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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尖利的哭声,似是一把琉璃净火在他头顶炸开,将他炸得神识四分五裂,他看着锦觅,像是忽然不认识她了似的,眼前的景象亦扭曲变形起来:带着黑气的灭灵箭、浸透了血的喜袍、润玉眼中簌簌滚落的泪滴。 他怔怔地看了锦觅一会儿,嘴唇颤抖起来。 “不。”他道,“不。” “是的,凤凰,是的。”锦觅含着泪道,“那日你被灭灵箭射中,差点死了——是真的。” “不可能。”旭凤说道,连连朝后退去,他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润玉!”他忽然发起狂来,这定是润玉和锦觅联合起来,又要哄骗他上当的计策!他想到,内心一阵狂怒:润玉难道不知道这是开不得玩笑的事吗?若让他捉住,定要好好惩罚他……他踉踉跄跄朝水榭奔去,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一见他,亦是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来。 “尊上!”来人正是鎏英,她刚处理了魔界的政务,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这几日她和锦觅轮番守着旭凤,片刻也不敢离开。那日她将锦觅好说歹说拽回仙府,夜已过半,她心知旭凤怕是已经没命了,却仍是带着锦觅回到这里——旭凤是她至交,无论如何她仍心存希冀,希望凤凰生命力顽强,能将这一劫安然度过;何况还有个已近疯癫的润玉——可当她二人赶到府上,却四处也找不到润玉了,那府上的大红装饰亦被撤下,安静得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样。她二人冲进房里,却见旭凤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再去一探,更是大喜,旭凤不仅还活着,且他周身灵力竟运转自如,内丹亦修复了—— 锦觅一看,当场就喜极而泣,“小鱼仙倌,你快来看呀!”她叫道,“凤凰没事了,凤凰活过来了!小鱼仙倌!”她说着便左右去找润玉,可哪里还有润玉的影子?鎏英心知他的失踪怕是和旭凤的起死回生有点关系,可却又不敢去细想——旭凤是活过来了,可等他醒来,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遍寻不到,又该怎么办? 旭凤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一阵,忽然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是鎏英啊。”他道,“你是不爱胡闹的——我兄长呢?叫他出来,我不说他。” 鎏英哀求道:“尊上……凤兄……”旭凤却忽地大喊起来:“你让他出来!我不生气,我不生气了,你让他出来!”那声音带着血,似鬼魅哭嚎。 锦觅追上来,又哭得泪人一般,“凤凰你醒醒吧!润玉仙不在这里了,他从五日前就不在了——” 旭凤扭头看了她一会儿,似是忽然不认识她了一般,鎏英想拦住她,但那锦觅已经急得没了理智,只一味地道:“凤凰,那日你受了伤,差点死了,我们都以为你没救了!可小鱼仙倌他,他救了你,自己回天上去了……” 她的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令旭凤的记忆翻涌起来,他捂住胸口,在鎏英面前疼得缓缓跪了下去。在他意识滑入黑暗之前,只听见锦觅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低诉着: “……那逆鳞……” 旭凤再幽幽转醒,已又是一日过后了。这一次鎏英和锦觅守在他身边,寸步不敢离开。一见他睁开眼睛,便都叫道:“凤凰!” 旭凤睁开眼睛,看了她二人一阵,又将眼睛闭上了。 他轻声道:“……看来是真的走了。” 锦觅一听就又哭了,前日鎏英将她训了一顿,故而她也不敢开口,只能流着泪跪在床前。旭凤看上去倒是比上次醒来时冷静多了——他是凤凰,是这天地间唯一一只能涅盘重生的神鸟,若非当场泯灭神魂,只要一息尚存便终能重焕生机。他虽闭着眼不动弹,却能感觉到体内灵力汩汩地流淌奔走着,夹裹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竟到底死不了了。被灭灵箭扎破了内丹,他竟都没死。天道离奇,叫他在大婚之夜险些命丧黄泉,可又到底饶了他一命,他虽捡回一条命,可那视若珍宝的人不在了,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我本该是死了的。”他缓缓道,“为何……” 锦觅不敢说话,鎏英亦有些哽咽,说道:“我也不知——那日锦觅跑回花界寻找救你的法子,我怕她再出世便追了过去,再回来时只见到你一个,不仅伤口痊愈,连那内丹上的裂缝也被补上了——我探查再三,发现……发现有人用一灵力极强的神物将你的内丹整个裹了起来,阻止了元神四散。那神物,那神物便是……” “……是逆鳞。”旭凤低声道,他思路倒是清醒,知道若非这应龙身上唯一的一片护身鳞片,世上怕也没什么东西能将已经开始崩坏的内丹牢牢封在一起。他如此想着,轻轻捂住胸口——从此以后,那内丹便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内丹,润玉到底将逆鳞给了他,以后千年万年,除非他身死神灭,那逆鳞便会永生永世的和他的内丹融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 锦觅抽抽噎噎道:“凤凰,我们,我们猜着,是小鱼仙倌提前冲破了封印,他那天本就有些——有些古怪……”润玉那日哪里是古怪能概括得了的,他那分明是已经将要走火入魔了。即使是她此刻想起,仿佛仍能感觉到那猎猎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子般的感觉。 旭凤摸着胸口,他伤已痊愈,不仅如此,许是因那逆鳞上亦附着强大的灵力,与他自身相融后,他竟感到比之从前灵力更胜了。那逆鳞安安静静地护着他的内丹,犹如幼时润玉张开手将他抱在怀里,叫他觉得安心温暖。可他想着想着,便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这炼化逆鳞,用逆鳞来包裹内丹收拢元神的方法,灵识被封的润玉如何能知道,唯有他神识归位,重新成为了九重天上那遥不可及的天帝,才能有这等灵力和见识,能知道这救人的法子。 他二人这六年间亦提起过几次待十年期满后如何如何,润玉总是觉得并非全无希望:“我见了你就欢喜,怎么找回了千年万年的回忆便不喜欢你了呢?不会的。”旭凤心知他二人之间母族仇深似海,却也只是跟着他笑,似是被他感染了,也信了那胡话一般; 可如今润玉神识归位了,他虽救了旭凤,可终究是没有留下。 他到底还是走了。 “我若离了你,你不会来寻我?”恍惚间,他像是听见润玉对他说,声音就靠在离他胸口极近的地方。 “你若弃了我,我就活不成了。”他自己的声音似是和润玉那夜的凄惶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我活不成的。” 旭凤按住胸口,他体内的火灵腾腾燃烧着,一波波在那逆鳞包裹的内丹旁涌起流淌。他曾花了万年时光远远看着,直到连他自己都忘了。可若他曾做些别的呢?若母亲荼姚第一次发难时他便跟润玉跪在一处,不肯低下头颅;若润玉疏远他时他能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