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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一盏冷茶,仍汗水汗涔涔,他开出折扇猛打风,缓上多日赶路的气道:“如果这女娃子从中没掉过包,八九不离十。” 虚生没避开怀明墨的意思,挨坐在旁,半晌静默未语,闭眼苦笑:“她竟是我meimei。” 屋里另两人正伸长耳朵好奇着,辩机先生马上解惑道:“我仔细查过,绾心无论从年纪、被掠拐的地点、还有她身上的胎记,皆符合楼主你所言,而且她身上迄今挂的平安锁,正是老楼主赠与二小姐特意订制,样式绝无仅有。” 怀明墨和辛里齐齐发声:“绾妃是你meimei?!”随后两人觉得话声太响,又同闭了嘴。 “难怪我总觉得她甚为亲近。”虚生艰难苦笑,回忆过往,心里像嚼碎黄连般苦涩,“还有她母亲,我的姑母,儿时偶见会觉熟悉。”想及眼睁睁看绾心遭虐到送入宫中,自己从没伸过援手,当初哪怕帮一丁点,就不会是如此局面,越想越觉懊悔,深切的内疚像刀刻在他脸上。 辩机先生读出虚生透露的心思,略略一沉默,思量周全地问:“要么,我再京城跑一趟,将绾妃救出来。” 怀明墨当即道:“这事鲁莽不得。” 终究是理性站住脚,虚生亦不赞同,“她现在是孟帝心尖上的人,若在人眼皮子下消失,恐怕许多人要掉脑袋,到时前朝后宫都将有动荡。她既然已在宫中站稳脚跟,没人伤的了她,与其现在带出掀起风波,还是先让她在宫里的好。你派人暗中护她,等局势稳定,我定亲自去。” 辛里近来收到不少消息,补充道:“贾半仙来消息,官船进了京城后,其中有艘送京官的船上,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当夜去过京郊的合欢斋,次日合欢斋便人去楼空。” 虚生目光森冷,“将那船子的人列出来,既是丫鬟,那就不是混在官船上打杂的人。我倒不信了,这次莲心慧姬还藏得住。” “昨儿,我已经让他去办了。”怀明墨出手替虚生顺着气,行为轻柔暧昧,连辩机先生这张老脸都瞧不下去, “沉香。”虚生见人出现在眼前,立刻吩咐:“让阿虞给宫先生传信,给我找出秦娥和红杏蕊来。” 辩机先生颇为不解道:“找她俩做什么?她们不可能知道莲心慧姬的身份。” 怀明墨立刻明白说:“我记得丁子胥死时,有对你说过话。” 虚生郑重点头,“他要我去找他meimei。”临死前那双黑眸,迸发出来自炼狱的仇怒,每想起那双眼,虚生坚信那时的丁子胥恨毒了莲心慧姬,所以他既活不了,也绝不会让莲心慧姬好过。“丁子胥打理合欢斋多年,时常会接触莲心慧姬,会窥伺出她身份不足为奇。”虚生缓缓道:“他一定是留了些东西给自己meimei,为自己惨死后,能拿来揭发莲心慧姬,用以复仇。” 指节有节律地敲击木桌,辩机先生颇有顾虑说:“这会不会是丁子胥和莲心慧姬设下的全套?” 辛里暗查丁子胥许久,绘制成册的消息,占满听涛阁一柜书架,其中且不论虚实,但对这人,他大体已经了解,道出己见,“丁子胥这人,骨子里跟莲心慧姬一样,这种人压根没忠义两字,为杀自己的凶手尽忠,不可能。” 与丁子胥接触过几次,又时刻派人盯梢,虚生几乎了解这人所有事,甚是赞同辛里所言,这种为富贵能将相依为命,而且自小带大的亲生meimei当垫脚石的人,要他至忠,比太阳自西边起还难。 “他料准莲心慧姬会出卖自己,所以也早算计上她。”心境的改变,虚生如今心软下许多,念起绾心,不由连带同情起多情公子。 呼吸杂乱的瞬息,怀明墨伸手覆住虚生的手,“听说雍慧是侯府养子,偏生得运气好,安国侯除有个嫡女,没有其他子嗣。他如今已是世子身份,只要别做得太出格,莲心慧姬随意不会动他的。” 虚生见沉香欲要出门,又道:“让黑面沿沧浪江去找,蝴蝶君现今在哪。” “蝴蝶君曾与老楼主是酒友,好些次我陪老楼主去前去,年轻时性子就有些乖张,后来经历许多事后,他先后与所有友人断绝往来,性子越发孤僻。这次季老太太寿宴,你也瞧见他本人了,除对你感兴趣说上两句,其他时候,甚是寡言独饮。”并非辩机先生说丧气话,想起曾经的几番接触,他无奈摇头,“他若要靠别人对付莲心慧姬,早就与季先生等联手,可他偏是嘴如蚌壳撬不开,恐怕你去,多半也是无功而返。” 虚生不置可否轻笑声,并没沮丧灰心,老神在在道:“且让沉香去找便是,我自有办法引他请我上一叶扁舟。” 怀明墨嘱咐辛里取来笔墨,亲自给虚生磨墨,“准备一个大缸给你可够?你要得材料写下,我命人去采买备齐,跑腿的活交给我这来做,费心神的活只好交托你了。” 虚生提笔好半天,只字写不出,用从前的方子,老调重弹,又觉得腻烦无趣,所以干脆搁下沾墨的笔,抓住怀明墨的摇动的手臂,“你别白费力,我现在想不着,等有头绪再说吧。” “又不是拿来喝得,还要穷讲究。”怀明墨摊手让虚生给自己擦墨汁,春雨淅淅沥沥叮咚在耳,“用这絮雨吧,沾了桃香梨甜。” 虚生摆手否决,“不成,前年已用过。” 辛里渐明两人对谈,越觉离谱,嘴角扯动道:“这时候,你俩还在探讨酿酒呢?” 怀明墨似听不出他口中埋怨,转头冲他笑着开口:“素日里属你主意多,来帮着想想。” 向来行事靠谱的阁主竟成这样,跟在虚生后胡闹,辛里一时愤恼,张口想要骂咧咧两句。屋外小丫鬟进屋报到,苍塾斋的主子遣来身边大丫鬟珍珠有事相问,怀明墨听了忙让人请进来,正好堵起欲要唠叨的嘴。 “二舅母寻明墨有何事?” 珍珠朝屋里几个稍稍行过礼,恭顺道:“太太知道怀三爷爱吃笋,这不连下几日春雨,笋子冒了头,马上命人挖了出来,太太说今日要设宴,命奴婢来问怀三爷吃不吃问政山笋。”珍珠观察过怀明墨神色,笑说:“若怀三爷没意见,那奴婢先去回话了。” 虚生歪了头,略有嫉妒地开口:“谁都想着你。” 珍珠停下步子,用帕子掩口淡笑,打趣道:“太太早问过沉香姑娘,只是先生口味刁钻,好些菜太太说她没本事做,所以打算择几个简单拿手的,还望先生别嫌弃。” 话语方落,虚生立时听到齐声嗤笑,脸色青白一阵,板脸要斥责,观之周围,便觉自己太顶真。正是懊恼,脑中忽闪过一念,他仔细想来越发觉得可行,立时嘱咐辛里道:“我记得山庄里有片紫竹林,麻烦你让院里的丫鬟去那收集几翁竹叶上的露水。” 怀明墨派院里管事带两人去苍塾斋相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