旋转摇曳。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透着狐狸似的狡黠,打量着林语的表情。 随后扇子轻摇,唇角上勾的弧度淡而又淡。 在林语气到无语的表情里,声线清软的问她:“林姑娘还有事吗?” “如果这件事是和景祀有关呢?” “那林姑娘该去和景大人说啊。”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 “是呢。”虞清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一点都不好奇,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事。” 过慢的语速下,“惊天大事”几个字听起来嘲讽至极。 林语的表情很难看,话全部都堵在嗓子眼儿里了,憋了半晌才道:“如果这件事和虞堰临有关呢?” 虞堰临,太子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