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枭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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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去说过一个故事,现在还记得起来结尾吗?”玉映问着小云,描述了一通她一直记挂着的一个开头,期待地看着小云。 今天小云总算被派了过来,不知管事娘子是怎么理解的玉映的意思,来的另几个姑娘都年纪小,叽叽喳喳性子活泛,所以在室内做事的,就只留下了小云。 “不好意思,回去还是忘了看。” 小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喝起茶掩饰尴尬。 “作为赔礼,我给你来点表演。”她摆上两根未用过的蜡烛到桌面上,又点燃了靠近玉映的那只。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符咒,凭空搓起火来。玉映有点被吓到,但面上还是很冷静。她听小云好像在呼叫什么威焰先锋,但词念的乱七八糟,反正多少不太通顺。不过奇怪的事情确实发生了,玉映面前的烛火竟然像长了腿一样迈开步子,跨到了靠近小云的那根蜡烛上。 “哎呀,不太记得词了,但诚意到了就行。”小云又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健忘,“你还想看什么吗?” “你要不先算算他几时回来吧,万一不巧,他进来看到了就麻烦了。”玉映考虑得很现实。 “这个,太精确的东西算不了,算不了,我连那块灵津玉在何处都算不了。”小云诚实地回答。 玉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就又和小云谈起正事来,同她讲了这几日她探听到的消息和她的想法。 “所以,你劝他直接去和步益对上?”小云问。 “你觉得不行吗?“玉映垂着眼睛,感觉自己也说不太好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们谁都攻不下江都。”小云一副了然的样子,“只有可能是江都内部出问题,不可能有谁能直驱城下,囊中取物。所以,我倒是认为以物易物倒也是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打算的。” “那他说的,和你丢的一定是一个东西吗?”玉映开始有些担心自己找错了目标。 “很有可能是,因为那边还挺适合旅游的,要我我也去那。”小云从不是个思虑过重的人,并不排斥那些最直接的解答,很容易就接受了情况,“而且它,我是说那块玉,也没必要刻意躲着我,我觉得它没必要传达出错误的线索。” “可我总觉得不安,要是我能知道什么是对的就好了。”玉映有些怅然,还是忍不住多想。 小云看她这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继续谈着玉的事情让她少想点别的。 “我想问,如果你丈夫说要拿去换的那宝物,他看了都觉得不过如此,步益怎么会肯换呢?”她又问起玉映来。 “宝物到底价值几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人怎么看。比如就同他所言,先造势,说这灵璧能镇守一方水域,反正这东西此前也未被人所知,如何编故事都是可行的。再者,要让那边也产生兴趣,最好也不是步益本人有兴趣,而是他父亲有兴趣…” “哦我懂了,就是瞎编,编完再从那种上古奇书上找些话来,附会一通,越奇异越好。”小云连连点头,“不过也是,照你这么说,最后这东西就算拿回来了,岂不是会落到那些大人物手上,到不了我们这。所以说以物易物还是不行,但我感觉打起来再交涉也不现实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步益把东西赠送给你?我是说,就算你只是在名义上占有那块玉,可能事情也多少会好办一些。” “这,很难。”玉映说,“各种意义上都很难。” 她有些不想直接地告诉小云,这不合礼规,便只说到了这。 小云就算再不懂背后弯弯绕绕,但也大概能意识到到自己刚刚的假设是不可能的。她又考虑一番,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试图对她透露起些事情的关键来。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有一个办法…”她有些犹豫,可还是接着讲了下去,“只要我能暂时拿回那个玉玦,只需要一个时辰,我大概能设置好一个阵法,一个很特殊的的阵法。” “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回去?”玉映问道。 “不是这样,”小云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我的构思可能有点复杂——” 她刚想说下去,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小云蹭地站起,装作点蜡烛的样子规规矩矩地立在桌子边上,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玉映知道自己的丈夫回来了,起身去迎接他,他看起来心情很好,他递过来一块精美的出郭璧,这块青玉以白金镂饰,四周雕有盘螭,说是给她的,她看玉上纹字,不像是赠给女子之物,但也只能收着。 崔铮待会似是还有事,只是回来换身衣服,但还是要趁着这会儿和她讲话。玉映平平地应着,并无什么特别想说的。她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也许是迎着光的缘故,他那墨烟般的眸子此时盈满了五色的光彩,她的脸庞被盛在其中,也随之生辉。 “我晚点回来。”他说完,多余地整理了一下她耳边的发丝,转身离开了。 他走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小云又想表现一番,就再次借着烛火,演示了一通物品入火不烧的把戏,很是成功。她还得意地告诉玉映,这并不是她的专攻,因为她研究最多的是那块灵津玉,若是回到了她手上,能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玉映微笑听着,她喜欢小云对什么都胸有成竹的自信样子,但她又很难变得和小云一样笃定。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快被忘记的场景,她跪坐在书案前流泪,崔铮看着她,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悲喜流露,他要她站起身来,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大概是天凉莫伤了膝盖,又叫她离开。她说她会离开,她想离开,恨不得与他永相诀绝。他说没关系,她走不掉的,如果她这样恨他,也说明她深深记挂着他,只是她不想承认而已。 回忆这些事让她痛苦,就算现在情况似乎在变得很不一样,也许她和他之间是可能有不同的结局,但是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可能,她现在只想为更明确会有结果的事情付出,至少她肯定能做到什么。 “我们还得等,”玉映说,“只要到时候能随军出行,总归有机会的,我们再做打算。只是——” 她眼里似乎有泪。 “只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我会和你一块走,这很难,你知道的...”她的声音幽幽的,几乎要融进这逐渐向夜晚变化的黄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