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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想起童年趣事,男人眼神柔和深邃,让方灼有种对方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的错觉。 可是眨眨眼睛又发现,顾沉好像只是在看他。 “为什么这么说?”方灼,“既然是朋友,应该相互认识才对。” 顾沉垂眸盯着方向盘,手指不断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他说,“因为我怕。” “怕什么?”方灼脱口而出。 后方传来不满的鸣笛声,顾沉看了眼后视镜,将车启动。 他没有直行,而是将车停在路边。 “知道我第一次遇见他是什么时候吗?”顾沉答非所问,目光投向远处,“2012年8月6日下午三点整,我在市人民医院,第一次见到他。” 第249章 真假世界43 方灼垂着眼抠着手指,“然后呢?” “管家跟你说过吧,我从小身体不好,每个月都会有次例行检查。”顾沉的声音很轻,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觉到,此时此刻,男人的情绪并不好,像在压抑什么。 方灼眼睛垂的更低了,抠着手指点点头。 “那天我常去的医院因为突发事故,没法做检查,只能临时去了公立医院,等候检查报告的时候,有个小孩子突然跑过来,拉住我的手……” 那时候的顾沉,完全没有小孩子该有的活力,阴沉可怖,连佣人看了他都觉得害怕。 他们在私下里议论,说少爷那双眼睛真可怕,死气沉沉,走路也轻手轻脚,跟鬼一样,他爸妈会不会是他克死的。 这样的话,顾沉听见很多次,他就站在转角,看着那些人一脸嫌弃,越走越远。 他其实是麻木的,哪怕父母过世,也不见得有多伤心。 管家说那是因为他还小,不懂事,不明白死亡的意义。 可是只有顾沉自己清楚,他什么都明白,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个感情欠缺的怪物。 方灼是除了管家以外,第一个愿意带着善意触碰他的人。 当他的手被那只小手拉住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手的主人情况并不好,有点发烧,额头和脸上还带着伤口。 他仰起小脸,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哥哥,你也生病了吗?” 短暂的怔忪后,顾沉把手抽回去。 方灼年纪小,对旁人的情绪变化还不敏感,笑嘻嘻的爬上凳子,跟顾沉排排坐。 他那天穿着碎花衬衣,小短裤,头发有点长,乱糟糟的,看不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说话声音也软软糯糯,虽然挂了彩,依稀能看出点可爱的影子。 顾沉始终面无表情,腰板挺直得像个小大人。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严肃的人,小方灼好奇的观察,为了引起对方注意,身体在凳子上扭来扭去,弄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顾沉喜静,额角抽动,忍无可忍地看过去,试图用那双让人害怕的眼睛,将小家伙逼退。 方灼毫无所觉,举起小手贴到顾沉额头上,嘀咕着,“大哥哥你也生病了吗?是发烧吗?你爸爸mama呢?” 小孩子的手又软又暖,像个小暖炉,顾沉这一次愣怔的时间,比刚才还长。 方灼皱眉,大哥哥都烧傻了,“他带你去找我mama吧,让她带你去看医生。” 他说着就想把顾沉拽下长椅,奈何自己力气不够,根本拽不动。 顾沉回神,反手捏住他的手,张了张嘴,不怎么熟练的放低语气,“我没生病。” 方灼眨眨眼,歪头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相信了,“好吧,那我陪你一起等你mama吧。” 顾沉又陷入了沉默。 方灼陪着他坐了会儿,绷不住了,又开始逼逼逼,没几下子就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最后又开始说别的,“我今天刚刚从外婆家回来,外婆在乡下,那里有鸡有鸭还有鱼,还能吃烤红薯,哥哥,吃过吗?” 顾沉抿了抿嘴,不说话。 走廊里人来人往,噪音嘈杂,方灼以为他没听见,于是跪到凳子上,把嘴凑到顾沉耳边,“你吃过烤红薯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边,顾沉心脏跳动,有点紧张,他想把人推开,却又有点舍不得。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被人亲近,是一件勉强算得上温暖的事,与管家对他的亲近和恭敬截然不同。 两人一个叽叽喳喳说,一个安安静静的听,但很快,叨叨个不停的声音渐渐变弱。 方灼睡着了,身体一点点下滑,最后躺倒在顾沉的腿上。 那天医院人很多,方mama为了缴费,排了将近四十分钟的队。 当她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发现儿子已经从输液室出来,已经赖在别人身上睡着了。 她快步走过去,温声向顾沉到了道了几声歉,又去拍方灼的小脸。 一下,人没醒,再拍一下,人还是没醒。 方mama尴尬,这孩子这是在哪儿都能睡成猪。 压在腿上的一团突然被抱走,顾沉下意识伸手抓住。 方mama愣了下,“小朋友,还有什么事吗?” 顾沉盯着被自己捏住的小手腕,松开手,茫然的摇了摇头。 回家后,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闷了一下午,盯着满柜子的书发呆。 别墅外,其他家的孩子正在花园里跑来跑去捉迷藏。 顾沉来到窗口,出神的盯着看了会儿,突然离开书房,跑出别墅。 他站在树下,尝试着想要接近,小孩儿们却尖叫着跑开了,嘴里喊着魔鬼来啦,鬼来啦。 别墅里各家的佣人,闲来无事总喜欢凑在一起聊聊雇主,久而久之,顾沉的“可怕”在小孩儿间传开。 孩子的天真和坦白,有时候是最伤人的。 饶是顾沉已经习惯别人的疏远,依旧有些受伤,没人愿意接近他,除了那个小孩儿。 他回到家,把管家叫进书房,告诉他自己想上学。 去了学校,顾沉很快就知道了那天的小孩儿,知道了他的名字,可是他不敢上前,罕见的害怕。 方灼身边总是有很多朋友,他们每个都很阳光,跟他的性格完全相反。 他曾经尝试着想要接近,方灼很快就被朋友拉着跑远了。 他听到那些人说,“我们不要靠近他,我听说他传染病。” 顾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发现方灼扭头看他,但对方只是冲他笑了笑。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了,顾沉低落的想。 可他舍不得离开学校,每天都会站在阳台上往楼下看,久而久之,竟然将此养成了习惯。 顾沉时常自嘲的想,自己真像一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啊,窥伺着那一丝诱人的美好。 十二岁生日那天,顾沉如同往日一样,坐在离校必经的花坛边。 但这一次,他不想偷偷看着方灼离开,而想要邀请他